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卷 遊歷四方之醫 第163章 佛光普照
正在此時,丹房中響起了一聲「阿彌陀佛」的佛號,密室的地板被打開了,柔和的燭光頓時灑滿了整個黑暗的斗室。
密室上方現出了公孫大娘和水龍吟的臉龐,他們用繩子將裴旻從密室里拉了出來。
一位六旬左右,慈眉善目,圓臉大耳的和尚笑眯眯地站在丹房之中。
水龍吟向裴旻介紹:「這位就是揚州四修之首,大明寺的高僧,鑒真大師!」
裴旻早聽聞過鑒真大名,他連忙上前,稽首道:「大師之名,如雷貫耳,小生有禮!」
鑒真合十還禮:「塵寰百世萬千人,幾個虛名幾個真。少俠過譽,貧僧回禮。」
水龍吟道:「裴少俠,禿鷹情形如何?解藥是否取到?」
裴旻搖頭道:「禿鷹還在地下密室之中,尚有一息尚存!但他負隅頑抗,不交解藥。」
水龍吟道:「我們將他弄上來再說。」
裴旻拿起燭火,再次回到密室,只見禿鷹倒在地上,雙眼正盯著他。
裴旻將繩子綁在禿鷹身上,將他也拉出了密室。密室的入口重又恢復了原樣。
裴旻向禿鷹索要解藥,禿鷹一言不發,閉目待死,十分頑固。
水龍吟與裴旻搜遍了禿鷹身上,找到的各種道術用品非常之多,包含桃木劍、綠毒、道符、羅盤在內,卻沒有一樣是解藥。
他們再度搜索了整個丹房,房裡瓶瓶罐罐非常之多,裴旻等除了找到一些丹藥和許多煉丹的材料之外,仍舊一無所獲。
他們擴大搜索範圍,除了在禿鷹的起居室里發現了一名被拘禁的少女外,其他什麼也沒有找到。這少女必定又是禿鷹用來修鍊邪惡養生術的,水龍吟與裴旻自打發她回家去了。
公孫大娘在道觀中找到了兩名小道童,將他們拉到了丹房,指著禿鷹問道:「你們的觀主還有沒有什麼藏寶密室,他的解毒藥物藏在哪裡?」
兩名道童惶恐無比,連說不知,公孫大娘也只能讓他們離去。
忽然,裴旻驚道:「禿鷹怎麼這麼快就死了?」
裴旻用劍指點中的是禿鷹的章門大穴,他知道禿鷹遲早是死,但沒想到禿鷹這麼快就沒有了動靜。
房內的水龍吟、裴旻、公孫大娘都是武學高手,但卻對禿鷹嘴裡冒出的絲絲冷氣茫然不解!
這樣的場景他見過好幾次了,甲骨龜君於輕鴻、追魂劍手雷池、百花谷主毒蠍娘子等死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情形。
裴旻恍然大悟:「又是冰蠱!又是影子殺手!」
裴旻環顧四周,哪裡還有什麼可疑之人?難道是剛才那兩個小道童之中的一人下的手?那兩個小道童中的有一個人便是潛伏在上清觀監視禿鷹的那暗影殺手嗎?這些人真是無處不在。
禿鷹既死,褚憐香該怎麼辦呢?裴旻突然感到惶然無計,心裡失落。
鑒真大師道:「禿鷹已死,不過諸位不必過於擔心,根據水坊主所描述之情形,憐香狂俠所中綠毒,貧道自有方法解之!」
水龍吟道:「大師有解毒方法,何不早說?讓我們白白擔心。」
鑒真大師微笑道:「水坊主勿怪,如能從禿鷹處取得解藥,自是更好,如若不然,配此解藥可能要兩三日以上,時間上便容易耽擱了,恐對救治褚大俠多少有些不利!」
他輕嘆了一口氣,接著道:「揚州四修,僧道書酒。水坊主善於釀酒,行雲流水拳法自是高雅;青松居士滿腹經綸,青松劍法別具一格;而禿鷹道長專修奇門武學,一身禿鷹功本就非同小可,但他還同時身兼飛花摘葉手、滅魂火符、追命綠毒,再配上幽冥飛扇這樣的利器,四修中當屬他的武功最高。貧僧雖然會些講經說法、造房施藥等微末之術,對武學一道卻是一竅不通。我聽聞最近禿鷹在揚州興風作浪,造無稽異象、闖甘泉酒坊、毒憐香狂俠、弒青松居士,卻一直不敢對我有所造次,只因為一是我大明寺寺內高手如雲,不容小覷;二是我對醫道頗有研究,虎守杏林的傳說亦令他有所畏懼。」
