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買棺下葬
面對高玉蘭的刻薄，張騰飛忍無可忍道：「現在不管她的話，她會死的！」
高玉蘭嚷嚷道：「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這裡是我家，我就是不允許她呆在這裡！」
張騰飛想了想說：「她只是得了風寒，休息一下就能醒來了，我願意用三天的口糧換一碗救她的湯藥。」
高玉蘭冷笑道：「三天的口糧？把你餓死了我可擔待不起！」
張騰飛突然想到自己身上還有塊銀制的長命鎖，是爺爺送給他的。年幼的他只知道長命鎖值點兒錢，並不清楚它的含義，便掏出來說道：「我把這個給你，救她夠了嗎？」
高玉蘭拿過長命鎖仔細瞧了瞧，這長命鎖做工精美，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東西，別說一碗湯藥了，即使用一百碗湯藥來換，她也願意。
高玉蘭雖然內心歡喜，但表面上卻裝出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好像是自己吃了虧，道：「這東西根本不值什麼錢，不過……看你那麼想救她，我就發發善心，下不為例！」
張騰飛連忙道：「多謝嬸嬸！」
高玉蘭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張騰飛給她的長命鎖促使了她更大的貪念，她的神態比起之前溫柔了許多，旁敲側擊地問道：「騰飛，你大難不死地逃了出來，走之前你娘沒給你什麼東西嗎？」
張騰飛問：「什麼東西？」
高玉蘭道：「一般情況下，家裡遇難了，父母都會把傳家的東西交給子女的，這些東西雖然不值錢，但畢竟是家傳之物，有特殊意義，絕不能弄丟的，否則就是大逆不道。若是你娘給了你什麼東西，你千萬別自己拿著，把它交給我，我替你保管更安全。你一個孩子搞不好會弄丟的，明白嗎？」
張騰飛道：「可是我娘沒給我傳家的東西啊。」
高玉蘭怕他藏著掖著，就說：「只要是你娘給你的，就一定是傳家之物，你才五六歲，自己拿著不安全，我替你保管著才妥當，等你長大了再把它交給你。」
張騰飛皺眉道：「我娘什麼都沒給我。」
貪得無厭的高玉蘭看張騰飛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心中不免失落。沒好氣地說：「好了！你快去給這野丫頭煎藥吧！等她醒了趕緊讓她離開！」
張騰飛點了點頭，急忙跑去灶房煎藥了。
在張騰飛徹夜不休地照料下，小女孩兒的風寒終於好轉了。他們互相告知了自己的姓名，這個小女孩兒叫顏冰月，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靠縫補漿洗為生，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張騰飛自然不能向她說自己的真實姓名和身份，他告訴顏冰月自己叫劉奕興，父母雙亡了，就跟著叔父一家生活。
兩個年幼的孩子十分投緣，說著說著就天亮了。
清晨，張騰飛送顏冰月回家，並順便看看她病重的母親。可是剛回去，顏冰月就發現母親渾身僵冷地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了！
她急忙衝上去使勁兒推動母親的身體，嘴裡還大聲呼喊著，可母親再也無法睜開雙眼回應了！
張騰飛見此情景小聲說道：「你娘……應該是病得太重，過世了……」
顏冰月趴在遺體上痛哭流涕道：「娘！娘……你不能拋下月兒！娘，你快醒醒啊……」
張騰飛上前安慰道：「不要傷心，我娘曾經告訴過我，人一死靈魂就會升到天上，那裡可好了，沒有病痛，也沒有飢餓，你娘是去天上享福了，她會在天上保佑著你的。」
顏冰月止住淚水，天真地望著他，問：「真的嗎？我娘真的會去天上享福嗎？」
張騰飛道：「當然了，我還能騙你不成？你娘現在就在天上看著你呢，她以後也會一直看著你，所以你今後一定要好好的，這樣她才能放心。」
顏冰月又問：「那你娘是不是也在天上？」
張騰飛點了點頭：「嗯，我爹娘都在天上呢。」
「那我娘和你爹娘會遇見嗎？」顏冰月好奇地問道。
張騰飛道：「當然會了，等將來我們也去了天上，就能與他們團圓了。」
