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就業

第四十章 再就業

被湯成仕提供再就業、幫忙找工作的人,是楊豺舅舅的大兒子,楊豺的表弟穆昕沸。他今年57歲,有著副硬朗身材,比較高大的個子。黝黑的鬍子,密密地,均勻地撒播在了他的臉上。由於內分泌比較旺盛,絕大部分頭髮已經不復存在了。他現在來投奔楊豺一家,實在是萬不得已。

穆昕沸和楊豺都是江靜縣人,他家在一個小鄉場--平壩場上,距楊豺家約5里,全家都是街村居民,吃商品糧。父親有理髮手藝,穆昕沸幼年時,還基本維持得了生活,條件比在農村的楊豺一家強多了。楊豺小時,常到舅舅家去耍,和穆昕沸很要好。楊豺考上大學時,穆昕沸曾把割草得來,連塊糖也捨不得買來吃的12元錢,全送給了即將去沿江市上學的他。楊豺深知,這筆錢將要割賣多少的草才能換來啊!它在當時夠自己一家人好幾個月的日常開支了。收到錢時,楊豺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以後要好好地報答報答他。

大學畢業后,楊豺最初被分配到了一個遠離家鄉的中專教書,每年回老家時,常去看望舅舅,也看望穆昕沸。這時的穆昕沸已經結婚,並和舅舅分家了--他在楊豺讀大學時,被招進了平壩鄉街道豆腐社,生產豆腐。由於豆腐憑票供應,他的工作挺吃香。

后隨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人在生產豆腐了。豆腐社的產品,由於管理不善,退休人員較多,成本和價錢也就較高。不到幾年,豆腐社的產品就被成本和價格都較低的諸多私人豆腐沖跨。1987年,豆腐社解體了。

--這是穆昕沸第一次下崗。

下崗后的穆昕沸,憑著在豆腐社學到的知識,再加上鑽研,竟然在一般普通豆腐生產和加工工藝的基礎上,發明了葷豆腐,並日漸紅火起來。

這是豆腐生產的一次較大改革--穆昕沸把普通豆腐加工出來后,截成方塊,放入蒸籠類器皿中,上蓋洗凈的黃荊葉,讓其自然發孝。在正常氣溫約5天後,豆腐長出不少毛茸茸的「絨毛」--實為一種無毒微生物。然後,將其放入由木漿油、紅油、生薑薑末、精鹽等配成的糊狀作料中,進行腌制和進一步發孝,半月後,成為可食用的半成品。但穆昕沸沒急著上市,讓它在高溫下,加入肉末、雞精、味精、胡椒等作料,進行再加工,方成最終成品--葷豆腐,穆昕沸給它取名叫穆氏葷豆腐。

許多顧客認為,穆氏葷豆腐是項了不起的成就;眾多美食家無不感慨:它是了不起的美食。--產品迅速熱銷起來。

隨之,大把大把的金錢像水一樣,流進了穆昕沸的腰包,他便開始進行「二妻工程」:和原配離了婚,新娶了年輕的二房陳小芳--她的年齡比穆昕沸小了一半多,還時不時地到卡拉OK廳、髮廊去,和小姐們親熱親熱。他的錢也像水一樣流了出去。而對穆氏葷豆腐的生產,嫌太麻煩了,轉而以辦培訓班,收取培訓費為主來贏利了。

隨著徒弟的日漸增多,生產者也越來越多,引以為貴的穆氏葷豆腐逐漸普及開來。由於徒弟們在原料上、生產中做假,價錢比穆昕沸的產品低。1998年冬,穆昕沸的產品就被徒弟們的產品打敗,所辦作坊也解體了。由於穆昕沸的經營不善,管理不力,他還背上了1萬多元的債務。

--穆昕沸再次下了崗,而這次下崗,竟使他完全喪失了翻身的可能。

他曾試著進行些小買賣,可惜都不成功,反成了外國人「約翰·約遜」--越陷越深,不但把不多的本錢投了去,還背上了新債。穆昕沸只得把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寄托在了表哥身上。

