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從此不管是妖還是仙還是別的什麼,只要是來到人界,必得先自行隱去自己身上的法力,那些無法控制自己法力四溢的妖若強行來到人界,後果就是不斷被自己反噬,一命嗚呼。
古鬿與凌思秦回到天界,煋靈得知此事之後立馬發出了抵令,讓三界之人都必須知曉並且互相告知,否則後果自負。
等宴會結束之後古鬿便帶著小矮子回到六重天,珞築和白英比她們快一步回來,古鬿正準備去找珞築說說話,路過花海時發現自己藏的那罈子桑葚酒竟然不見了。
「珞築!」古鬿閃身到了洞府里,珞築不在,白英正坐在書桌旁寫字。
「珞築呢?」古鬿問道,面帶怒色,白英憋著笑,手上寫字的動作沒停。
「她說你言而無信,拿著你的桑葚酒去招待剛剛飛升成上神的葯君去了。」白英說道。
「什麼!!?」古鬿跳腳,到處飛來飛去找珞築,最後又停在白英面前。
白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幾十年來兩人總這樣追來追去,如今珞築都懷孕了,還是追來追去,他也寵著,只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放下手中的筆走到古鬿面前。
小矮子倒了杯茶在玉梨盞中,古鬿連續牛飲三杯才說道:「說吧,她到底把我的酒藏哪兒去了。」
白英認真的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珞築跑哪兒去了,古鬿無奈,準備凝神探一探,被白英施法打斷:「珞兒說不能作弊。」
古鬿無語,拍了拍桌子:「你們夫妻二人就是欺負我沒有......」小矮子斂了笑容,白英也斂起笑容,古鬿沒把話說完,垂著眸子不再說話,悶悶的喝著茶水。
「女帝,司命找你。」花精在外面喊道,那是珞築點化的風眠花精。
小矮子急匆匆的跑出去,大聲訓斥道:「不是跟你說了嗎,說話小聲些,要麼用傳音,要麼用法術,不然你進來說也行,總是這麼張著嗓子喊,十分粗魯。」
花精無辜道:「可司命上次給我看的話本子里,那些兄弟都是這樣叫喚的。」
「你...你看的哪本,不對,誰讓你看司命給的話本子的?」小矮子生氣道。
古鬿僵著的臉突然就笑了,白英見古鬿笑了自然跟著也笑了,古鬿白眼看著白英:「你笑什麼?練你的字去。」
白英訕訕的回到書桌旁繼續練字,古鬿對小矮子說道:「跟她說讓文寶...讓司命先在殿中等我一下,馬上過去。」
小矮子原話傳給了花精,轉身回到古鬿身邊,古鬿看著小矮子笑了笑,小矮子疑惑道:「殿下笑什麼?」
「我笑你跟柳魚相處久了,身上這股子死板恪守的勁兒少了許多。」古鬿說道,若是以前,小矮子肯定會拉著花精說一長篇的禮儀碑文,雖然現在還是會說,但至少沒那麼啰嗦了。
小矮子臉紅了紅,古鬿心裡跟明鏡似的,早就在著手他與柳魚的婚事了,兩人因為她一直拖著,可不能再因為她給攪黃了,司命跟月老不就是因為她......
