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舊聞

付松實從劇組回家了，回家后問起明靜十五年前的一樁舊事。

「十五年前，楚錚和齊紫雲的事確實鬧得沸沸揚揚的，齊紫雲和一位男作家最後雙雙服毒死在作家家裡。」付松實的話勾起了明靜的回憶，「我還見過齊紫雲呢，她那個時候來海蕪市參加活動，我也還沒有退出——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就是聽組裡人說起，隨便問問——」付松實敷衍說道，想起了前幾天的情景。

「付松實，殺青！」導演高興地喊道。

付松實心裡卻突然有些失落，劇組慶祝過後他心裡卻越發不舍了。

他去找楚星子，感覺自己有很多話要和她說。

楚星子就在劇組外面的一棵大樹下坐著，天有些昏暗了，夕陽給楚星子冷白的臉上覆了一層暖暖的光。

「付松實，你知不知道十六年前一條傳得很厲害的花邊新聞？」楚星子卻先開了口。

「啊？什麼花邊新聞？」付松實愣了一下。

「二十幾年前，一對男女此前因為一起演了兩部劇情電影，因戲生情在一起了。有了孩子之後，兩個人越發覺得彼此不合適，十五年前，女演員喜歡上了另一個男子，和他殉情了。」楚星子說的時候低著頭，手拿著樹枝在地上胡亂划著。

「我好像沒有聽過。」付松實不知道楚星子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確實沒有聽過，那個時候他才四五歲，但是明靜確實是知道的。

「她是我媽媽。」楚星子頓了一下，側過頭看著付松實的眼睛說道。

「啊？」付松實愣了一下，怪不得星子從來不說她的父母，而且一直都是和她爺爺生活在一起。

「那時候我才三歲，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媽媽好像不見了，爸爸也每天悶悶不樂。四歲那年，我爸爸在他喝的酒里摻了葯，拋下我一個人也走了，幾個月後，我奶奶因為傷心過度也走了。我爺爺說，我爸覺得我媽跟人殉情是很丟臉的事，所以一直很消沉，才會那麼選擇。」

付松實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爸吃藥之前留了一張紙條，上面說讓我無論如何都別當演員。但是，你也知道，我很小就開始演電影了，因為有導演去找我爺爺讓我去演，那個時候其實只是看中了小時候的那份靈氣。我爺爺不肯，我就一直哭一直哭，嗓子都啞了，飯也不肯吃。」

「我也想不通，那個時候怎麼有那麼大的決心非要去演什麼電影。我爺爺沒辦法，只好同意了，他想著還小，長大就不讓我演了，沒想到這路越走越長。」

「可你現在挺好的，星子，相信我，你會幸福的。」

楚星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繼續說道：「16歲時，我爺爺認真地和我談了一次話。他平日里話很少，不怎麼表達，但是那天他說了很多和我爸爸媽媽有關的事。」

「他說當時我爸和我媽要在一起時，他和我奶奶就不看好。但是他們執意要在一起，他們也沒辦法。結婚後問題就暴露出來了，他們的感情大多基於拍戲時的相處。演員在演戲時本身就相當於是另一個人，他們愛上的不過是電影里的角色，所以，到了現實中后，那種美好逐漸被柴米油鹽醬醋茶消磨殆盡，甚至發現對方和自己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樣。」

說到這裡，付松實才明白星子說這些話大概是什麼意思。

「所以，我爺爺說要我承諾不會沉溺於一部戲或是一個角色，每一部戲結束都要冷靜一段時間，直到徹底走出角色。我答應了。」

付松實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他心裡原先模糊的感情確實是在拍戲這段時間生根的，甚至有的時候他分不清楚楚星子和女主角的區別，她們現在就是一個人。

此前想好的話沒有說出一句，付松實便帶著行李離開了劇組。

想到這裡，付松實嘆了一口氣。

「是不是星子和你說的啊？」明靜像是明白了什麼。

「啊？你怎麼知道？」付松實本來不想告訴明靜星子的家事的。

「我一直都知道楚星子是齊紫雲的女兒啊，你小的時候，咱們看星子的電影，我當時就覺得她和她媽媽長得還挺像，只是多了楚崢的那點英氣。」明靜說道。

「嗯，她告訴我的。」付松實點了點頭。

明靜已經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拍了拍付松實的頭：「別喪氣啊，上一代的人和你們這一代不一樣。這緣分說不定會兜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