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後的告別
茂盛的草地上，兩頭兩米高的地奔鳥沿著海岸一路賓士。坐在地奔鳥背上的，正是夜辰和弦樂二人。
「哈哈，想不到這鳥跑起來一點也不比飛得慢。」對於乘騎這種從未見過，類似超大型鴕鳥的地奔鳥，夜辰情緒高漲。
新鮮而有趣的事物總是這麼的令人愉悅。
「你慢點，地奔鳥都已經跑了快十里，該讓它們休息一會了。」弦樂在後面喊到。
「好，就在岸邊那棵大樹下休息吧。」
岸邊大樹下，弦樂攤開地圖。「從地圖上看，我們已經到了你之前所指的位置，估計你的村子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今晚就能抵達你的村子。」
「嗯，這片海的風景讓我有種熟悉感。」夜辰突然問道：「對了，弦樂，你可以跟我講講每一種超凡階魔法嗎？」
「當然可以。精靈王庭向所有的附庸種族開放了一套七階以下、完整的四元素魔法。
其中火系魔法的序列是火球術，炎爆術，火盾術，火焰風暴，火靈，流焱。
風系魔法的序列是風縈術，風刃術，風行術，風壁，空明破，萬羽。
水系魔法的序列是水球術，水箭術，治癒術，水牢，水龍，怒濤。
地系魔法的序列是流沙術，聚石術，地刺術，岩鎧，地裂，千石。
魔法的序列是單一的，但使用的技巧是複雜多變的。魔法有著各種各樣神奇的力量，而自身就是最神奇的存在。」
對於這些魔法的常識，弦樂侃侃而談，就像一個教導學生的老師。
夜辰微微點頭，將這些信息消化記住。
因為奧古諾斯自幼生活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村裡，父親又並沒有留下魔法傳承，他貧瘠的知識都來自村子里那位一階魔法使的村長老爺爺，更多更具體的知識他根本就沒有。
生活在一個近乎封閉的小村裡的孩子，又如何能知道世界的廣袤無垠，多姿多彩？
「奧古諾斯，你知道精靈王庭嗎？」說的興起，弦樂老師就提問道。
「不是很清楚。」夜辰同學搖搖頭。
嘿嘿。弦樂展示著自己遠超夜辰的見識：「那我就跟你講講。」
「這個世界上，大陸上最強大的種族無疑是亞斯創世神創造的四大至高種族，其中就有建立精靈王庭的自然精靈。精靈王庭佔據了大陸的中部和東部、南部，是大陸最強的勢力。
誕生於自然之樹的自然精靈幾乎每一位都是超凡種，生來就具有極高的超凡位階，而且壽命悠長，力量強大，身份高貴。
精靈王庭有著大量的附庸種族，其中勢力最強就是獸靈族。獸靈族有很多不同的部落，但每一個獸靈族部落都起源於一位史詩級魔獸，我們月兔族就是獸靈族的一員。你們人族也是精靈王庭的附庸，有著龐大的數量和少數能比肩至高種族的上位神眷者，雖然比不過獸靈族整體，但比起任何一個單獨的獸靈族部落都要強。
不過你們人族太野蠻了，雷鳴城和赤岩城的城主每年都會派魔法使侵佔我們月湖的資源，要不是有精靈王庭的調解和月兔主族的威懾，雷鳴城和赤岩城的城主八成會派遣軍隊和月湖發生戰爭。
當然，你不是野蠻的人，我說的只是雷鳴城和赤岩城的城主。」
聽完弦樂的介紹，夜辰沉默了。
精靈王庭，獸靈族，人族，月兔族……
良久。夜辰開口道：「我們走吧。」說完就騎上地奔鳥，絕塵而去。
「誒，等等我啊。」弦樂連忙騎上另一隻地奔鳥，追在後面。
傍晚時分，夕陽緩緩墜入遙遠的遠山中。
殘陽如血，夜辰跟弦樂騎著地奔鳥來到了一個殘破不堪的小村大門前。兩人下了地奔鳥，弦樂拍了拍地奔鳥的翅膀，從懷中的獸皮袋中取出兩枚一階地系魔核，喂進地奔鳥的口中。「謝謝啦。」
「咕咕。」兩隻地奔鳥蹭了蹭弦樂的手，然後轉身離開。