又想起那些事了,古鬿晃了晃頭,強制自己不要再去想,現在的司命已經是文寶羅了,起身走到白英面前:「你幫我告訴珞築,要是我的桑葚酒有一點差錯,我就讓煋靈給你們的孩子取個極難聽的名字,再發一道抵令。」
白英皺眉:「嘿,大人之間的恩怨怎麼就扯到我的乖乖女...」
古鬿揚長而去,沒聽白英把話說完,走在花海里的時候終於還是不禁想起了剛剛小矮子與花精的對話,那樣的對話在很久以前她也同紅十說過。
那時紅十也是剛被點化不久,什麼都還不會,司命趁她喝醉甩了一話本子給紅十,當她醒來時紅十就染上了那許久都改不掉的惡習。
還記得也是在這裡,紅十小心翼翼的問古鬿該怎麼稱呼,那時讓她叫阿古,如今小矮子也不這樣叫她,總是一口一個殿下,好像沒人再那麼稱呼她了。
文寶羅正坐在殿中嘗著果酒,那是小矮子釀的,加上之前凌嘯的藏酒,如今這六重天上是一點也不缺酒,可古鬿卻唯獨對那桑葚酒情有獨鍾。
「你什麼上來過?」古鬿直接問道。
文寶羅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微微行了個禮:「女帝說什麼?」
古鬿勉強扯起一抹笑意,對文寶羅的時而正經已經習慣,朝外面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幹嘛的花精揚了揚頭:「拿了什麼破本子給她看,像個男人做派。」
文寶羅恍然大悟道:「就是一個土匪搶親的話本,裡面被搶的一家是皇宮禮院的小姐,我想讓她跟那小姐學學禮儀。」
「哼~」小矮子在一旁冷哼了一聲。
「啥意思啊?」文寶羅問道。
小矮子淡淡說道:「她可能誤會你的意思了,以為你讓她學那土匪做派呢。」
「啊?」文寶羅看了看古鬿,又望向外面趴在地上的花精,花精此時換了一個方向,古鬿看清楚了,她正在挖著泥巴往自己臉上塗,嘴裡還念念有詞:「威猛,再威猛些,嗓門不要太大但是要雄厚,小柳教的。」
古鬿一臉疑惑看著小矮子,小矮子同樣一臉疑惑:「我什麼時候這樣教她了......」
古鬿無奈的笑笑,她可不管,這是珞築點化的,就讓珞築頭疼去吧,就算報了偷她桑葚酒的仇。
「對了,恭喜你啊,成功定到司命仙階。」古鬿回到正題。
文寶羅敷衍的笑了笑:「只是走個過場罷了。」這本就是定好的,命簿術都修鍊到第五層了,還能有別人定司命仙階嗎。
古鬿也知道,只是隨便客套客套,拿著玉梨盞里小矮子倒的果酒喝了一小口:「找我有事嗎?」
「還真有事。」文寶羅回道。
古鬿看著文寶羅,等著他說下文,文寶羅猶豫了片刻,稍微離古鬿近了一些才說道:「關於下一任天帝人選。」
古鬿皺眉,這煋靈才當上天帝多久,怎的就開始選下一任了,古鬿不解:「煋靈找你來的?」
文寶羅點了點頭,又悄聲道:「你也知道天帝與月老那事兒,況且天帝本來就是臨時推上去的,往屆天帝都是古神在觀止崖召天雷預示出來的。」
「可煋靈做得很好,也沒人不服的,她在擔心什麼。」古鬿納悶,她知道煋靈喜歡月老,可月老心裡沒她,但這件事情跟當天帝有什麼關係。
文寶羅看了眼小矮子,小矮子識趣的離開了大殿,文寶羅才放開了說道:「她的性子本來就是個坐不住的,前段時間還想去人界除妖呢,自從你設置了人界禁制,人界許多妖精自食惡果,她又待不住想下去看熱鬧。」
「想去就去啊。」古鬿道。
文寶羅嘆了嘆氣:「女帝怎能不知道,天帝有時忙得連冰葡萄都沒時間做,她倒是可以偷懶到處跑,像紅石梅君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怎麼辦?」
古鬿皺眉,確實如此,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當天帝看似榮耀,可只有當上了才知道其中的難,古鬿把手裡的玉梨盞放到一旁,小矮子進來倒了酒之後又出去了。
「敢情煋靈叫你來,是想讓我幫忙選個天帝出來?」古鬿笑道,且不說她不會像父君那樣隨手捏個天雷,就說那觀止崖,她都沒去過。
文寶羅點了點頭:「的確是這個意思。」
古鬿沉思了許久,也同情煋靈,畢竟如果叫她去當這個天帝每天上朝按部就班,她會被憋死,但這天帝也不是想換就能隨便換的,若再找個之前那樣的,豈不是白白毀了這三界。
「這樣吧,我去翻翻父君留下來的書籍,若有擇選天帝之法我再通知你。」古鬿說道,她好像確實在某本書上看到過。
既然完成了煋靈交代的任務,文寶羅自然高高興興行了禮準備離開,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頭說道:「你可知雨華山四師兄凌思秦沒有參加定仙階。」
古鬿騰的從座位上起身,怎麼沒人跟她說這件事情,古鬿問道:「怎麼回事?」
文寶羅垂眸:「之前說的生死劫,就在最近了,我琢磨著此時天帝讓我上來求你擇選新天帝,倒是十分湊巧。」
生死劫,古鬿怎麼把這個事情給忘了,之前文寶羅就說在命簿上看到若凌思秦過了此劫就會有大造化,難道便是......
