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戰神歸來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
臨城市,城南天橋下,躺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他嘴唇乾裂,面色蒼白,身上穿著的單薄長衫,血跡斑斑。
「好冷、好餓……」
葉天縱語無倫次,意識逐漸模糊。
「咯吱……」
忽然,一道踩碎枝椏的聲音響起。
葉天縱下意識扭頭看去,一個小女孩正抱著飯盒,跌跌撞撞的走來。
很快。
來到近前。
「大哥哥,餓壞了吧?」為葉天縱鋪好枕頭,小女孩打開飯盒,興奮道:「今天的飯菜很好吃哦,有胡蘿蔔,還有粉蒸蛋呢。來,我喂你。」
她一口接一口的喂著葉天縱,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小女孩神色凝重,嘆氣道:「大哥哥,你多吃點吧。今天吃了,以後可能就沒有了……」
葉天縱一愣。
「我媽要改嫁了,她說,新爸爸家,規矩多,不許我亂跑。所以,我不能再來了。」
「不過,大哥哥,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著。我爸爸已經死了,我不希望你再有事……」
寥寥幾句,聽起來卻很心酸。
葉天縱咽進一口飯後,張嘴就要開口——
「雨柔?!」
忽然。
一道呵斥響起!
不遠處,一個身穿貂皮大衣的貴婦,快步跑來,一耳光直接甩在了小女孩臉上。
「啪!」
「死丫頭,我說你最近怎麼吃這麼多,原來是給這叫花子了。」
「我不是說了嗎?你新爸爸是有錢人,要臉的!如果讓他家人知道,你跟叫花子混在一起,我就嫁不了豪門了!」
「你是想讓我坐一輩子台養你嗎?」
「走,趕緊走!」
說著,貴婦抱起小女孩,瞪著葉天縱:「小畜生,你敢指使我女兒給你拿吃的,老娘踹死你!」
「砰!」
「噠噠!」
雨點般的腳踢,落在葉天縱身上。
他本就身子孱弱,如今再遭重創,最終無力倒地。
望著二人逐漸離去的背影,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連她也離開我了,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葉天縱萬念俱灰。
就這時,耳旁再度傳來腳步聲。
葉天縱來不及睜眼,忽然被抱走,只聽那人興奮中帶著嘆息:「打斷手腳,棄之橋洞,這葉家……好狠的心!不過老天有眼,天縱少爺,總算讓我找到你了,跟我走吧……」
……
二十年後。
臨城市,皇后大街,帝歸酒店。
「他們,便是我的競爭對手?」
五官俊逸,身軀挺拔,神情卻無比淡漠的葉天縱,站在街邊。
他一邊撫摸著手中的飯盒,一邊望向酒店門口站著的十餘人,目光炯炯。
「是的,統帥。」
身側,身穿緊身制服,英姿颯爽的女軍官『火鳳凰』,恭敬道:
「這些人,便是任家此次招親的人選。」
「其中,有雙腿殘廢的癱子,有生活不能自理的聾啞人,還有嚴重幽閉症患者……」
「吧嗒。」
手帕被摔落在地。
葉天縱悉心的捧著飯盒,眉宇處,掠過一絲陰霾。
火鳳凰誠惶誠恐,下意識便要跪下請罪。
葉天縱卻擺手道:「任家人作孽,與你無關。另外,我讓你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回統帥,屬下都已安排妥當。」
「好。」
葉天縱微微點頭,深吸了口氣,若有所思。
故地重遊,二十年後,再次回到臨城市。
她……
應該二十五六歲了吧。
當年,她年紀雖小,卻長得精巧玲瓏,從小就是美人胚子。
如今,長大成人,肯定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
只是。
今日大婚,未來老公,卻要從這些人里選出來,看來……她過得並不好。
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二十年前。
同父異母的哥哥,擔心葉天縱爭奪家族繼承人之位,命人打斷他的手腳,棄之橋洞,自生自滅。
在橋洞內,他呆了足足七天,天寒地凍,沒吃沒喝。
如果不是那個叫『雨柔』的小女孩出現,恐怕他早已被大雪淹沒。
可惜,小女孩偷拿吃的被母親發現,強行帶走,還將他打得半死不活。
本以為死定了,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帶走,進行長達十年的地獄式訓練。
十年後,他入伍從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立下赫赫戰功,功勛卓越!
二十八歲,已經成為華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五星戰將!鎮守北境,無人敢犯!
如今,他統帥三軍,封號『天縱戰神』,天之驕子,縱橫無雙!
可,就在他威望至極,位極人臣時,他卻選擇了解甲歸田!
