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豬隊友

對於現在的何念川來說，想要將程達志單獨約出來吃個飯並不難。男生間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而純粹，可以一起打遊戲，還可以一起喝酒吃小龍蝦，只要別想一些歪歪道道，就能喊你一聲兄弟。

何念川在網上先約程達志一起開黑，然後讓王隱抽時間幫忙冒充他去帶程達志連飛數局，讓程達志贏得暢快而舒爽，贏得忘記了吃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他才喊王隱下線，並約程達志一起出來吃飯。

程達志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但一提到「吃」這個字，他的肚皮便開始了抗議，再加上「大腿」在約他吃飯時已經下了線，讓他不得不把衝刺王者段位的計劃再往下放一放。

另外那邊，小紅娘已經在傍晚時分約出了陳以沫一起去小商品市場淘寶貝，並精力一如往常那般旺盛地拉著陳以沫在小商品市場逛了一圈又一圈。

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又是在各個攤位上翻騰，又是舌戰諸位小老闆，終於在天黑后歡喜地滿載而歸。

這個時間去食堂只能點些小灶，性價比雖然很高，但翻來覆去就那幾樣東西，實在是不如校北門外的美食一條街豐盛。

於是，何念川和小紅娘按照計劃，分別帶著程達志和陳以沫，在相同的時間，來到了同一家飯店門前。

「誒！小紅！好巧啊！」何念川咧嘴大笑著沖小紅娘揮臂招手，那傻乎乎的樣子與他平時給人的精明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紅娘愣了愣，心說這位大哥的演技怎能如此拙劣？

當然，這些話也就只能在心裡腹誹一下，表面上，小紅娘還是很配合何念川演出的。

她裝出一副非常驚喜的表情，一手挎著陳以沫迎向何念川，一手也抬起揮了揮，她那傻笑的模樣，天真中帶著些許清純，幼稚中不失幾點蠢萌，確實比何念川的表現要更自然一些。

「你朋友？」陳以沫似乎認出了何念川和程達志，她小聲湊在小紅娘耳邊詢問。

小紅娘眨巴著大眼睛點了點頭，咧嘴笑道：「我鄰居家四叔的侄子的二姑的同學家的一個哥哥，也是咱們學校的。」說到這裡，她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道：「他特別有才華，會唱歌，會跳舞，會畫畫，打遊戲也特別厲害，最關鍵的是，他特別大方，總請我吃好吃的。」

之所以小紅娘說這麼多話，就是為了穩住陳以沫，並趁著說話這工夫拉著陳以沫來到了何念川和程達志面前。

何念川假裝驚訝的樣子看向陳以沫：「是你？好巧啊！」

程達志也認出了陳以沫，顯得有點尷尬，完全不好意思看向陳以沫，只低頭看自己的鞋尖，竟是連句話都沒說，連招呼也不打，愚鈍得相當欠扁。

陳以沫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卻聽旁邊的小紅娘問道：「念川哥哥，你和以沫認識啊？」

何念川點了點頭，心中回想了片刻差點忘記的台詞，然後語氣顯得有些生硬地道：「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吧……咳咳，你們也來吃飯嗎？要不要一起啊？我請客！」

小紅娘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好啊！好啊！好啊！」

重要的「好啊」當然要說三遍。

陳以沫看了看小紅娘，又看了一眼正專註於鞋尖的程達志，她抽回了被小紅娘挽著的手臂，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小紅，我寢室室友剛剛喊我去聚餐，不好意思啊，我現在得趕過去了。」

小紅娘噘嘴道：「不是說好了嘛，怎麼忽然就變卦了呢？你都答應我了一起吃，你就陪我唄。你看，這裡還有兩個帥哥，你室友那邊肯定沒有，就算有，也肯定沒有這麼帥的。」

何念川頓時心花怒放，笑得已經發自內心了，他自以為很帥地抬手抖袖亮出腕錶，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你看，現在已經八點多了，估計你室友那邊已經吃上好一會兒了，這時間去反而不好，你還是留下來吧。」

「就是！就是！」小紅娘再次挽上陳以沫那纖細的手臂。

何念川見陳以沫還在猶豫不決，又見程達志只悶頭看自己鞋尖，氣得他暗暗抬腳踢向身旁這個朽木疙瘩，想讓程達志也說句挽留的話。

大家都在幫你呢，二貨，說句話啊！難道你需要來條士力架嗎？

誰知，何念川這一腿沒收住力道，又碰巧踢到了程達志的膝蓋窩，讓猝不及防的程達志「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陳以沫面前。

小紅娘瞪大雙眼，驚訝地看向何念川，心說劇本里沒有這一幕啊！

何念川一臉苦笑，並攤了攤手，表現得非常無辜，好像剛剛那一記黑腳不是他踢的一樣。

程達志這一下跪得有點猛，沒有能夠立刻站起來，而他一直憋在心裡的話更是在羞恥和驚怒中脫口而出：「卧槽！」

陳以沫已經懵了，抬手捂嘴，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男生跪在自己面前，並且不是單膝，是雙膝跪地，眼看著就會俯身磕頭的那種。難以理解的是，就是做著這件事的人，竟然剛剛說的不是多麼動聽的話，而是一句……卧槽？

這可以理解成……這位同學特有的道歉方式嗎？

她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看向程達志。雖然上次這傢伙是在食堂當著那麼多雙眼睛凶了她，但他後來專門跑來道過歉了啊，怎麼也不至於這麼長時間過後，再向她行這麼大的禮認錯吧？

周圍幾家飯店外的一桌桌食客們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都饒有興緻地看了過來，還有人偷偷摸摸地掏出手機，好像要錄小視頻髮網上去賺關注。

多好的素材啊！畫面如此感人，情節如此催人淚下，這妥妥是腳踏兩條船的渣男浪子回頭，雙膝跪地祈求前女友原諒的狗血大戲啊！

何念川可不想給程達志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那將徹底毀了程達志在陳以沫心中本就不算好的形象。他趕緊將程達志扶了起來，趁著沒有吃瓜群眾得手前，招呼著小紅娘和陳以沫鑽進了旁邊這家飯店，並特意要了一個包間，將紛亂多擾的聲音和目光隔離在門外。

不多時，一名服務員拎著菜單憋著笑走了進來，然後一邊記錄何念川點的菜品和酒水，一邊偷偷拿眼睛瞟向已經滿臉通紅的程達志。

那眼神分明帶有欣賞，好像在說：這小夥子很不錯嘛，為了挽回真愛，竟然如此豁得出去！

待服務員離開后，包間內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一時間竟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程達志感覺很羞恥；陳以沫感到很震驚；何念川則對於超出計劃的劇情有些捉急，同時又對自己剛剛那一記黑腳後悔不已。

小紅娘抬手揉著太陽穴，心中暗嘆：竟有如此豬隊友，我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