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內森的故事

「多謝。」

我的道謝，大概是喚起了外科醫生的職業操守，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最後叮囑了我幾句，伸在口袋裡的手還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我給他的那筆不菲的酬金。

雖然「約翰·威克」已經被「高台桌」除名，但是如同現實世界中存在的各種洗錢活動一樣，他們那個地下世界同樣也有將金幣「非法」兌換為真實貨幣的組織。也就是說，我現在的錢，其實都足夠讓我過上一種很富餘的生活。

醫生走後，麥克斯從門外進來，見我因為肩上的傷勢穿衣困難，便伸手上前幫了我一下，欲言又止。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便在齜牙咧嘴地穿上襯衫后，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對她說道：「嗯……有件事情我需要確認一下——你現在是那個可以控制時間的麥克斯嗎？」

在《奇異人生》中，麥克斯擁有利用照片穿梭、甚至創造平行時間線的能力，但在所有的時間線中，只有一個麥克斯是有超能力的，她要是不穿越進其它時間線，其它時間線里的麥克斯就只是一個普通人。

「你知道了？」麥克斯又驚又奇，「怎麼會？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笑了笑：「嘿，別害怕……呃，你回想一下另一個時間線，就是那個你被抓走的時間線，我們倆是認識的——雖然就見了一面，不過這也算認識啊？我不會傷害你啊（笑），你在這個時間線沒被抓走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毫無頭緒的去想辦法救你了。」

麥克斯在我說話的同時眼神獃滯，似是在儘力回想另一個平行時間線里的事情，但在聽到我說「不用去救她」時卻立馬回過神來：「但是……克洛伊被抓走了啊！」

「沒事！她會沒事的！」我感到渾身輕鬆，連笑的都格外開朗——這個世界的人終究只是虛擬的，又不是真人，我為什麼要費心去救一個我並不關注的人？

「不！」麥克斯據理力爭，朝我邁近一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們那些人都會做什麼……你也想不出我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逃出來，克洛伊她……她一定沒辦法的！如果要是這樣的話……那我還不如不回來！」

「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麼？」

「我醒來就在一個很黑很大的房間里……他們……他們把我綁在椅子上，像做實驗一樣對我拍照、記錄，給我打很多的針……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我真想殺了那些人！現在他們又要對克洛伊做這些事情嗎？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好好！我幫你救她！——別說這樣的話。」

我連忙起身揉了揉她的頭——雖然她是個大學生，但是以我現在「約翰·威克」３０多歲的年齡看來，她依然跟個小孩一樣，我是真不希望她染上這麼暴戾的事，她跟克洛伊這種在外面混久了的人不一樣，即便心性上已經成熟，可她的很多想法還是很天真，是需要保護的那一類女生。

「你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們這裡可有人能知道。」

孤單無依的內森已經在用廢汽車和木板搭建起來的平台上坐了很久。

這荒郊野嶺里的垃圾場雖然滿是鐵鏽和泥土的氣味，但環境倒是極好。放眼望去，四周儘是青山，風聲、鳥鳴伴著清爽的空氣在身邊游曳，讓人很想發獃。

我割斷綁住內森的繩子，搬了張椅子坐在他斜對面——這傢伙就只在我幫他割繩子時側了側身體，之後便又恢復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盯著遠處的空氣，好像我打擾了他似的。

「抱歉把你晾在這兒這麼久，我得處理一下我的傷——打我的那三個人，是你的人嗎？」

根據和克洛伊的接觸經驗，對付他們這種不良少年，必須得在實力被他們尊重的基礎上，跟他們平等對話，不然別想從他們那兒套出什麼話。

從這傢伙感嘆我「像從電影里出來的人」來看，他顯然是覺得我有兩把刷子，現在我只要跟他好好聊天就行了。

「沒有，不是，我可不認識他們那種人。」

「嗯？哪種？」

「跟你一樣的人唄。我確實是個混蛋，但是我沒腦子啊——你們不一樣，你們連殺人都是腦子裡想好的，你們從來就不怕殺人。」

「這麼說，你之前也見過我這樣的人？」

「呵，你不就是想說我老爹嗎？不用這麼含沙射影，這兒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個混蛋老爹，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才剛來這兒不久，我只知道你老子挺有錢的，其它一概不知——所以現在我很糾結，本來我是應該把你送還給你老子的，但是看你這樣子，好像我不應該這麼干。」

「呵……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沒想到……我活了這二十多年，第一個對我說『不應該考慮我老子』的人，居然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傢伙！」

「誰能替誰做決定呢？是吧？沒有人。」

「不！有人！我老子啊！——你知道嗎？我家在這裡有差不多上百年的基業了，在這個阿卡迪亞灣，基本上你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我家的地盤。我很小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待在這樣的山林里，那時候我家在這附近有個礦場，我就經常跟著那些礦工吃、住、玩。我老爹一直在喊我回去，可是我不願意待在城裡，總是又偷跑回來，於是後來，那個礦井就坍塌了——你猜，這是誰幹的？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呼……我以為我會夢到那些人，可是一次也沒有，一次都沒有，我甚至已經忘了那些人長什麼樣子……或許，我身上流的血就決定了我是個跟我老子一樣噁心的人吧？」

這時，空蕩的山頭上突然響起了一聲嘹亮的鷹嘯，我心頭一凜，抬手制止內森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勢頭，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插在腰間的手槍。

我意識到，我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