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5月10號，星期五。

早上五點半，顧秋風就被鬧鐘給吵醒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穿上衣服，慢吞吞地走到水龍頭邊上洗漱。

昨晚他看書一直看到凌晨兩點，實在扛不住了，才回到床上睡覺。

結果，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就不得不起床。

照例在路邊的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就著在路上騎車的時間消滅掉，六點半，顧秋風來到了學校。

這個時候學校的人很少，籃球場，足球場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身影，高聳的教學樓里，只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讀書聲。

剛走進教室，顧秋風就感受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氛。

已經來到班級里晨讀的二十多個學生，彷彿事先商量好了一般，齊齊停止了朗讀，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他。

顧秋風心裡感到奇怪，平時就算迎面碰上，班上的同學也選擇了無視，將他看作空氣，好像不存在一般，今天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快步走到座位上，放下書包，取出歷史書，翻到昨晚打了摺痕的地方，一行行看了起來。

順便一提，高中歷史有三本必修，六本選修。

這幾天的時間，他斷斷續續地看完了第一本，目前正看到第二本的第六課—殖民擴張和世界市場的拓展。

剛看完了一段，郭明就用胳膊肘捅了顧秋風一下：「秋風，有小道消息從老師們的辦公室流傳出來，你這次的考試成績是全校文科第一名。」

顧秋風：？？？

嘛玩意兒？

考第一名就這麼容易嗎？那麼多尖子生都是吃素的嗎？

「假的吧，不知道又是哪個傢伙在以訛傳訛，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我撕爛他的臭嘴，踢爆他的屁股。」顧秋風恨恨地說道。

「我覺得也是。」郭明嘀咕了一句，轉過頭看書本去了。

兩人誰都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

……

早上的第一節課是數學課，鈴聲剛過，董慶祥就抱著一摞卷子走到講台上，以一種無奈的口吻說道：「誒，要我怎麼說你們呢？來來回回講了幾百遍的題目，我們有的同學，甚至是學習成績不錯的同學，依然還在犯相同的錯誤，這怎麼能行呢？離高考只剩28天，我希望大家不要鬆懈，一如既往地高標準，嚴要求，越是艱苦越向前，不要給人生留下遺憾。」

說罷，他將卷子分成幾份，讓坐在前排的同學分發下去。

於是，教室里頓時響起了嘩嘩的紙張拉扯聲，間或夾雜著陣陣驚嘆聲，不用說，那肯定是看到了分數逆天的試卷。

試卷很快發到顧秋風手上。

111分！

對於這個分數，顧秋風有些意外，甚至有些驚訝，他本來還以為只有九十多分呢。

「誒……你的進步挺大啊，上次考試你才80分。」郭明倍感意外地說道。

顧秋風問道：「哦……你多少分？」

「才71分，還沒及格。」郭明鬱悶地說道。

顧秋風拿起他的試卷飛快地看了一遍，道：「好好把課本看看，打牢基礎，考過90分不成問題。」

「行，我聽你的。」郭明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董慶祥已經在講解試卷，並不時地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寫畫畫。

顧秋風依舊低頭看歷史書，頭也不抬，反正他也不準備惡補數學了。

「顧秋風，你來回答一下為什麼第九題選B啊？」董慶祥放下粉筆，微笑著發問。

他這一嗓子，讓全班同學驚呆了。

誒誒誒……什麼情況啊？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今天老董態度怎麼這麼客氣啊？難道顧秋風這次模擬考試考了年級第一名這事是真的？

全班同學倍感驚訝，顧秋風也是一臉懵逼。

他太了解這位中年數學老師了，典型的「嫌貧愛富」，與萬友超是同一個類型的人。

高中三年，顧秋風最討厭的老師就是董慶祥，這位數學老師課堂上動輒就拿他來開涮，逗得同學們哈哈大笑。

如果換做現在，顧秋風絲毫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但重生前，他只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沒有經過社會殘酷的洗禮，內心還不夠強大，甚至有些脆弱，這些老師的行為，嚴重傷害了他的自尊心，樹活一層皮，人活一張臉，人，不管年齡大小，都是有著自尊的。

或許有人會問，一個中學怎麼會有這麼奇葩老師呢？這是因為JC縣只是鄂東北的一個偏僻的小縣城，人口只有十幾萬，經濟極度不發達，這些老師當年從師範學院畢業，來到江川一中執教后，經過各種人情、利益的熏染，一個個都變得現實了起來。

這也與江川一中的一項規章制度密切相關。

江川一中規定，高考時只要班級里有一名學生考上一本，學校都會給班主任和各科老師一定的獎金，如果考上了清北復交之類的頂尖大學，他們還另有一筆不菲的獎勵，甚至還會被提拔到火箭班去任教，那樣一來，工資，職稱等等都會有相應的提高。

所以，在他們看來，如果把有限的精力放到班級里所有人身上，這是不可能的，非得起不到應有的效果，而且還會適得其反，到頭來雞飛蛋打。

因此，他們的注意力，早就放到了成績好的學生身上，至於差生，完全就無視了，還什麼自尊啊，面子啊，抱歉，如果你成績差，這些東西你不配擁有！

但是，他們表面上不會表露出來，嘴上還經常掛著「你們每個人在我心中都是一樣的」、「老師沒放棄你，你就更不能放棄自己」之類的話，其實，越是說自己能做到公平的人，往往行動起來根本做不到公平，他們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打著幌子行欺騙之實而已。

這一點，相信不少人都有過體會。

眼下，見董慶祥點名讓自己回答問題，顧秋風也不打算重複往日經常說的那句「不會」，而是施施然站了起來，回答道：「曲線C:x^2+y^2=1+|x|y在xoy坐標軸上的圖案是個心形，（1）里說它恰好經過六個整點，是正確的，分別是（–1，0），（1，0），（0，1），（1，0），(–1，1)，（1，1）；(2)里說曲線C上的任意一點到原點的距離不超過√2，也是正確的，根據不等式x^2+y^2=1+|x|y=1+（x^2+y^2）2化簡可得x^2+y^2=2；（3）裡面說曲線C所圍成的心形區域面積小於3，這是錯誤的，因為把六個整數點連接起來，第一、第二象限的面積明顯比1要大，而第三，第四象限的面積比12大，所以加起來比3要大，所以綜上只有（1）、（2）是正確的，故此選B。」

說完，顧秋風直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我讓你坐了嗎……董慶祥嘴角抽搐著，但一想到顧秋風這次數學考了111分，比之前的成績提升了接近40分，而且還是年級第一名，他只好按下心裡的不快，勉強笑道：「嗯，回答得不錯。」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這一題考察數形結合，看起來很難，仔細分析其實不算太難，只是技巧性稍微有點強，所以我們做題時千萬不要被題目本身給嚇到了，要仔細去分析……嗯，第十題，段小丹，你來說說為什麼選C？」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走著，顧秋風不知道，後面幾位任課老師正準備了一系列的問題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