在沒任何收入的情況下,穆昕沸艱難地熬了兩月,家裡只剩2斤多大米,快接不開鍋了。穆昕沸對妻子說道:「我們這樣等死,不如找找親戚,請他們幫忙找條生路。」

「你去找誰呢?」

「我想去找在江州的表哥。--他們兩口都混得不錯。」

「你現在落難了,人家會幫你嗎?」

「對錶哥,我了解他。我相信,他會幫我的。」

「那你去了,我又怎麼辦呢?」

「一是你自己在家,二是給我一起出去闖闖。」

「家裡什麼也沒了,我還會在家白等死嗎?--如要出去,大家就一起出去。」

「那好吧!」

他們借了點車費,離開了江靜縣鄉下,來到了楊豺家。

對於穆昕沸夫妻的到來,楊豺的歡迎顯得比湯成仕真誠和熱情:這是己方親戚,並曾有恩於自己。

「表哥,我現在走投無路,找你幫忙,找碗飯吃。」穆昕沸對楊豺說道。

「好,好--你先安置下再說。看你是暫時在江州做工呢,還是長久幹下去?」

「當然想長久幹下去嘍!」

「你如果是暫時做工,住在我家就行了。如果長久干,就最好去租間房子住下,便於你們生活方便些。」

「這個我理解。」

穆昕沸心想:你的潛台詞只不過是我會影響你的生活罷了。當然,兩個大人長久住在他人家,誰也受不了。

「看你是繼續干老本行--生產穆氏葷豆腐呢,還是干其他?」

「老本行,我不想再幹了。那差事又苦又累,錢又沒幾個,還有,我也這樣大年紀了,想換其他事來乾乾。」

「那你有沒有什麼其他技術或者特長呢?」

「沒有。--你是知道的!」

「你真的一點特長也沒嗎?」

「真的。--表哥,我真的不騙你。」

「那……那……我看哪裡有適宜於你乾的事情呢?」

「表哥,給我找的工作,一要輕鬆,待遇又要好的。比如,像你們單位守門的,就可以呢!」

「我給你考慮過,讓你到我們單位守門,不行。」

「為什麼呢?」

「我們單位是給保安公司簽了合同的,守門的都是保安,--他們都年輕力壯,經過一定的保安培訓,是憑證上崗的。」

「那你們單位還有沒有其他適宜我乾的呢?」

「我們單位是研究單位,招人有文化要求,大都是些正式職工,基本沒臨時工。--唉,有了,有了,我有個朋友開了個肉類加工廠,給他聯繫一下,看能否讓你到那兒去守門。」

「那單位有多大呢?」

「人家有好幾十號人呢!」

「這種小廠,去為他干,太沒名氣了,別人問起,叫我怎說得出口呢?」

「老表啊,事到如今,你還談什麼名氣啊。--要講名氣,那聯合國秘書長,名氣就大,那你又幹得下嗎?」

「那個什麼小差事,我還瞧不起呢!」

楊豺有些不滿起來:本事沒幾個,年齡一大把,還想吞月亮不成?--但現在的穆老表,思想、性格都與過去不同了。但還得找地方把他安置,否則按他目前性格,以及湯成仕的脾氣,家裡勢必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老表啊,依我看,你先去那兒干著,如有更好,更輕鬆的,我一定幫你換換,怎樣?」

「既然老表都這樣說了,那我就看在老表的面上,先去那兒乾乾再說吧!」

穆昕沸由於覺得自己被大材小用了,工作極不安心,上班時常不在崗,使得單位安全受到了威脅,不到幾月,肉類加工廠只得把他解僱了。

後來,楊豺又給他尋找了一些工作,都因穆昕沸自己不爭氣,沒法繼續幹下去。穆昕沸又把求助眼光,投向湯成仕:「表嫂啊,老表請你給口飯吃吧!」

「我也曾想讓你到教科所來看門,但你這性格,我不敢讓你干呢!」

「讓他試試吧!--把守門的劉大爺下了,不就行了嗎?」楊豺在一旁幫腔道。

「好吧!看在你是自家親戚的份上,就把他下了。--穆老表,你看到的,我是把別人下了,讓你上崗的,你一定要為我爭口氣啊!」

「表嫂的話,句句是真理,我一定好好地重新做人。」

「那就看你的行動了。」

穆昕沸上崗的最初幾天,做工作一板一眼。可不到一個月,他就舊病複發了:工作不認真,經常不在崗,經常熏酒,對下面來辦事的老師,常給他們臉色看,這使得湯成仕常為他賠禮道歉。更有一事,簡直把湯成仕的肺給氣炸了。事情是這樣的:

