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求婚不能隨便
陳甚宗僵硬地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很平靜的眼,很平靜,卻如萬丈深淵看不到底。
也看不到一點恨意。
陳甚宗怕極了,怕過去那些回憶,也怕眼前這個女生。
明明她看上去像一個清雋貴氣的世家小姐,可陳甚宗此時卻有一種感覺,這是一個披著好看皮囊的閻王。
薑茶動作優雅地將錄音筆塞進陳甚宗的西裝口袋裡,慢條斯理,「Secret不和殺人犯合作。」
陳甚宗眼神徹底灰敗了下來。
薑茶起身,拿著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低頭,長發模糊了輪廓,「周政,送客。」
周政:「是。」
秦宋開門,周政直接拽著陳甚宗的衣領把人拖了出去。
陳甚宗也沒掙扎,整個人抖得像篩糠子一樣,那臉色,竟然連將死之人都不如。
沒一分鐘,周政又回來,眉毛上揚,興緻沖沖,「Boss,需要我做什麼嗎?」
薑茶端著咖啡抿了一口,「不用。」
秦宋神色猶豫,看薑茶情緒平穩,沒忍住問:「Boss將錄音給了陳總,那陳少爺……」
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政用手肘懟了一下腰。
秦宋知道他在阻止自己,瞪了他一眼,繼續說,和周政不同,他是根正苗紅的好青年。
「不是說陳少爺當時報了警么……」
薑茶將咖啡杯放下,站起身整理衣服,漫不經心地問:「你是想說他無辜?」
秦宋沒敢接話。
薑茶看了眼時間,準備下班了,臨走時說,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現在誰不無辜?」
辦公室的門關上,周政抬手拍了下秦宋的腦袋,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傻。」
秦宋皺眉,不搭理他。
「你跟boss這麼久了,不知道她的性子啊?」
「知道。」秦宋瞪著周政,「Boss和你是一路人。」
周政皺眉。
「都三觀不正!」
「你,」周政被秦宋懟的懵了一下,看他轉身往外走,在他屁股後跟著,「這話你敢當著boss的面說?」
就是不敢才在背後偷偷說,到底誰傻!?
樓下休息室外的走廊上,陳時鏡來回踱步,頻頻看向電梯。
「叮~」電梯響了,看是陳甚宗,他連忙過去。
「爸。」走著走著,陳時鏡腳步漸漸慢下來,他眉目覆了一層憂慮,「爸,你怎麼了?」
陳甚宗從電梯出來,腳步遲緩,臉上有深深的恐懼。
陳時鏡走到他面前,扶住他的胳膊,「爸……」
「啪!」陳甚宗掙開他的手,狠狠甩過去一巴掌。
陳時鏡懵了,難以置信又茫然。
從小到大,陳甚宗對這唯一的獨苗苗疼的厲害,打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雖然不太可能,但陳時鏡想,會不會是和Secret談合作不順利。
正想,懷裡就被塞進了一枚錄音筆。
「我們陳家,就要被你害死了!」陳甚宗眼神彷彿淬了毒,語調聲嘶力竭,音量卻有氣無力,短短几分鐘不見,他似到了垂暮之年。
陳時鏡手裡拿著錄音筆,愣愣地看著陳甚宗佝僂著背,又轉身進了電梯。
回去后,陳時鏡聽了錄音,一刻都沒停留的去了醫院,來到精神科。
喬尚恰巧從辦公室出來,遠遠看到陳時鏡氣勢洶洶的走過來,輕嘖一聲,臉上擺上微笑,等他來到面前,溫潤有禮,「陳少爺,這麼急是令姐出了什麼事嗎?」
「你別跟我裝!」陳時鏡眼眶發紅,像發怒的獅子。
喬尚一臉無辜,茫然,「什麼?」
陳時鏡看著走廊中不斷有人路過,拽著喬尚的白大褂往他身後的辦公室走。
「哎,陳少爺,有話好好說……」
「砰!」陳時鏡將門關上,反手將喬尚壓在門上,眼底燃著熊熊烈火,「那天的談話你錄了音!!」
「啊?」喬尚估計也是電影學院畢業的,「是啊,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錄音呢?」陳時鏡胸口劇烈起伏,被氣的不輕,眼底有著不明顯的害怕。
