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維絲的結局 (16)

涼涼的空氣分外純凈，雍容的鐘聲再度響起。

就如前陣子那樣。

每當放學，殿下修長且俊氣的影子都會出現在校門口固定的角落，直到修若纖出現在他的眼帘。

究竟有多少雙羨慕的眼神，她不知道。知道的，僅僅是那遠處帶著憤恨的目光——麥微兒已經從骨子裡恨透了若纖。

淺少習慣地牽著若纖的手，彷彿親密戀人。

林蔭道保持著一片深綠，樹影有些斑駁。

她突然感到身後有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氣流，不知不覺中停了腳步，她回過頭。

「怎麼了？」淺少問她，同時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那華美的校服，那個美麗的少年。

修奚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嘴角有一絲玩味的弧度，右耳的十字架閃耀著。

若纖下意識地把手從淺少的手裡抽出。

他一怔。

秋風吹過。

三個人無言地對視著。

奚把目光放在皇甫淺少漠然的臉上：「修若纖，你喜歡他嗎？」

她猛地抬起頭。

一言不發。

淺少依舊漠然，心卻緊繃著，等待她的回答。

「不回答，那麼至少是算不上喜歡了吧？」他愚弄地對淺少微笑著，「那麼，你還要利用那麼卑鄙的手段……讓她在你身旁嗎？」

若纖彷彿失神地看著奚，雙眸中顯現著少有的愕然和獃滯。

他的每個舉動……都不像他。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吧？」他表現出桀驁和高居，心臟卻像是被冰冷的銳劍刺痛了。

「只可惜，我要管的不是你的事。而是修若纖。」他把頭轉向錯愕的她，「跟我來吧。」

幾乎是同時的，完全沒有等她反應過來。修奚已經一把拉過她，走往左邊的人行道。

她的步子顫顫巍巍的，重心完全在與他相牽的手上。白皙的臉上卻不失血色。

無論如何，奚終究是奚，終究是她最親近的人。那手心傳來的溫度帶著幸福和依賴。

然而，腳步卻在下一秒被死死地牽制了。

殿下緊摟住若纖的腰間，臉靠在她烏黑的髮絲邊，面容溫柔而不羈。

她完全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心中一顫。緊張地想要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動。

這太過於曖昧的動作讓她第一次緊張起來。

而修奚的手卻執拗地沒有絲毫要放開的意思。

「放手。」

愚弄的笑意還在，他不語。

淺少顯然是憤怒了。

他放開若纖，走到修奚的面前。目光冷淡得可怕。

「放手。」

而奚卻依舊不放開。

淺少顰蹙，手抓住奚的衣領。

而他的手還是沒有放開她。

「皇甫淺少！你這是做什麼？快點放開奚！」

他微怔，看著旁邊的若纖。

……

然而。

他卻將奚狠狠地摔在草地上。

那種憤怒吞噬了他的心臟。

「奚！」若纖跑到奚的身旁。

「你沒事吧？」

「嗯。」

奚已經輕鬆地站起了身，眼角帶著諷刺。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她怒視淺少，「這是第二次了，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奚的！」

……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他眼底的色塊……深得可怕。

繁華的路燈，漸漸映出殿下華麗高貴的影子。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奚的！]

……

……

又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

窗外透進涼風，卻還夾雜著溫暖的氣息。

坐在熟悉的沙發上，只是離開了一個多星期，內心卻覺得這一切無比親切了。

漂亮的燈光灑在兩個人的臉上。

「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可是……」

「怎麼？捨不得？」

「……」她沉默，不是沉默被看穿，而是沉默他的改變。

「你變了。」

奚淡淡地笑：「我變了，變回我真正的樣子了。而你……被虛偽的我欺騙了八年。」

「八年……」她的瞳孔忽然張大。

八年前，不正是父母失蹤的那年嗎？

心中一驚，有一種猛然的愧疚——

原以為自己是那麼了解奚，可以讓他覺得總有那麼一點幸福的溫度還在他的身邊。卻……

「不要那麼歉疚的樣子。」他彷彿能輕而易舉地讀懂她，「只要你現在離開他，回到我身邊來。」

華麗的外表去掉了那層玩味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沉靜和認真。

「可是，奚，我一直一直想要做的，想要為自己做的，更是想要為你做的……你懂的。就是讓他們回來，不論代價究竟有多大。」

他微微地抿住嘴唇。

我該告訴你嗎？……那麼八年的秘密，對你的欺騙。

奚忽然側過身，將若纖單薄的身體擁入懷中。

她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