裴旻奇道:「虎守杏林?什麼傳說,令禿鷹這樣的人亦心生膽寒?」
鑒真大師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目前救治褚大俠之毒傷要緊,等此事一了,我自會與裴少俠深談。如今我先回寺中準備,你們速將褚大俠送來大明寺,如此方能節約時間,事半功倍。」
眾人正欲走出丹房,突然一陣喧嘩,兩隊士兵從屋外涌了進來,執刀分隊而列,領頭者喝道:「都不要妄動,鴻臚寺卿安大人到!」
一錦衣人背負雙手,昂首闊步走了進來,正是安慶緒。
安慶緒表情嚴肅,他看了看禿鷹之屍體,再看了看在場的人,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禿鷹可是皇帝賜封的鎮南大法師,負責調查揚州異象,怎麼會死在上清觀中,咦,公孫姑娘也在這裡,你可知是誰將禿鷹殺害?」
公孫大娘道:「安大人,這禿鷹作惡多端,不但戕害青松居士、毒傷江南狂俠,還侮辱了許多揚州少女,我與阿弟前來找他索取解藥,比斗之下,拳腳無眼,一個收之不住,便將之打敗,他剛才只不過是受了傷,人卻非我們所殺?」
安慶緒似乎不信:「只有你們在場,不是你們所殺,那是何人所為?總有一個是兇手吧,總不成是幽靈殺人,你們可不要狡賴。」
公孫大娘有些火了,道:「你又哪隻眼睛親眼看到我們殺了他,他死之時,嘴裡冒著寒氣,但此時寒氣消失無形,的確是匪夷所思。」
安慶緒看到公孫大娘生氣了,他可不願得罪了她,於是,他語氣轉緩:「禿鷹是皇帝陛下御封的鎮南大法師,正奉命徹查金鯉黑豬、童謠木偶諸事,是我親自前來傳的詔書,他如今被人殺死,我又如何向皇帝陛下回復?真是左右為難。」
公孫大娘笑道:「安大人,你可看走眼了,黑豬金鯉、木偶童謠等怪異之事,都是禿鷹的手下---上清四鬼所為,黑豬是山鬼所扮,金鯉是水鬼作怪,木偶乃人鬼所埋,童謠乃戲鬼傳播,這四人皆是受禿鷹指使,禿鷹道人是賊喊捉賊,他才是整個事件的幕後主使者。」
安慶緒似有不信:「此話當真?果真如此,那禿鷹真是死有餘辜!但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呢?」
公孫大娘道:「你們從山下而來,一定見到了山路上山鬼和水塘中水鬼的屍體,木鬼已被燒死,但石屋尚在,戲鬼就在前院之中,他們就是最好的證據。」
安慶緒不得不點頭道:「這點不容否認。如此一說,你阿弟不但無罪,而且有功?那誰是你的阿弟裴旻?」
其實在場的其他三名男子,鑒真大師是和尚,水龍吟長發披散,三十多歲,只有裴旻最為年輕,安慶緒見多識廣,豈會不識人,且他先前本在青松書院見過裴旻一面,正是彼時並未打過招呼,但他卻故意有此一問,他知道裴旻與公孫大娘的關係,而公孫大娘前番拒絕了他,且裴旻安排褚憐香前來梧桐居搗亂,讓安慶緒有些難堪,所以安慶緒對裴旻十分不滿,想藉此樹立自己的威風。
裴旻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答道:「在下五品游擊將軍裴旻,見過寺卿大人。」
安慶緒上上下下大量了裴旻幾眼,突然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便已封將軍,果然英雄出少年,難怪公孫姑娘拜你為師了。」
「大人過譽了,我不過偶然間在劍南道救了聖駕,皇帝陛下一時高興,讓我領此虛銜罷了。」