他其實也不確定那份錄音是喬尚蓄意為之,還是無意的被別人得到了。
其實這件事薑茶本來就沒準備隱瞞她的算計,是喬尚自己戲癮發作,語調慢悠悠的,「啊……錄音啊…」他似乎在回想,「本來是想錄音好好聽一下細節,看看對治療有沒有幫助……」
「別廢話,錄音去哪兒了!!?」
「不知道。」喬尚一臉無辜,「我不知道丟到哪去了。」
陳時鏡看著喬尚的臉,沉默半晌,冷了冷地扯了扯唇角,眼神有些空凄慘淡,「送到Secret國際的總裁手裡了吧。」
喬尚沉默了。
陳時鏡這會兒似乎平靜下來,語調很低沉,「Secret的總裁是什麼人?」
喬尚不語。
-
從辦公室出來,門外等著一個人。
肖衡伸出手,微微笑,「你好,我是肖衡,是一名律師,也是喬尚的朋友。」
陳時鏡朝喬尚看過去。
喬尚撓了撓鼻尖,沒啥可說的。
怕陳時鏡以泄露病患病情為由告他,喬尚特意把肖衡請過來震懾他。
可陳時鏡看上去好像沒那個意思。
等陳時鏡離開,肖衡淡淡地看著喬尚,「你要被判三年。」
喬尚表情塌下來,「別呀,我是被逼的。」
「你要不想做,誰能逼你?」肖衡跟著喬尚進了辦公室。
喬尚給他倒了杯茶,還有理有據的為自己辯駁,「我是在抓殺人犯,是為民除害的好公民好不好?」
肖衡沉默了一下,捧著茶杯小口喝茶,最後嘆了口氣,「只是覺得,陳時鏡無辜。」
「呵~」喬尚也端著茶杯喝茶,笑的一聲有些古怪。
肖衡抬頭,「你笑什麼?」
喬尚搖頭,望著窗外的風景,也不知道是在問誰,「現在有誰是真的無辜的?」
陳時鏡回到家,外頭暖陽普照,陳家卻彷彿被烏雲蓋了滿天,心頭沉甸甸的。
客廳空無一人,家裡沒有一絲生氣,今天比平日里更安靜沉寂。
之後幾天,沒人提起他們去Secret國際發生的任何事。
至於陳氏的危機,董事們給陳甚宗打電話無人接聽,最後很順利的撤了他執行總裁的身份。
陳甚宗白天黑夜都在自己的卧室待著,腦袋快炸了,也想不出一絲辦法。
他完了,他真的完了。
陳時鏡每日會給他送飯,明顯感覺,他恐懼得快瘋了。
上午十點。
陳氏宣布破產。
並不讓人意外,陳氏搖搖欲墜的撐了這麼久,早就無力回天。
那時,薑茶和阮漉在機場的候機室。
候機室的視頻內正放關於這件事的報道,薑茶聽了心煩,拿遙控器給關了,繼續低頭處理文件。
阮漉抱著她的腰,下巴壓在她肩膀上,「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薑茶偏頭親了他一下,「只是不想看到這些。」
「那陳甚宗你準備怎麼處理?」害了命,可不能就這麼算了,「要不殺了他好了。」
薑茶微微一頓,偏頭去看他,眼神清淺沉靜。
阮漉抿了唇,躲開她的目光,「……我就是說說。」
薑茶放下手裡的文件,雙手捧著他的臉掰正,讓他看著自己,神情認真,一字一句說:「這種話以後不準說了。」
「我知道了。」阮漉眼神清澈,第一次看她在自己面前這麼嚴肅的樣子,心裡緊張了,他環住她的脖子,腿一抬跨坐在她腿上,軟聲軟氣地撒嬌,「我就說說嘛。」
溫香軟玉在懷,薑茶對他從來沒轍,臉上的認真頓時散了,伸胳膊抱住他的腰。
阮漉下巴擱在她肩上,臉上的表情在她看不到的時候,明明滿是理所當然。
他真的是那麼想的,不是說罪有應得么,一命換一命有什麼錯。
雖是這麼說……阮漉退開一些,眉眼彎彎,嘟著嘴親了薑茶一下,「我知道的嘛,要做一個善良的人。」
薑茶摸摸他的頭,唇角上牽,沒有說話。
她可以臟,他不可以。
飛機飛C市,忘途的第一站宣傳。
手機關機前,薑茶給秦宋發了信息。
當年那場命案找不到任何關於兇手的線索,雖然沒辦法用這個案子給陳甚宗定罪,但把他送進去關一輩子的方法有千千萬。
她一直都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
飛機落地時是中午1點,下午3點開始路演。
到了落腳的酒店后,眾人收拾好行李,陸續從酒店出來,前往餐廳。
在飛機上都沒怎麼好好吃午飯。
幾個主創人員自覺的坐到一塊兒,趁著吃飯的功夫,賀導和薑茶商議一下接下來節目的拍攝時間。
賀紹:「你什麼時候有空?」
薑茶手上給阮漉夾菜,一邊將早就計劃好的日期告訴賀導。
