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上了未婚夫
穆然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從未遇見過如此淡泊名利的女子,也很少與姑娘家搭話,場面一時間有些冷清。
「所以你並不排斥嫁給靜安王。」辛子安突然說道。
「是。」沈楚楚點頭,這兩人問來問去,著實很令人費解,本就是聖旨賜婚,難道還讓她逃婚不成?
辛子安聞言,眼神里漸漸浮起一層笑意,和他平日有些煙水茫茫飄忽不定的笑比起來,這一刻他的神情真實而溫暖。然而一陣熟悉的疼痛湧上來,他掩住咳嗽,低頭道:「沈姑娘,彈首曲子好不好?」
楚楚側了側頭,笑問:「你怎麼知道我會彈琴?」
辛子安微微一笑,道:「猜測而已。」其實是他看到她指腹上有薄薄的繭子。
阿杏取來一架古琴,穆然瞧出那不是什麼名琴,甚至做琴的材料也極為普通,對她的處境又多了解三分。
將對方神情看在眼中,她淡淡一笑,世人皆以貌取人,以為只有名琴才能彈出好曲子,殊不知,她這支深曲古樸的琴,也能奏出人間的滄桑歲月。
流水似的琴音,自十指彈捺下而出,白皙如玉的指尖劃過琴弦,指尖下清音裊裊。一路琴音化作寥寥青煙,行過江山萬里、漫漫路途、悠悠歲月、浩浩人生,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辛子安忍不住低喚了一聲:「好!」
他一時興起,掏出一管瀟湘竹蕭,和著琴音,伴奏了起來。
蕭聲如行雲流水般展開,同樣的音符流淌出來的意蘊氣度非凡,儀態雍容,與那超凡脫俗、淡泊幽靜的琴音截然不同,卻又奇異地融合在一起不可分割。此時,江風揚起辛子安的衣角,他整個人衣袂飄飄,讓人有一種幾欲似乘風飛去渺遠的雲海之巔的錯覺……
楚楚見此微微一笑,她有心試探,指尖力道加重,重挑琴弦,音調突然轉為陰冷寒風般呼嘯,殺氣騰騰。
辛子安的蕭聲在此時亦發生轉變。簫聲立刻轉為凌厲,音符流淌出來的瞬間便與琴音交織在一起,無形中漾起的森冷磅礴之氣讓人幾欲喘不過氣來……
阿杏完全不懂音律,卻也被這逼人的琴簫對戰弄得面色發白、搖搖欲墜。
楚楚注意到了這一點,指間音調一轉,便似撥開重重雲霧復見陽光般,周圍的一切頓時明朗起來……
琴音恢復清然悠遠,蕭聲動聽依舊,辛子安的神情怡然帶笑,姿態依舊風華無限……
她的指間劃過最後一道音符,簫聲也戛然而止,江水恢復了往昔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