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你到底是誰？

坐在直升機副駕駛座里的是顧流深，他的空間通道擴展到了最大的面積，空中的那個無形的「門」有八九米寬，可以容納十來個人同時通過，通往浮空島上的軍營操場。從裡面湧出來的，是經過精挑細選，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的最精銳部隊。

夏然染上了毒癮之後，因為意念繼續留在身體里更加痛苦，有一段時間便躲進了空間裡面。因為以前空間里出現過喪屍病毒的解藥碧血丹心，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讓糰子再去空間里找其他的藥物，也許能夠有戒除毒癮的作用。

在被零下毒昏睡之後剛剛醒來，糰子就在空間里告訴她，藥材雖然沒有找到，但它在深山裡面找到了空間里那個靈湖的源頭泉水，可以去裡面泡一泡試試看。源頭泉水是靈氣濃度最高的，整個空間裡面的靈氣都是來源於此，如果靈湖裡被稀釋的湖水就有那麼大的解毒養生作用，源頭泉水的效果應該更大才對。

夏然的空間這次果然又沒有讓她失望，源頭泉水的靈氣很高，比湖水還要純凈不知多少倍，一泡進去，不但毒癮發作時的痛苦和渴望完全消失，整個人也神清氣爽，身體和精神狀態煥然一新，像是脫胎換骨伐毛洗髓了一般。

毒癮發作時最難熬也最危險的一關輕輕鬆鬆就撐過去了，只要這一關一過，對於毒品的渴望自然就會慢慢減輕，直到完全戒除。一般的戒毒藥品都是有副作用的，但是夏然很相信空間里的靈泉作用，她喝了四年時間，只有身體越來越好，沒見到其他任何不良影響。

毒癮戒除了，但這個機會難得，不用白不用，夏然便乾脆讓趙景行假裝答應司馬恪的要求，帶著她來到金鑽王冠基地。

她的毒癮發作妝和演技都極為逼真，司馬恪以為她是真的生命垂危，對他們沒有一點防備，給了她最好的突襲機會。

夏然事先調集了基地里的精銳軍隊，並且讓顧流深跟來，直接在這裡打開空間通道通往浮空島，讓特攻軍隊直接進入金鑽王冠基地毫無準備的內部，可以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特攻軍隊都是由朝臨基地里戰鬥力最高的軍士和異能者組成，儘管因為空間通道的大小有限，能來的特攻隊人數不多。但周圍機場上的金鑽王冠軍隊也只不過是司馬恪派來維持秩序，以防萬一出現意外的，同樣也只是一支數百人的分隊而已，並不是什麼大軍。

特攻隊一到，立刻就和周圍的金鑽王冠軍隊交起火來。機場上頓時起了一片激烈的戰鬥，特工隊除了對付敵軍之外，還抓住一切機會破壞機場上的設備和停放的飛機，巨大的爆炸火光到處騰起，機場被炸成了一片狼藉的坑坑窪窪，被炸毀的飛機的金屬碎片飛濺得滿天都是。

夏然和趙景行則是抓緊時間，去找被那個瞬間移動異能者帶走的司馬恪。他上一次被憂離困住的時候，身體因為晶砂幾乎完全崩毀，但還是在短短几分鐘就恢復了正常，這一次恐怕也不需要用多長時間。都說趁你病要你命，難得一次碰到能夠解決掉司馬恪的機會，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那個瞬移異能者不知道移動到了什麼地方，兩人都只看見了他逃走的大致方向，只能跟著追過去。

一路上碰到一棟建築就炸毀一棟建築，趁著金鑽王冠基地現在沒有什麼防備，抓緊時間給對方造成儘可能大的破壞。所到之處，一座座摩天大樓就跟多米諾骨牌一樣轟然連續倒塌下去，變成一片片廢墟。

「那邊！」

趙景行變回人類之後視力仍然極好，終於在滾滾的濃煙和狼藉的殘磚碎瓦中，看到了一個倒在一條街道地上的人影。兩人俯衝下去，那人果然就是那個瞬移異能者，正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臉色煞白，七竅流血，只有手腳還在微微地顫抖著。他帶著的司馬恪則是早已不知所蹤。

「瞬間移動短時間內使用得太多，精神力過度透支了。」趙景行隨手扭斷了那隻人性化喪屍的脖頸，站起身來，朝周圍看了一眼。

這裡是一片居住區，周圍的居民們早就在看見遠處一座座大樓接二連三朝這邊倒塌過來的時候，逃離了這附近，現在周圍幾乎沒什麼人，只能聽到聞訊趕過來的警衛和軍隊的聲音。

「司馬恪應該就在這附近，不會逃得太遠。」夏然說，「我們追過來的時間只有一兩分鐘，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算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肯定也用不出異能，否則的話就用不著躲著我們了。」

趙景行立刻聯繫特攻隊那邊，火速派了一支搜索隊伍過來，爭分奪秒地在這附近的幾個街區內展開搜尋。

以夏然和趙景行的實力，本來可以直接把這片區域夷為平地，但是如果真的像司馬恪說的，戒毒的方法現在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就必須活捉他。否則聯盟基地里好幾萬染上毒癮的人都撐不過幾天時間了，夏然空間的源頭靈泉水畢竟就只有那麼一點，她一個人泡一泡也就算了，根本不夠這麼多人用。