賀導推算了一下,那兩天剛好不用跑宣傳,「那剛好。」他眼神在薑茶和阮漉身上轉了一圈,沒忍住八卦的心,「你和漉漉,住在一起了不?」
除了幾個很親近的人,幾乎沒人知道薑茶和阮漉的戀情進展。
薑茶點頭。
賀紹興奮了,「那你是準備公開?」
阮漉坐在薑茶旁邊,豎著耳朵偷聽。
薑茶:「看情況。」
距離拍攝節目還有一段時間,怕會出什麼變故,薑茶也沒把話說死。
這不是賀紹想聽到的答案,「可你不都跟漉漉住到一塊了嗎?到時候要跟拍……」他想到了什麼。
「那兩天他有通告。」
賀紹:……
行吧。
雖然他的目的是收視率,但也不會因為這個就隨意做主啥的。
賀紹還是提醒了薑茶一番,「這綜藝不是我的,編劇和導演都是我的朋友,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準備的問題肯定很刁鑽,你好好準備。」
薑茶點頭,神色淡定,「我知道。」
之後賀紹沒再和薑茶聊,阮漉也收回注意力,腮幫子鼓鼓的,咀嚼的動作很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身旁坐著的是蘇鴉留。
「怎麼回事兒?薑茶不想公開?」蘇鴉留小聲問道。
他離的稍遠,沒怎麼聽清,不過注意到身旁的人情緒有些低落。
阮漉咽下嘴裡的食物,嘆了口氣,「沒有。」這點兒信心他還是有的。
「那你怎麼這樣?」
「沒什麼,就是覺得談個戀愛真難。」阮漉拿著手裡的叉子戳了兩下牛排,皺著小眉頭,有些鬱悶,「那到時候結婚該怎麼辦啊?」
他難得的多愁善感,自己小聲嘟囔。
他後半句聲音很小,但蘇鴉留還是聽到了:……
白操心了。
他這談戀愛都是沒影的事兒,這兩人倒好,都開始想結婚了。
阮漉另一邊坐著的薑茶也聽到了,沒忍住樂了,「什麼怎麼辦?」
身旁的人突然出聲,阮漉一愣,茫然地轉頭看去。
他也就是剛下飛機,狀態有點懵,自己一個人小聲嘀咕兩句,也沒想到會被身邊的人聽到。
反應過來她的問題,又想起自己剛剛無意識說了什麼,阮漉一下臉頰爆紅,「我……」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嘴比腦子快。
怎麼就說起結婚了呢?
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薑茶不看他,低頭切牛排,臨窗而坐,皮膚著實白,金橘色的陽光籠著她的輪廓,清冷的線條好看的有些失真,嗓音里含著的笑也像是錯覺。
「你想結婚啊?」她問的隨意,手上的動作沒停。
阮漉未回過神,盯著她的側臉,呆萌的睜圓眼瞳,也不說話。
過了會兒,薑茶放下刀叉,將盤子推到他面前,偏過頭看他,溫文爾雅的勾著唇角,「你要是想結婚,現在給你弄個結婚證玩玩?」
她眼裡的神色,分明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阮漉這才反應過來,擺了擺手,「不,不用了。」
弄個結婚證玩玩兒……聽著好奇怪。
薑茶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揉了把他的腦袋,「專心吃飯,一會兒回去睡一覺。」
「哦。」
其實也不失落,本就是突發奇想問了一句,他若是答應了她才後悔。
求婚不能這麼隨便。
下午3:30,路演準時開始。
電影播放完畢后,會進行一小段採訪。
上台前,阮漉拉了拉薑茶身上的裙子,小聲問她,「你緊張嗎?」
雖然知道他的總裁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但還是忍不住擔心,不管怎樣,這種場面總是第一次參加的吧。
薑茶側身擋住所有的鏡頭,握了握他的手,很快又鬆開,「不緊張。」
採訪剛開始,所有媒體都看著薑茶和阮漉蠢蠢欲動,若不是事先已經和工作人員交接過了,怕是會直接衝上來。
媒體們給足了面子,問題都集中在蘇鴉留和劇作上,至於另一位主演為何沒來,沒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