在穆昕沸上崗大約40天後,也就是湯成仕正為自己的減肥心慌意亂時,教科所大院發生了一起盜竊案--院內宿舍樓王輝老師被盜了個金戒指。根據派出所的偵破,認為是守門的穆昕沸所為。結果,穆昕沸退了戒指,被派出所拘留了半月。

拘留期滿后,穆昕沸不好意思再守門了。楊豺到外省「考察」,還沒有回家。沒有出路的穆昕沸,硬著頭皮,又請湯成仕尋找新工作:「表嫂,這次確實是我對不起你,給你增添了這樣麻煩的難堪事,都是我的過錯,請你原諒,原諒。」

「你這人,也太缺德,太不像人了,竟然當起小偷來了。偷的也不是什麼好值錢的東西,偏偏去偷一個被人家都快不要的爛戒指,太沒出息了--你叫我怎在這院子里做人呢?」

湯成仕十分憤怒,對穆昕沸進行了一頓臭罵。穆昕沸耷拉著腦袋,只管聽著了事。待她的火發到一定程度,他又哀求道:「表嫂,無論如何都請你給我考慮條出路吧!」

看到穆昕沸的可憐相,想到當初他曾給予楊豺的幫助,湯成仕只得對他說:「我也不知還有哪些工作適宜你干。--你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再說吧!」

「都行,都行。我什麼也不想,更不敢挑肥揀瘦,現在只求有個工作做就行了。謝謝表嫂!」

「你肯定不敢挑肥揀瘦。」

湯成仕想:自己在創收、管人方面倒還有些點子,對幫別人找工作,尤其是幫這樣大年齡的親戚找工作,實在讓人大費腦筋。一連幾天,她都沒想出什麼好法來。

這晚,她又為此沉思,遐想:他不是說過只要有工作就行嗎?對,就按這思路,設法給他找。但適宜他的工作又太少了,既要輕鬆,又要有較多收入……

「有了,有了,這不是個極好工作嗎?」

半夜時,湯成仕突然想出一計,大叫起來:這工作還真是既輕鬆又收入高,既不要什麼本錢,又還沒什麼風險呢!產生的都是純利,弄不好,一年下來,極可能是數萬元的大收入呢。當然,必須叫他分些利潤給自己,便於加強自己和楊豺的名利競賽--這也是自己的智力勞動成果嘛!

湯成仕忙叫穆昕沸:「老表,老表,快起床來,我給你找了份好工作。」

「真的嗎?什麼好工作啊?」

「真是份好工作--既輕鬆,又收入高;不要什麼本錢,還沒什麼風險。」

「太好了,太好了,這叫我怎麼謝謝你呢?」

「肯定要謝我才行。--事成之後,你只消上交3成給我就行了。」

「只要有收益,即使是交4成5成,我都願呢!」

「不,你目前都比較困難,我們又是親戚,你過去曾對楊豺幫助很大,就憑這些,你就該少交點,還是只交3成吧。」

「那我就更謝你了。」

湯成仕隨即如此這般地向他介紹了計策梗概。穆昕沸一聽,先是一怔,接著問道:「那不有點騙人嗎?」

「不能那樣說,在很大程度上,還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工作,靠自己的勞動來獲得。表嫂陳小芳,還可作作配角,參加進去呢!」

接著,湯成仕細談了「工作」的具體做法,穆昕沸也從中嗅到了這項「工作」的創收價值:這工作,只要不在本地干,就包贏不輸。--他爽快答應了。

穆昕沸又把「工作」方案進一步完善了一下:「為達到天衣無縫,幾天後的第一次上班,請表嫂一路去配合一下。」湯成仕也愉快地答應了。

隨後,他們3人又按預定方案進行了幾次演習,湯成仕還糾正了穆昕沸的一些不正確的姿勢和動作,說話的語氣,表露的眼神,甚至對身上的皮膚、頭髮,等等,都提出了具體的化裝及其修改意見。

第二天,他們即到街上去買了兩個大大的條紋編織包,到廢品收購站去購買了一些又臟又臭的破舊衣服,裝進編織包,其中,預留了兩件準備工作時穿的破贓衣服。

湯成仕想:只要施行這點子,就能一箭雙鵰,甚至一箭多雕--一是送走了穆昕沸這「瘟神」,以免他在這裡整天糾纏自己,給自己增添麻煩;二是讓穆昕沸兩口子不再呆在自己家吃閑飯,減輕自己的經濟壓力;三是多少也可為自己創收,有利於增強實力,便於在和楊豺的爭名撈錢競賽中取勝。

