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還好么?
沈無衣一直尋著蹤跡而走。
北陽關往南十幾里,是一片大叢林。
叢林之內樹木叢生,參天大樹環環生長,茂盛的枝椏遮住陽光滲入,莫名帶著幾分陰森之意。
若是往南,到了這兒便沒路了。
這叢林之內想必毒蛇猛獸絕對不少,她不敢貿然入內。
可能,她不應該道聽途說?或者該去軍營問問才對。
正這般想著,她欲要再打馬回身,突然聽得叢林之內響起一陣虎嘯,緊接著是一道人的驚慘尖叫。
聽得這道聲音,她再沒猶豫,緊握掛在馬背上的劍,打馬入了叢林內。
山路崎嶇,馬兒也走不快,加之不透陽光,一入叢林便失去了方向,不知東南西北。
但入了叢林后,她忽然就相信這裡的確有人來過。
有一條道,是生生被踩出來的。
無需費力,她只要跟著原來的足跡走便可。
判斷著方才的聲音,她騎著馬兒小心翼翼入內。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后,她在地上見著了一堆血跡!
無半個人影。
想起那一聲虎嘯,沈無衣居然覺著有些傷悲。
在血跡旁邊的,還有一塊木牌子。
木牌子是士兵的牌號,掛在哪個將軍名下,便寫得哪個將軍名字。
那個衛字,生生惹了沈無衣的眼。
從馬上翻身而下,她撿起那木牌仔細的瞧了幾遍。
是個衛不錯!
軍營里,能姓衛的將軍,除了衛子琅外,沈無衣再也想不到旁人。
衛子琅!
衛子琅!
拽著木牌的手不自覺收緊,渾身都似在片刻之間侵染了冷意,冷意森森入骨,使得她不自覺得打了個冷顫。
心也隨之似是落到了冰窖里。
她緊攥著牌子,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衛子琅是不是真的在這裡?
若是……
他死不是中埋伏了?
有了那些噩夢在前,她心裡便一直七上八下的難以安心。
腿有些軟,軟到她連馬兒都翻不上去,最後只得牽著它,尋找著痕迹。
因有人走過,她只要順著路走便好。
路上偶能看見斑斑血跡,還能見著一番打動過的痕迹,著實觸目驚心。
也不知走了多久,沈無衣覺得有了些餓意。
她本來只想去軍營問問,沒料會入叢林,是以沒準備吃食。
強忍住餓意又走上一段,叢林內的光線漸漸淡了下來。
可見——天要黑了。
雖是山野叢林,她倒也不是有多怕,只是心一直是懸著的,她又不知自己走到了何處,著實上不得下不得。
在最後一縷光亮消失之前,她點了一把火,先就近歇會。
坐下來,她便冷靜的思考了起來。
這叢林威脅,自是不必多說。
衛子琅若真入了叢林,那必然會遭人埋伏……瞧白日走過來的那些地兒,明顯有打鬥的痕迹。
不知這是和人大的,還是與猛獸打的。
她若繼續走下去還不見人,只怕自己出去都是個難聽。
倘若衛子琅,真在此地中了埋伏,那他……還能好么?
心亂如麻,心亂如麻!
莫名的有著一股子燥意,惹得她煩亂不已。
正在她想著怎麼辦時,忽然聽得叢林遠處傳來了一陣馬嘯聲。
一陣……
那說明必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的人。
那馬嘯聲驚飛夜鳥,鳥兒飛落而去。
沈無衣起身,朝著那方向看了去。
來了一批人,那一批……是什麼人?
衛子琅?或者……別人?
她見著自己的馬兒明顯有了幾分躁動,立時抱過馬頭輕輕安撫。
待得馬兒情緒明顯可見好了些后,這才想著,自己應該要去探個究竟的。
她得知道,那是什麼人。
可是衛子琅?
若是衛子琅!她便安心了!
若不是衛子琅,她便得去找到衛子琅!
叢林之內云云不知方向,路上的蹤跡因人太多的緣故已亂,根本找不到準確之地。
叢林那邊的那批人,便是一個突破口。
自製了一個火把,他牽著馬兒走了去。
聽著聲音近,但實則遠的很。
小山需要翻過一座又一座,除此之外,路上荊棘叢生,沒有了別人走出來的路,她步行起來十分艱難。
手裡還舉著火把,又要以防火把點燃了樹木,焚燒了叢林。
夜裡太黑,看不清時辰,她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覺著那聲音越發要近,這才滅了火把,將馬兒栓在了樹上,自己偷摸的摸了過去。
路間,她覺著脖子上落下一根軟軟蠕蠕的東西,那東西直往她的皮膚里鑽,那又疼又癢的感覺嚇得她立時將那東西拍落。
手感濕濕柔柔的,教她一陣惡寒。
山裡的黑路不好模,完全就喪失了方向,若是膽子小些的……
待得沈無衣摸過去時,只見得哪一處一片狼藉。
鮮血淋染,屍體交錯,幾盞火把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猶如人間地獄。
確定了無人之後,她隨手去探了探體溫……
還有著隱隱熱意,似是剛亡未多久。
借著火光,她便又看了他的著裝,確定是敵國的士兵后,忽然鬆了一口氣。
如此,是不是證明,衛子琅還好好的?
或許,剛剛走了一批人,那便是衛子琅的人?
不管是不是,總之這個猜想叫沈無衣心裡終是安了些。
正鬆口氣之間,卻見屍體里有人動了動。
沈無衣的劍在掛在馬背上並未拿來,眼下隨手撿起了一根長矛,眼神冷冽的看著有人從屍體里緩緩爬了起來。
在微弱的火光里,可見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人緩緩爬了起來,那人臉上血跡斑斑,瞧著極是可怖。
他並未注意到還有旁的『活人』,正想爬起來逃走時,一柄長矛橫在了他的喉結前。
倘若長矛再往前半分,想必他的喉結定然能被刺個對穿。
青年人嚇得冷汗淋漓,瞬間舉起雙手來,不敢抬頭,「好漢、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沈無衣此刻不敢有半分放鬆,就這般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為何沒死?」
聽聲音,是個稚嫩的小丫頭。
小丫頭?這裡怎麼會有小丫頭?
但多少都壯了些膽子!
他可是練過的,怎麼會怕一個小丫頭?
當即抬起頭來,眸光與沈無衣對視,當看到對方身形單薄之後,他的怕意減半,只盯著長矛的箭頭瞧了眼。
「小姑娘悠著些,兵器不長眼,可別將人誤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