第9章 等你回來

「狗蛋家那頭母豬死了？」周彩利眯起眼，「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甄強也皺著眉頭，「狗蛋也說不清楚，說是他媳婦回來就發現豬死了。」

「這可別是豬瘟吧？」周彩利皺起了眉頭，「說不清原因可能就是病了。」

「應該也不是，那幾頭豬崽子一點事都沒有。」甄強說到這裡停住了，看到旁邊端著碗吃飯的甄老實在不停地抖腿，就踢了甄老實一腳。

「沒事抖什麼腿？福氣都被你抖沒了。」周彩利在一旁也訓斥道。

甄老實不抖腿了，他想起了那頭豬，應該沒有人知道豬的死和他有關係吧。

「該不是他家進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吧？」周彩利低聲說了一句，「明天我去跟狗蛋媳婦說說，讓她請先生去看看。」

周彩利嘴裡的「先生」並不是教書先生，村裡的人比較迷信，家裡一有什麼不太符合常理的事情，就會找村裡的風水先生。

狗蛋和狗蛋媳婦聽了周彩利的話，去請了風水先生，那風水先生其實什麼都沒看出來，也不知道豬是怎麼死的，但是總得找個由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冬妞和狗蛋媳婦，心生一計，咳了兩聲，說道：「這豬的死不是意外，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狗蛋連忙問道，「該不是什麼病吧？」

風水先生搖了搖頭，指著狗蛋媳婦和冬妞：「你們家，本身這個位置就不在陽面。再加上你媳婦，你女娃，陰氣太重，這豬就是被這重陰氣剋死了。」

狗蛋本來就重男輕女，聽到這話，沖著冬妞就是兩巴掌，他媳婦急忙把冬妞抱到懷裡。

「那該怎麼辦？」狗蛋問那風水先生。

「要麼添個男娃，要麼去點陰氣。」風水先生說道，接著從懷裡掏出兩張黃色的符，「我把這個放在你家牆根，能壓制陰氣，但是只能壓制一段時間，你們就趁這段時間添個男娃吧，不然這種事下次發生在誰身上，那就不好說了。」

風水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了狗蛋一眼，然後把那些黃色的符埋在了狗蛋家牆根處。

狗蛋送了風水先生一堆東西，還跟出去低聲問道：「這下次，下次會是誰啊？」

「這屋裡還有誰身上有陽氣？」風水先生拿過那些東西，說完便走了。

狗蛋心一驚，打定主意要快點要個男娃。

「媽，咱家的這不是母豬嗎？它身上也是陰氣吧，為什麼會被陰氣剋死啊？」冬妞看著豬圈想了一會抬起頭說道。

「可能豬和人不一樣吧。」狗蛋媳婦知道今天晚上狗蛋肯定又要打自己了，並沒有在意冬妞的問題，而是在擔心晚上該怎麼躲過一頓毒打。

「媽，」周彩利和甄老實端著菜去了甄強他娘那屋，這次比平常的更豐盛，「剛做的飯菜，看看怎麼樣？」

「有啥事？」甄強他娘看了周彩利一眼，直接問道。

「媽，我和甄強打算讓老實再過一段時間就出這座山了，但是這出去也不認識幾個人，不知道到時候去哪裡落腳了？」周彩利一臉惆悵地說完，然後為難地看向甄強他娘。

「這不用操心，我有個弟弟，到時候就先去他家。」甄強他娘也想和周彩利說這個事了，這幾年來，甄老實已經認識了不少字，也會一些簡單的算術，自己也不知道再教他啥了，況且，她想早點出去，畢竟自己老了，再拖，萬一腿腳不靈便就沒機會出去了。

「這——媽，」周彩利聽完后先是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媽，這都幾十年了，萬一你兄弟不認得你了，那咋辦嘞？」

「我出生的時候，我媽特意讓人給我打了一個長命鎖，我弟也有一個，上面都有字，我弟見了那個長命鎖，就能認出我了。」甄強他娘說道，她本來是不想和周彩利說這件事的，但是見周彩利問了，便說出來了，也好讓她安心一點。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周彩利聽完放心了，笑得比平時真多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周彩利和甄強說好了，一個月後甄強就帶著甄老實和他娘下山，去找甄強他娘的弟弟。

但是這一個月快到的前幾天，甄強他娘在院子里不小心滑倒了。

「媽！你沒事吧？」周彩利聽到院子里「咚」地一聲，急忙跑出來，扶起了甄強他娘，甄老實也跑過來，扶著他娘娘。

「哎喲！」甄強他娘感覺很不對勁，腿疼得厲害，周彩利扶著她都有點站不起來。

「媽，我先扶你進屋，然後去找宋平——」周彩利使勁托著甄強他娘，把她扶進院子里。

宋平是個土醫生，祖輩是采草藥的，總結出一些治病的方法，村裡人一般有什麼病痛都會去問他。

宋平來了之後，仔細看了看甄強他娘的腿，說道：「這肯定是摔折了，你看我碰一下這裡，她就說痛，我給你們一個治跌打損傷的藥膏，給她抹上，最近一兩個月就不要下地了，躺著休息。」

周彩利送完宋平醫生回來后給甄強他娘上了藥膏，這藥膏其實就是宋平自己做的，放在牛皮紙上。

「媽，還疼得緊嗎？」周彩利塗完后問甄強他娘，甄強他娘一言不發。

等晚上甄強回來了，周彩利又拉著甄強過來了，甄強問了一句：「媽，你沒事吧？」

甄強他娘沒有說話。

「媽，咱說的大後天動身下山嘞，你這怕是也走不成、站不住了，那羊腸小道，甄強怕是照顧不了你和老實兩個，」周彩利說到這裡舔了舔嘴唇，又繼續說道，「要不，要不——讓甄強和老實先下山——」

甄強他娘抬起頭冷冷地看了周彩利一眼。

「媽，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不是不想帶著你，一是你這腿扭了，二是幾十年前，你兄弟住在山外附近，可現在嘞？說不定早就搬走了，外面的變化據說很大，讓甄強和老實先去找到你兄弟家的住址，這幾個月，我就留在山上照顧你，等腿好了，他們就回來接你，你看這樣，行不？」

甄強他娘總覺得自己摔這一跤不是意外，但是周彩利剛剛說的話，倒也在理，若是她弟弟搬家了，去了遠一點的地方，自己這身體怕是也經不起折騰，還沒找到，自己先垮了。

見甄強他娘的臉色沒有剛剛那麼難看了，周彩利便趁機繼續說：「老實肯定會回來接你的，他可是你的孫子，而且你兄弟肯定想見你，我們不會騙你的。」

「娘娘，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甄老實現在又是一副乖乖樣。

猶豫了一會，甄強他娘看了看甄老實純真的眼神，最終讓甄強從炕下面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后，裡面有一塊紅布，紅布裡面包著的就是那個長命鎖。

這長命鎖是銀質的，這麼多年了，還是很有光澤，上面也沒有多少磨損，因為甄強他娘一直把它放在盒子里，甄強他爹都不太知道有這把長命鎖，甄強就更是沒見過了。

「行了，拿著這個去吧。」甄強他娘捨不得地摸了摸那長命鎖。

周彩利見狀，急忙把右手手掌伸過去，甄強他娘卻繞開了她的手，把長命鎖遞到了甄老實手裡，「好，娘娘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