11月6日,星期六。湯成仕隨穆昕沸夫婦倆,輾轉乘車到了江流縣大周壩鎮上。他們上車后,就開始「互不認識」,進行「上班」了。

次日,天剛蒙蒙亮,在大周壩鎮的一個街道上,早起勞動的人們,突然發現一個五、六十歲的男子,倦縮著躺在地上,穿著又臟又破的衣服,旁邊有兩個編織包。開始時,有人認為他死了,過後有個大膽者,去摸了摸他的鼻孔,發現他還有些出氣。--圍觀者逐漸多起來,議論不已:「看,他的嘴巴張了下,真是個活人呢!」

「他這身打扮不像叫花子,像個農民工!」

「他也不完全像瘋子!--神經好像正常的。」

「哎呀,大冷天,就睡在這樣的街道旁,太可憐了。」

「我們都想想什麼辦法來幫幫他吧!」

這時,不知誰撥打了「110」,兩個警察來到了男子身旁,一個彎下腰,輕輕問道:「同志,你是幹什麼的呀?」

男子的眼淚流了出來,他囁嚅著,張了幾次口,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這時,警察又進一步彎下腰,把自己的嘴幾乎是貼到了他的耳前,再次問道:「同志,你是那個地方的?幹什麼的呀?」

男子繼續流著淚,眼微閉著,他再次囁嚅著,仍沒說出一句話。見此情景,警察只得立即通知鎮上衛生院,前來急救。經醫生一番緊張救護,男子彷彿清醒多了,但也只是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說道:「打……工……的,我……餓!--我餓!」

這時,圍觀者越來越多,了解到男子餓昏的消息后,有的燒來了開水,有的端來了麵條,有的買來了饅頭和油條。待吃飽喝足后,男子開始介紹自己:「我是江靜縣人,外出到安寧縣紅橋打工,接近1年,老闆欠債破產,沒領到分文工資,只好走路回家。兩天粒米未進,走到這裡,餓昏在地,什麼也不知了。--你看,這是身份證。」

警察核實了男子的身份證,見他模樣老實憨厚,一身衣服又臟又臭,打開編織包,發現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相信了。兩位警察商量了一陣,各自掏出了20元錢。圍觀者中的兩位婦女,一位60多歲,又高又胖,另一位20多歲,也各自捐出了10元、20元不等的錢。

其他圍觀者見此情景,也紛紛解囊,短短几分鐘,男子面前,就有了三、四百元。隨後,警察將男子帶到派出所,進行了登記。警察對男子問道:「你現在怎麼辦呢?」

「我想回家!」男子答道。

「好吧,我們同意你回家。--小王,你去送一下這個同志。」一位大概是派出所所長的人說道。

一名警察把他帶到了大周車站,送他上了去江靜縣方向的汽車。臨上車時,警察又再三囑咐道:「乘車時要小心,照管好自己的東西,防止小偷掏包。」

男子木納地,不停地說道:「謝謝!謝謝!」

護送的警察見汽車已經發動,開始前行了,這才回去了。

在中途,男子下了車,換上了去江州的汽車。在江州下車后,飛奔到了湯成仕家。

--原來,這男子是穆昕沸!

穆昕沸進屋看到湯成仕和陳小芳,大聲說道:「嘿,你們比我還先回來呢!」

「看到你被警察帶走,我和表嫂估計已沒問題,就先趕車回家了。」陳小芳說道。

「怎麼樣,這次『上班』的收穫還不錯吧!」湯成仕說道。

「共計收入239元。」穆昕沸答道。

湯成仕微皺了下眉:我明明看到至少是300元以上,怎麼一眨眼就少了這麼多呢?這必定有鬼,但卻說道:「真是『開門紅』,首戰告捷。就照這數,扣掉3成,也滿可以,確實比上『普通班』強多啦!」

「表嫂,這收入,表面上要比普通上班多點,但老天爺,你們可知道,那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呢!--差點,我都打『退堂鼓』了。」