「另外,若過了洗仙池必定記起所有的往事,或許他錯過這次的定仙階是命中注定的,畢竟沒想起你,對他來說是好事。」說完文寶羅就離開了。
雖然古鬿很生氣文寶羅這樣說,但不得不承認,在凌思秦還沒有歷劫完成之前,沒想起她確實是件好事,若想起了又會生出許多變故。
他或許會愧疚,在蘊靈山給了古鬿那個法器,想方設法的為了三界安危犧牲她,還有那個曾經救過他,救過他妹妹的人。
但始終有一天還是想起來,古鬿只希望能晚一些,再晚一些,哪怕把眼前的生死劫先過了。
「小矮子。」
「怎麼了,殿下。」小矮子出現在古鬿身後。
「你去把那本固神論拿過來。」古鬿記得就是這本書上有召天雷預示的方法。
小矮子轉身去了書房,片刻就拿著一本厚厚的書走了過來,把書遞到古鬿手裡:「殿下怎麼突然想起要這本書了。」
古鬿一篇一篇的翻著,嘴裡說道:「我去趟妖界,你......」
「我隨殿下一起。」小矮子說道。
古鬿抬起頭來望著小矮子,一臉姨母笑:「不,你去白英洞府等著珞築,我之前就跟她商量好了,過幾日就帶你去地府成親。」
小矮子驚愕,一時沒反應過來,古鬿調侃道:「怎麼?不願意娶人家柳魚,我可是已經跟鬼剎說了,地府此時說不定已經掛上了紅燈籠。」
「殿下!」小矮子喊道,小臉微紅,竟是害羞了。
古鬿也不再逗小矮子,閃身去了妖界,留下小矮子獨自站在空空的殿中竊喜。
古鬿來得不是時候,魘翎正在當著阿牛和眾妖的面前訓斥瓜遇,古鬿突然這麼出現,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不好意思,走錯了,你們繼續。」古鬿抱著書往外走去。
被古鬿這麼一打岔,魘翎也沒了脾氣,叫眾妖們都散了,才和阿牛一起出去,看到古鬿正坐在涼亭邊皺著眉頭認真的看書。
「女帝看什麼看得眉頭緊鎖?」魘翎負手走在阿牛身後。
阿牛冷著臉不說話,只是站在那,古鬿抬起頭看向魘翎:「你未免也太嚴厲了些,一點不留情面,看把我的小傲嬌氣成什麼樣了。」
魘翎斜眼看了看阿牛:「他哪是被我氣的,是被那沒參加定仙階的人給氣的。」
古鬿噗嗤笑了出來,惹得阿牛更加不高興,竟直接轉身走了,躲在一旁的瓜遇看得直心驚,沒想到小妖王還敢跟女帝甩臉子。
「你也別對下屬太過嚴厲,畢竟才修鍊成型不久,難免會出些小差錯。」古鬿說道,聽得瓜遇又是一驚,女帝居然知道他,還替他求情,頓時激動得差點從草叢裡蹦起來。
「偷聽領主和女帝說話,是小差錯嗎?」魘翎沉聲說道。
瓜遇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個狗吃屎,腳上像抹了油似的跑得飛快。
古鬿笑道:「這調皮樣子,跟小傲嬌如出一轍。」
「你來此何事?」魘翎問道,看著古鬿手裡拿的書,若有所思。
古鬿起身,走到魘翎身旁悄聲道:「生死劫,要來了。」
魘翎皺起眉頭,這可是件大事,二話不說轉身離去,得出門吩咐妖兵們看守好大門,不能讓阿牛跟凌思秦見面。
古鬿一邊看書一邊往阿牛房間里去,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剛剛屁顛屁顛跑出去的瓜遇又悄悄回到了那裡,把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跟阿牛說了。
阿牛站在房間里看著窗外,自言自語道:「終於要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