安慶緒道:「我亦聽聞此事,據說你在楗尾堰上與刺客大戰一場,將刺客打入江中,立下救駕奇功。」
「往事休提,如今我們要去救人,時間緊迫,請大人行個方便!」
安慶緒笑道:「那是自然,這裡的殘局就由我的手下來收拾,你們儘管去吧。近日我自會來找你們,我們還有要事相商。」
裴旻不知道他要商量什麼事,但眼前也顧不得要問個究竟了,他與水龍吟、公孫大娘向青松書院趕去。
當水龍吟與公孫大娘走出屋子之後,安慶緒卻突然叫住了裴旻,道:「裴將軍,留步!」
裴旻道:「安大人還有何吩咐?」
安慶緒道:「吩咐不敢當,裴將軍英武不凡,日後安某希望和裴將軍多親近親近,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嘛,只要在朝廷為官,哪一個不是希望攀龍附鳳,我認識的達官貴人不計其數,結交的王公貴族更是熙熙攘攘,皇帝陛下對我器重有加,只要你我以朋友之情建交,他日如有機遇,我定當在皇帝面前為裴將軍美言幾句,將軍扶搖直上之時,切莫忘了安某便是!」
安慶緒混跡官場,左右逢源,自然懂得籠絡人心,他見裴旻少年英雄,便想趁機拉攏,日後或許可以作為己用。
熟料裴旻卻並不理會,他淡淡道:「裴某不懂為官之道,並無意攀附權勢,也不喜爾虞我詐之術,安大人的心意,裴某心領了。」
說罷,裴旻竟自去了,唯留安慶緒一臉不甘之色。
半日之內,裴旻、月娥眉、公孫大娘、水龍吟、水凝冰、羅浮萍幾人馬不停蹄的將褚憐香送到了大明寺。
方才半日,褚憐香已變得口不能言,呼吸急促,四肢微微抽搐,想是那綠毒已由面部侵入了四肢肌膚之中了。
鑒真大師已準備好了治療綠毒的藥物器具,只等褚憐香一送到,便立即動手解毒。
他先小心翼翼的用藥水將褚憐香面部清洗乾淨,然後將調配好的祛毒膏均勻地敷在褚憐香的面部,不留一點兒空隙,再用白布將褚憐香整個頭部裹了起來,只露出了嘴巴和兩個鼻孔,看著倒有幾分恐怖,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然後,鑒真大師還將早已制好的三顆解毒丹喂褚憐香服下。
鑒真大師忙得額頭汗珠密布,等他停下手裡的活兒的時候,羅浮萍焦急的問道:「大師,他……傷情如何?」
鑒真大師吁了一口氣,道:「明日開始,每天換一次解毒膏和服用一次解毒丹,三日之後,褚大俠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只是他受毒傷侵襲,要完全康復則需上月光陰。」
圍觀眾人齊聲道:「多謝大師!」
鑒真大師道:「阿彌陀佛,佛門之人本就需慈悲為懷,更何況褚大俠在江南一帶行俠仗義,頗有俠名,貧僧不過是舉手之勞,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褚憐香仍由羅浮萍與水凝冰二人照顧,不過,水凝冰自與羅浮萍斗酒之後,與羅浮萍冰釋前嫌,她知道褚、羅二人的關係,因此知難而退,只在羅浮萍身邊幫忙端茶送水。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終於將褚憐香安頓好了,裴旻的心裡也放鬆了許多,早聽聞揚州大明寺香火鼎盛,寺后大明山是揚州最高峰,站在山頂,便可以將揚州城一覽無餘,於是,他準備在寺廟周圍到處轉轉,欣賞大明寺周圍的景緻。
正是:
黑暗之中現佛光,大明寺中燒高香。
東渡重洋涉遠航,為把佛法去弘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