「有功之臣,有功之臣!辛苦了,辛苦了!我都忘記了給老表倒開水呢!」

湯成仕迅速倒了杯開水,端到了穆昕沸面前:「來,快點喝口水,暖暖身子,再把『工作服』換了。」

喝了幾口開水,穆昕沸暖和多了,他把『工作服』換掉,收拾好,以備再用。

見穆昕沸把東西收拾完,湯成仕問道:「此次『上班』,享受得怎樣啊?--老表,你這樣的帥哥,昨晚上,有沒有小姐來勾引啊!」

「這哪裡叫享受啊!純粹是在活受罪。當然,不是吹的,我這身體還是不錯的,對『工作』還是很認真的呢!--小姐倒沒來勾引我,我自己倒當了次國王呢!」

「哈--哈--哈!那就請老表把昨晚上的奇遇,講給我們聽聽吧!」

「好,好!」

接著,穆昕沸把昨晚上的事情講開了:

汽車還沒到大周壩鎮,提前下車后,我就慢步向那裡走去。這時,天快嘿了,冷風「呼」、「呼」地向我吹來。走到大周壩鎮后,天就黑了。

我先在小鎮上四處溜達了一陣,選好了一個既比較避風,又能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放下了兩個編織包,蹲了下去,抱著手,倦縮著,神情疲憊。為防止被人發現破綻,我顯出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又趁人們不注意,悄悄吞了點乾糧--我明白:這點乾糧,必須要能維持到我得到他人解救時為止。

黑暗中,我看到你們來了。按事先約定,我裝著不認識,沒理會你們。當我抬起頭,向表嫂望去時,看見她向我發出了滿意的點頭和微笑。接著,我就看見你們回旅館去了。--這時的我,好辛酸啊!但為了工作,我只得咬緊了嘴唇。

你們走後,天已黑盡。小鎮街上,有著一些不是很亮的燈光。由於天氣較冷,街上行人不多,大多關在家裡打麻將和當地的一種紙牌--大貳。在一家小餐館里,我聽見一些人的聲音,他們說著一些關於女人的「葷」笑話,划著拳,喝著酒,吃著肉,發著笑,歡著心……我真羨慕啊!

開始時,我並不覺得很餓,只感覺有點冷。隨著半夜逐漸到來,開始有些餓了,尤其是到下半夜兩、三點種時,肚裡老是嘰里咕嚕的響,這時最餓,同時寒冷也向我襲來。我雖在表嫂家,吃了點預防感冒的葯,還吃了些薑湯,身上的破舊衣服里,也夾入了些單薄保暖的衣服,但仍感覺十分冷。我本想在來之前喝點酒,可表嫂說:「你如果喝了酒,人們聞到酒味,就會知道你並不窮,想幫你都很難了。」我只得聽了她的話。現在,雖很疲倦,由於很冷,竟沒多少睡意。我有些後悔,不該輕易就答應表嫂上這種班的「餿主意」,讓自己在這兒又餓又冷,受活罪。

有一段時間,我感到特別冷,原來是天上下起了雨雪。唉,真是老天爺欺負我矣!

在又餓又冷的過程中,我感到:自己的另一個「敵人」是時間的漫長。我來之前,就想了些混時間的主意,還叫表嫂出了些消磨時間的點子,可惜在這漫長時間裡,都沒起多少作用。我覺得消磨時間的最好辦法就是回憶自己,還有就是慢慢地數數。我突然想到:寺廟裡的和尚們,怪不得手裡總拿著串珠子,口中念念有詞,可能就是在數數,消磨時光!--想到這裡,我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

過後,我便是天南地北的亂想,甚至想到自己當上了「莫須有國」的國王,有著數不清的財富,管理著數不清的臣民,娶了數不清的妃子,輪換著和她們睡覺。她們則為我生下了一大群數不清的王子、公主……簡直美妙極了!嘖!嘖!--就這樣,我當了次國王。

想著,想著,自己竟然進入了夢鄉……當我醒來時,天已放亮,在我四周圍了不少人,他們都在望著我,小聲地議論著:「看,他的嘴巴張開了一下,是個活人呢!」

「他這身打扮不像叫花子,像個農民工!」

「他也不完全像瘋子!--神經好像是正常的。」

「……」

大約3分鐘后,我完全清醒了,才發現自己並沒當上什麼國王,身邊也沒什麼成群的妃子,屬於自己的僅僅只是兩個當道具使用,裡面裝有各種破爛的編織包--自己是「夢枕黃粱」了。直到這時,我才想起自己該做的事,自己還在上班呢……

這時,從人群中傳出了自己熟悉的聲音:

「哎呀,大冷的天,就睡在這樣的街道旁,真是太可憐了。」

--這顯然是表嫂的聲音!

