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澤珵揮了揮衣袖,又在古神身上注入了些靈力道:「老師且安心去閉關,我會幫你找到她的。」
古神有些不放心,倒不是不相信澤珵的能力,而是古鬿的身份和體內的那絲鬼氣都讓他太擔心,他想等找到古鬿確保她的安全以後再閉關。
澤珵看出了古神的心思,但古神現在的身體,根本絲毫不能耽擱,隨時都可能會有靈力消散的可能。
「找到之後我會傳消息給老師,讓老師安心。」澤珵安撫道。
古神點了點頭,雖然還是不太願意在沒看到古鬿之前就去閉關,這一閉關沒有個萬年是出不了關的,萬一有什麼意外該如何?
澤珵與古神猶疑的目光對視,回了一個安穩的眼神,古神這才慢吞吞的閃身回了冰雲神府閉關。
看著古神消失的身影,澤珵無奈的搖搖頭,心想到底是怎樣的境遇,會讓曾經的琴師古寒變成這樣,腦中依稀劃過那個站在雨幕之上敢對神帝的琴技不屑一顧,令澤宜心馳神往的古寒。
澤珵微微一笑,隨後閃身進入了佛鏡崖中。
站在佛鏡中心的澤珵竟絲毫沒有受崖風和佛咒的影響,之前那攔住古鬿,密得像蜘蛛網的佛咒,竟是半點動靜也沒有。
佛鏡中的澤珵倒是迷茫了起來,不知是否古神對他太過信任,連一張畫像或者他的女兒叫什麼名字都沒提及,若不是剛剛古神臉上的擔憂太過真實,真懷疑他是否真的有女兒......
澤珵仔細回想剛剛古神說的話,好像有提到「鬿兒」兩字,若隨著古寒的姓,應該是叫做古鬿。
既然沒有畫像,那便按照古寒的氣息去尋找,應該差不了多少。
澤珵凝神探了探,果然如古寒所說,六界中沒有跟古寒相似的氣息,難道死了?應該不可能,遠古神隕落都會有徵兆,古寒不可能感應不到,既然這樣,那就只有用禁術探尋護體金罩了。
只見澤珵捏了一個訣,周身金光閃現,隨後金光像是受到感應一樣,指引著澤珵往下走。
而此時一個昏暗的山洞內,有個冒著黑氣的火球,劇烈的在山洞正中顫抖,周圍幾個面目可怖的魔兵瑟瑟發抖,其中一個開口道:「快,快去通知魔君,神火動了。」
澤珵隨著指引來到了之前古鬿暈倒的地方,兩界之間的雲層里,古鬿卻已經消失不在,正準備走時澤珵突然感覺到兩道氣息,輕輕揮手撥開周圍的雲層。
「找到了。」澤珵一笑,小手輕輕一勾,一個紅色的錦囊出現在手裡。
澤珵隨意閃身到了某座山上,這時手裡的錦囊才似乎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飄在半空劇烈的抖動了起來,接著整座山跟著震動了起來。
只聽一聲長長的嘶吼,一頭像大獅子一樣的火紅的神獸突然出現在眼前,身旁躺著一隻黑紅色的蟈蟈一動不動。
「火獸,好久不見。」火獸又嘶吼了一聲,為澤珵的重生感到萬分激動。
澤珵也沒想到火獸竟然還活著,古神並沒有說,所以乍一看到火獸自己也激動得紅了眼,這久別重逢的場景看得直叫人催淚欲下。
這一神一獸倒是在這自顧自的高興,卻並不知道因為火獸的這兩聲吼叫,震得這山搖搖欲墜,又加上之前的異象,六界皆以為是古神的坐騎火獸現身,惶恐不已。
上一次火獸現身還是古神為了鬼王與天界撕破臉,喚出火獸燒了天宮整整三天三夜,稍微得道的修仙者都知道,這火獸是戰鬥之獸,勇猛無比且無戰不現身,如今這陣勢,各界都在紛紛猜測,是否是古神出了結界。
而造成六界恐慌的當事獸,卻正在這裡對著一個白衣男人撒嬌賣乖。
澤珵摸著火獸伸過來的腦袋:「四個里只有你還活著嗎?我記得最後是你們跟著神帝去滅火,碧天火到底是怎麼被盜的,澤宜呢?」
有太多的疑問在澤珵心裡,這些疑問古神解答不了,當時知道內情的除了他和神帝,就只有星石和這四大神獸了,畢竟皇室的大殿下,他的親姐姐出了那等醜聞,是不可能讓太多人知曉的,況且當時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才導致幾乎所有遠古神族慘遭滅亡。
火獸吱吱嗚嗚的說著獸語,說完后頹喪的低著頭,傷心不已。
澤珵也沉默著,火獸說:當時神帝知道沒有辦法阻止碧天火,為了神族的延續,準備把碧天石和澤宜殿下一起傳送到古寒居住的雨幕,但澤宜大殿寧死不去雨幕,竟生生活祭了碧天火,導致碧天火更加旺盛,於是他們四獸進入碧天火幻境滅火,誰知剛進去就被星石打暈,後面發生了什麼就不知道了,再醒來身邊就只有古神了。
澤珵當時在神殿之外,昏迷之前只來得及看到神殿突然從內爆炸,神帝飛出來拚命護住了他的元氣讓他得以重生,所以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已無人知曉,神帝又為何要在最後出來護住自己,遠古神族都不在了,自己重生又有什麼意義。
這些問題如今都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他真的想知道當年在神殿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澤宜到底為什麼會釋放碧天火。
在火獸身旁一直沒動靜的小蟈蟈孱弱的叫了一聲,引起了澤珵的注意,澤珵低頭看去,心想澤宜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之姿,但好歹也是容貌上佳之人,古寒當年連看都不看一眼,如今竟是找了只蟲子結合,還生了這麼一隻弱不禁風的小蟲子。
火獸這才想起紅十來,忙在一邊嚎叫道:「救救古鬿,她被一個身穿藍衣的青年撿走了。」
澤珵略帶疑惑看著火獸,彷彿在問那面前這個身上有護體金罩的小蟲子是誰?