弦樂輕輕的詢問：「這就是你的村子嗎？」
夜辰沉重的點點頭，一言不發，面色陰鬱，直接走向小村內的一個木屋。
經過狼潮的肆虐，小村變得死氣沉沉，隨處可見黑褐色的血跡和一些零碎的白骨。房屋破爛，木欄斷裂，還有一部分房屋被烈火燒得只剩幾根焦黑的斷裂柱子。
奧古諾斯的家並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只是籬笆出現了幾個大的缺口。
站在這第一次見，又見過無數次的家門前，滾燙的淚水頓時充盈了夜辰的眼眶，從臉頰滑落。
這一刻，他是夜辰，也是奧古諾斯。
他的心傳來一股沉重而難以釋懷，悲傷卻無以表達的痛楚。一口濁氣卡在了他的喉嚨間，難受無比。
「母親，我……活下來了。現在，我回來了。」夜辰沉默了很久，最後只是喃喃低語。
邁著沉重的雙腳，他走進了屋中。
似有光芒一閃而過，坐在木桌旁的那道身影頓時讓他精神一震，他難以置信，又喜出望外。
「母親，您還活著！」
「嗯，我遇到了一個精靈，它讓我看到了你，看到你還活著。」
「精靈嗎？太感謝他了。」
母親微微一笑：「奧古諾斯，你看起來成長了很多呢。」
「母親，您不知道，我已經是一名魔法使了。」
「是嗎？不愧是我的奧古諾斯。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和人？跟母親講講吧。」
「嗯。在狼潮襲擊村子的夜晚，我潛在海水中等待了一夜，天亮時發生了意外，被海水衝到了一個離這裡很遠很遠的海灘，然後我遇到了弦樂，她長著兩隻兔耳朵……」
夜辰講了很久，也講得很慢。時不時還會說一些有趣的想法。
時間悄悄流逝，夜辰的故事終究還是講完了。
「我很開心，我之前還擔心奧古諾斯一個人不能照顧好自己呢，現在我放心了。」母親微笑著，笑容像溫暖的太陽。
夜辰微微張嘴，眼眶中噙著淚水，似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最後強擠出笑容。笑容里，有難過，有挽留，也有告別。
「母親，您要走了嗎？」
「嗯。」母親輕輕的吻了夜辰的額頭。「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祝福你，我的孩子。」
下一瞬，身體化作無數螢火，又像春日白雪，轉眼間消失無跡。
夜辰伸出手想抓住母親的手，但手裡只有空氣。雖然遺憾，但終究結束了。
最終他長長的舒了口氣，他感覺心裡最後的枷鎖消失了，再無束縛。
這是，奧古諾斯最後的願望嗎？誤打誤撞，如今已沒有了奧古諾斯的執念，我的靈魂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具身體。
看著木桌上跳動的水球，夜辰真摯地感謝道：「謝謝。」
「咕嚕，咕嚕！」水球上深藍的雙眼眨了眨，然後跳下木桌，就像落入水中一樣遁入了大地中。
「奧古諾斯，你沒事吧，這裡有一個水元素精靈，它剛剛把我困在水牢里了。」弦樂突然衝進屋內。
「我沒事。」夜辰看著渾身濕漉漉的弦樂，從衣櫃里找出屬於奧古諾斯的一套粗布長袍遞了過去。「倒是你，趕緊換掉濕掉的衣服。」
弦樂接過衣服，有些發愣。「啊？哦。」
母親的那套衣服他沒有拿，而是好好疊起來，放在衣櫃里，將衣櫃合上。
這一世，母親最後的印象，就這樣匆匆地封在他的記憶里；奧古諾斯留下的執念，也隨著母親的祝福煙消雲散；而夜辰也告別了奧古諾斯的過往，真正開始屬於自己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