上次在東海上，司馬恪身體從完全崩毀到恢復，只花了不到五分鐘，他們也就只有這麼一點點時間而已，一旦過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就沒了。

搜索隊伍的效率很高，感知異能、感官異能和定位異能等齊齊上陣，很快就搜遍了這一整片居住區。但是並沒有找到司馬恪的蹤跡，要麼就是他已經不在這片區域，要麼就是他又有了其他異能者的幫助，藉助異能隱藏了起來。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到這時候，司馬恪的身體和異能估計也該恢復得差不多了，再找到他已經沒有意義。

夏然不得不很遺憾地通知搜索隊放棄尋找，趁著金鑽王冠基地里的軍隊主力還沒來得及集結起來應對這次突襲，先把火力全部集中在對金鑽王冠基地的破壞上面。

等到夏然兩人和搜索隊終於離開這片區域的時候，就在他們面前的一條街道上，牆角裡面，緩緩地出現了兩個人影。那種出現並不是揭去了偽裝之後顯露出來，而像是從另外一處空間裡面轉移到了這個時空，倒有點像是從空間通道里走出來的。

那是一個坐在地上的男子和一個站著的女子。男子俊美的面容上帶著一道斜斜的淺淡疤痕，穿著式樣怪異的白袍，身體四周零零碎碎地散落著一些沙土，是剛剛躲過了搜索的司馬恪。女子長相只算中上，眉目間淡然深遠，平靜無波，像是一泓懸浮在混沌虛空中的清水，靜靜地站在男子的旁邊，卻是早上剛剛被送到司馬恪住處的張平。

司馬恪從遠處已經走得不見人影的搜索隊上收回目光，緩緩地站起身來。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要是剛才突然出手突襲的話，沒準能夠傷得到夏然或者趙景行。但他並沒有出手，顯然是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頭，一雙深不見底的瞳眸里的目光，只落在張平的臉上，透著幾分幽暗莫測的寒意。

「為什麼幫我？」

剛才那個瞬移異能者精神力透支倒下，他的手腳還沒有完全重生恢復，站不起身，異能也幾乎用不出來，只能跌跌撞撞狼狽不堪地半爬到街道一邊的牆角裡面。

夏然和趙景行已經快追到了後面。這時候哪怕是一個沒有多少戰鬥力的普通人類，對著他的腦袋開一槍，都足以殺死他。他突然感覺前面不遠處有個人影，一抬頭，就看見了張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他的住處出來，站在他的面前。

她的異能是一種空間封閉異能，可以隔絕一定範圍內的空間和外界的一切聯繫，包括光線聲音等等。異能等級很低、作用範圍也很小，這在末世里算不上是什麼太有用的異能，但還是足以將他們兩人隱藏起來，讓外面的搜索隊無法找到他們。

他能感覺得到她使用異能的時候，精神力的波動很弱，就算是有其他戰鬥型的異能，估計也只在初級，的確是沒有什麼實力可言，在末世里應該就屬於那種在最底層的弱者。

只是她為什麼要幫他？她難道不知道在他手上是隨時都會被他殺掉的？

一般被他抓來的女人，在這時候做出的正常反應，應該都是趁著這個天賜良機殺了他然後逃跑才對。而她看見他以那副乾屍般的可怕模樣出現在她面前，竟然也沒有露出任何驚駭或者是震動的神情，仍然平靜如水，像是再順理成章不過一樣，開啟空間封閉異能幫他藏了起來。

張平在他的森冷目光逼視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沒有回答。司馬恪的眼中陡然冒出一股戾氣，寒光暴漲，倏然伸出手去，扣住張平的喉嚨，將她按在了街邊的建築牆壁上。

「你到底是誰？」

他這一掐下手很重，但張平並沒有反抗，只是臉漸漸地漲成了微紅色，反射性地蹙起眉頭，開口說出來的聲音斷斷續續，十分艱難：「你……已經……查過我的身份了……」

「那根本不可能是你的真正身份。」司馬恪冷冷地說。

他的眼力遠遠超過一般人，抓張平來的那些特別小隊隊員可能感覺不到她的異常，但他卻看得出來。張平的言行舉止，平靜到極點的目光，還有那種猶如活了千萬年時光才能沉澱出來的不似人類的氣質，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一個在末世里經歷平平無奇的二十幾歲女子。

但是她從表面上看過去，又確實是一個實力低微，年紀輕輕的平凡人類，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殊的能力。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縷純精神的靈魂，來自於另外一個遠遠高於這個人類世界的時空，卻被收納進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軀體裡面。

「說。」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張平的喉嚨間傳來輕微的骨骼嘎吱聲，眉頭又蹙緊了些，卻仍然沒有反抗。「你不肯開口的話，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讓你開口，到時候就不會有什麼愉快的體驗了。」

張平望著他，微微張開嘴唇，像是要說話，司馬恪鬆開了手。她的身子往牆壁上一靠，揉著自己的喉嚨，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才勉強能夠開口說話。

「我是誰，對你來說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對你沒有敵意就行了。」

司馬恪微微眯起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了不知道多久，那目光深得像是無底沉淵一樣，不見一點光亮，卻似乎又在瞬息萬變，幻象莫測。

半晌之後，他終於還是沒有說話，轉過身去，輕微作響的無數電流圍繞了全身，飛上天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