顏冰月這才放心地擦乾了眼淚，可剛剛才平復了心情，又愁眉不展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安葬我娘，隔壁家的孫大爺死了，他兒子就把他用破草席一裹，扔到亂葬崗了，附近的孩子都說亂葬崗里有孤魂野鬼，我害怕……」
張騰飛想了想，拉起顏冰月的手，道：「跟我來，我幫你想辦法。」
他拉著她快速跑回了家裡，還沒等張騰飛向高玉蘭開口，高玉蘭就沉著臉說道：「不是送這丫頭回去了嗎？怎麼又帶回來了？」
張騰飛解釋道：「嬸嬸，她娘過世了，她又沒有別的親人，不如……您出點兒錢，幫她把她娘安葬了吧……」
張騰飛此言一出，高玉蘭就像吃了火藥似的，一頓劈頭蓋臉地謾罵：「我幫她安葬？你這混小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我這裡不是濟世堂，我也不是活神仙！你趕緊讓她滾出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面對高玉蘭不留情面的謾罵和冷漠的態度，顏冰月感到委屈又無助，抽泣道：「我……我該怎麼辦……」
張騰飛急忙安慰道：「別哭，總會有辦法的，你放心吧，我不會不管你的。」
把顏冰月安撫得差不多了，張騰飛就快步走向高玉蘭。
此刻，高玉蘭正在準備出攤用的物品，邊收拾邊罵罵咧咧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
這時，一向逆來順受的張騰飛突然站在她面前大聲說道：「別收拾了，你若不幫她，以後就別指望我替你賺錢了！」
高玉蘭先是一愣，隨即憤怒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麼和我說話！」
張騰飛用威脅的語氣說道：「沒有我幫你，看你怎麼做郎中！」
高玉蘭怒不可遏，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大吼道：「反了你了！你算什麼東西？沒有我給你吃的穿的，你早就流落街頭餓死了！真是不知好歹！」
張騰飛厲聲談判道：「只要你幫她葬母，我以後會好好聽你的話，否則，我再也不幫你賺錢了！你休想利用我！大不了你就把我趕出去，沒你我也餓不死的！」
「你……」高玉蘭雖然憤怒，但面對他的威脅確實無從反駁，也無計可施。
這次，她只能妥協了。
「好！我幫她，不過我有個條件。」高玉蘭道。
張騰飛問：「什麼條件？」
高玉蘭瞥了顏冰月一眼道：「她娘一死，她就成了孤兒，以後就讓她留在我身邊幹活兒，做個粗使丫頭吧！」
張騰飛連連點頭：「好，反正她也無家可歸了，嬸嬸肯收留的話更好。」
然後扭過頭笑著對顏冰月說：「快，嬸嬸同意幫你了，快謝謝嬸嬸。」
站在張騰飛身後的顏冰月怯生生地沖高玉蘭說道：「謝謝嬸嬸。」
高玉蘭冷哼一聲，便低頭收拾出攤的物品了，還沒好氣地說道：「都杵在那裡幹嘛？還不快來幫忙！」
高玉蘭雖然幫顏冰月安葬了母親，但用的是最便宜的二手棺材，這種棺材一般都是從老墳里挖出來的，再稍加改造一下，就製成了一口新的棺材，價格低於市場價七成，受眾是那些買不起棺材下葬的窮人。用這種棺材不吉利，只要是有點兒辦法，就不會買別人用過的棺材，可窮人還是比富人多，二手棺材根本不愁賣，有的二手棺材成色比較新，木材也是上等的，這種棺材經無良商家的手一改造，甚至可以以次充好，直接冒充現制的新棺材，掛著市場價售賣。
張騰飛和顏冰月年紀尚小，也不懂這其中的隱情，只知道高玉蘭又出錢又出力，幫了大忙。因此對她感激涕零，顏冰月更是慶幸自己遇到了好心人，不僅幫她葬母，還收留了無家可歸的她。
可是沒兩天，高玉蘭就突然領回家裡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這婦人濃妝艷抹，穿著暴露，透出一股子風塵味道，雖然有點兒姿色，但已是半老徐娘。
高玉蘭將顏冰月叫到自己身邊，指著她對婦人說道：「紅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妮子，怎麼樣？夠水靈的吧？」
婦人仔細端詳了一下顏冰月，滿意地點頭道：「這小妮子長得眉清目秀的，真是個美人坯子，等長大了不得了！可不得把那群男人給迷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