……
換上行頭,葉天縱來到酒店。
此刻,那些人陸續進入大廳。
在關門的前一刻,葉天縱抽手攔住:「我是葉天縱。」
「恩?」
中年男子一怔,翻看花名冊后,冷笑道:「你就是那個關在精神病院,卻總是偷跑出來,到處流浪的間歇性精神病患者,葉天縱?」
葉天縱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對方。
「哼,還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報名。」
中年男子冷哼,嗤笑道:「任雨柔可是號稱臨城之花,你要真有這狗屎運娶了她,算你祖墳上冒青煙了。跟我進去吧,裡面還有十幾個廢物,雖然缺胳膊少腿兒的都有,但總比你一傻子強吧。」
隨後,葉天縱跟隨中年男子,來到大廳,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瞥眼四周,沒有鮮花,沒有掌聲,連賓客都沒有,很冷清。
主席台上。
任家掌門人楊老太,雖已七十高齡,卻神采奕奕,精神頭兒十足。
尤其是看著台下的一群歪瓜裂棗,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
「媽,您看,他們就是雨柔的未來老公人選。」
站在一旁的任家大女兒任鳳萍走上前來,滿面春風:「這些廢物,隨便拎個出來,都能滿足王少的條件。那五千萬,輕鬆到手。」
「很好。」
楊老太心裡很清楚。
王少苦追這外來孫女不成,因愛生恨!
得不到她,就要毀了她!
正逢任家發展受阻,急需五千萬資金填補。
王少提出條件,想要融資五千萬沒問題,但是必須得把任雨柔嫁了!
而所嫁之人,命要越賤越好!
讓全天下所有人都恥笑她,讓她痛苦一輩子!
各取所需。
楊老太早年喪夫,將任家從小地攤發展到二流家族,實屬不易,她絕不允許家族有任何閃失!
而這任雨柔,跟任家沒有半點血緣,這些年供她白吃白喝,如今家族遭難,該她報恩了!
「那丫頭怎麼還沒出來?」
「王少說了,十二點整,他會派人前來道賀,要耽誤了時間,她擔待得起嗎?」
楊老太杵著拐杖喝道。
「媽,您別發火,我這就去把人叫來。」
任鳳萍安撫幾句,隨後,往內堂走去。
楊老太膝下有兩女一子,大女兒任鳳萍目前總攬集團業務,任職總裁。
二女兒任鳳嬌拿了一筆資金在外創業,如今家大業大,做得風生水起。
而三子任東國,便是任雨柔的繼父。
在楊老太治下,任家重女輕男,更因任東國從小體弱多病而被楊老太嫌棄。
甚至,這個病癆,還娶了個會所坐台的女人當老婆,帶著拖油瓶改嫁,讓任家白白供養了二十年。
這次,他們一家三口,必須為家族做出犧牲!
否則,滾出任家!
……
酒店內堂,某房間內。
任雨柔坐在床邊,窗外陽光明媚,而她的心,卻如墮冰窖。
精緻的面龐上,滿是淚珠,順著臉頰,緩緩落地。
躲得過王少的糾纏,卻難逃家族的束縛。難道,自己這輩子,註定命運多舛么?
「任東國!你個大騙子!」
「當年你說我嫁給你,就能榮華富貴一輩子!可沒想到,你在任家就是條狗,無權無勢!」
「我女兒這麼漂亮,我還想靠她當富婆呢,結果你們家那老太婆,居然要把她嫁給一個廢物?」
「難道,就因為雨柔不是任家的種,就要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我的豪門夢啊!」
任雨柔的母親張春琴,一邊哭訴,一邊捶打著躺在床上的任東國。
「春琴,那王少吃喝嫖賭什麼都會,雨柔嫁給他,不會幸福的。現在嫁個普通人,至少還能生活在任家,有任家庇佑,你們母女,日子還是能過的……」
任東國面色難堪,事已至此,他也回天乏術,只能聽之任之。
而張春琴簡直要氣暈過去,她真後悔,當初怎麼嫁給了他?
哪怕老公死了,守活寡,也總比呆在任家讓人羞辱要強啊。
「你們、你們任家,沒一個好東西!」
張春琴捶胸頓足,悲天憫人。
「砰砰砰!」
就這時,一頓猛烈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屋外,傳來了任鳳萍冰冷的聲音:「在裡面鬼嚎什麼?人都來了,你們趕緊跟我去見老太太,要惹她不高興,你們一家別想有好果子吃!」
「咯吱。」
隨後,門把擰開。
任鳳萍雙手環抱在胸,冷嘲熱諷道:「外面來了十幾個男的,滋滋,真是好貨色啊。瘸子、瞎子、流浪漢,還有神經病……不知道有沒有不舉的,張春琴,你們家以後怕是要絕後了喲,還好這丫頭不是我們任家的血脈,哈哈哈!」
任東國低下頭,默不作聲。
對於大姐,他從不敢反駁,要惹她不高興,給自己斷了葯,自己恐怕隨時都要一命嗚呼。
而張春琴雖然強勢,但頂多拿下人出出氣。
任鳳萍可是家族的實際掌控人,要得罪了她,自己一家每月五千塊的生活費估計都要被剝奪。
「大姨,我們馬上就過去,您費心了。」
擦掉淚水,任雨柔起身站起來。
那精緻的面容上,滿是蒼白,既然無法反抗命運,就只有從容接受。
她深吸了口氣,強顏歡笑道:「媽,您扶爸起來吧,大喜的日子,我們一家得高高興興的,奶奶高興了,我們……也就高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