「哎呀,他這樣可憐,我們都想想什麼辦法來幫助他吧!」

--顯然,這顯然是老婆陳小芳的聲音!

你們兩人的這一說,倒發動了不少人,站到了同情我的行列里。

當警察來問我時,我就想:目前需要的就是人們的詢問,只要有人詢問,就不愁自己今天的「工資」了。他問我時,我就開始想法流淚來--畢竟不是演員,流起淚來,竟然艱難極了,費了好大勁,方才流出淚來。我還故意囁嚅了幾次嘴,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出來。後來,那警察又再次問我。至於以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那你昨晚上,真沒什麼小姐來給你約會嗎」陳小芳問道。

「沒有啊!」

「沒有?--表嫂,我很懷疑他呢!」湯成仕故作正經地說道。

「哎呀,你們想想,在那樣冷的露天地上,誰還有干那些事的雅興呢?--看你們有沒有,反正我沒有!」

穆昕沸的這一說,逗得兩個女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那警察把你接到派出所后的事呢?」湯成仕又問道。

「他們登記了我的一些情況就結束了,只不過,一個警察還把我送上了車呢!」穆昕沸答道。

「咦,那你真交了好運,還有警察給你當保鏢。」

「那當然!我現在已把我的情況都作了交代。--那你們昨晚上,又是怎樣過的好日子呢?」

「我們嗎,就請你夫人給你說吧!」湯成仕說道。

於是,陳小芳把她們的經過說起來:

我們到了大周壩鎮以後,已近天黑,就迅速在鎮上找了家旅館住下。安頓好后,就到小鎮上到處找你。我們找了好幾條街道,都沒看到你,以為你可能還沒到呢。後來,終於在一個比較避風的地方,把你找到了。看到你已基本安置好,我們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由於不好招呼,我們都只向你點頭了事。

昨晚上,我們雖睡在床上,但都在挂念著你,生怕你遇著什麼事了。--第二天,還要靠你上班呢。我們都沒睡著,心裡很不踏實,今早天剛發亮,就到了離你不遠的地方,關注著你。

看到有人去看你,我們就乘機圍了去。這樣,圍觀者就更多了。為誘發人們說話,我和表嫂都說了一些引誘性的話。不知誰打了「110」,警察就來了。我們想,只要警察一到,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果然,後來的事,基本上都是按大家先前預計的進行呢。

警察給你捐款前,我們就曾想過,先帶頭把錢捐一下,便於發動圍觀者捐。后因警察先捐了,我們就接著捐起來。在警察和我們帶動下,人們也紛紛捐起來。其中,還有兩個可能正讀小學二、三年級的學生吧,把家裡給他們買早餐的錢也給了你呢。

我和表嫂都沒想到,警察會把你帶到派出所去。這把我嚇了一跳,不知那些警察要幹什麼,擔心他們會打你。到底還是表嫂見多識廣,說不會有什麼事,我才放下了心。

為避免大家坐同一個車,估計你要出來時,我們就先走了……

「這次收穫,確實不錯。但以後工作時,由於我不在,你們要更小心細緻些,注意一定不要給他人發生任何衝突;同一地方不能幹兩次;在一個地方幹了后,必須要到比較遠的另一地方去,才能再干。這是我要給你們說的。」湯成仕指導性地說道。

「對,對。」穆昕沸說道。

「至於經濟收入問題,我充分相信你們。為便於你們好開展『工作』,我想以後的利潤,乾脆採取包幹上交算了。」

「表嫂,你的意思是不採取分成辦法了嗎?」

「是的。我每個月,只要求你們上交5000元就行了。」

「表嫂,這太多了。一旦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不好,創收就難了。--2000元,行不行?」

「哎呀呀,2000元?--老表,你真是說得出口,至少也得4000元吧!」

「這樣吧,表嫂,3000元!--怎麼樣?」

「看在你曾幫助過楊豺的面上,3000就3000吧!--還有,你們知道,楊妞要回來探親了,實在不好再留你們在這裡繼續住了。你們可用自己的工資,到外面租個屋子住吧!」

「這……」穆昕沸聽到后,面有難色起來。

「老表辦事一向果斷乾脆,這樣的芝麻小事,更不會猶豫!」

「這……這……」穆昕沸的臉上,更有難色起來。

……

有「打油詩」云:

投靠親戚再就業,

裝餓裝窮主意絕。

夢裡為君黃粱現,

年近花甲露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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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再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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