火獸這才慢慢跟澤珵解釋剛剛古鬿是怎麼穿過佛鏡崖的經過,而澤珵手輕輕一揮把地上的紅十變回了人形,順便收回了她身上的護體金罩,不知怎的,竟覺得這金罩的氣息有種非常熟悉的氣息。
能從那裡把人撿走,應該是天界的人無疑了,但天界這麼大,況且不論那些住在偏僻仙山的閑散仙人,就是單是這天宮,沒有古鬿的氣息這樣找下去簡直就是在大海里撈針。
有人?澤珵用了個隱身術法,三人瞬間消失在了神山之上,剛一消失,剛剛他們所在的地方就出現了幾個身穿紅衣的女子,看著應該是修仙的道人。
「奇怪,剛剛明明就感受到了火獸的氣息,怎麼突然就沒有了。」其中一個左臉帶著傷疤的女人說道。
另外一個比較年長的女仙謹慎的探了探周圍,接著才遺憾的嘆了口氣道:「本來想著若能捕得這古神的坐騎火獸,帶去六公主的生辰上當做賀禮,到時肯定會名聲大振,師父也就不會再趕我們走了。」
聽到這,臉上有傷疤的女仙眼神瞬間落寞,雙手垂在兩側暗暗使勁,隨後也泄了氣:「算了,走吧,就算能看到,火獸可是古神的坐騎,豈是能隨便捕捉的,看來這次我們勢必會被趕下山了。」
幾個女仙神情落寞的下了山,澤珵顯身看著她們下山的背影若有所思,隨即背對著火獸問道:「你什麼時候成了古寒的坐騎了?還有人想拿你當禮物,看來你在這裡身價挺高的。」
火獸身體變得跟人一般大小,在澤珵身後得意的搖了搖尾巴,嘟囔著:「我只是幫古寒打了幾場架而已,誰知道那些仙人會這麼笨,自以為是。」
紅十不認識眼前的神和獸,她沒有看到過變身之後的火獸,又沒有看到古鬿,剛剛在那群女仙面前又像個透明人一樣,本來就沒怎麼見過世面的紅十嚇得滿臉淚痕,在火獸身後瑟瑟發抖。
火獸感受到了紅十的害怕,雖然在他面前紅十確實非常微不足道,但她怎麼也是跟著古鬿的蟲子,而他是非常喜歡古鬿的,所以本著愛屋及烏的心思,也應該照顧好紅十。
「太子,紅十是古鬿點化,專門侍奉她的。」火獸說道,讓澤珵的注意重新回到紅十身上。
紅十很是好奇的看著眼前的火紅色的獅子,驚訝為什麼他會知道自己是被古鬿點化的事情。
澤珵只是上下瞟了眼在一邊瑟瑟發抖的紅十,輕輕點了下頭便再也不看她,紅十有些羞愧,把頭埋得低低的。
雖然他們千萬年沒見,但是澤珵一個點頭火獸還是瞬間明白意思,澤珵太子的這個點頭,便是認可了紅十並且同意他們一起去尋找古鬿。
畢竟是遠古神族的太子,即便是現在的天界皇子,一隻蟲子,看你一眼便是你的福澤。
火獸也沒再過多解釋,只是化作石鈴安靜的躺在澤珵的手上,紅十這才知道了剛剛的那頭獅子就是平時古鬿戴在身上的石鈴火獸。
澤珵還是一身白衣披散著頭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搖了搖頭,實在是古神殿中的衣裳都太過老成難看,他實在不想穿。
「你可知道,我是幫你們古神找他的女兒的。」
紅十顫顫巍巍點頭,其實她不知道,她連古鬿為什麼不見了也不知道,當時她們不是一起掉下去的嗎?為什麼古鬿會不見?但是她不敢問,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長相絕色的男仙面前,她害怕得話都不敢講。
澤珵看她一直不講話,以為是法力太過微弱,竟是連話都不能說,輕輕搖頭,不知那個叫古鬿的女子為何會點化這麼一隻什麼潛力都沒有的蟲子。
「你跟著我確實有許多不便之處,不如...」澤珵看著一臉膽怯盯著自己的紅十,猶豫了下又無奈道:「罷了,跟著吧。」
紅十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澤珵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個荒山上,以她那點微弱的法力,連這座大山都走不出去。
沒一會兒他們就到了山下,紅十一直戰戰兢兢跟在澤珵身後。
澤珵為了打聽一點天界的事情,是徒步走到山下的,一路上也沒有聽到一點有用的事情,倒是聽聞一則趣事。
這山裡住著個愛美的仙人,收了許多美麗的徒弟,這個仙人還會定期清理一批沒有修鍊好駐顏術變老或者受傷的女徒弟,把她們集體趕下山。
澤珵坐在山下的一個粥棚里,紅十正拿著手帕一遍又一遍的擦著身前的桌子,生怕一個沒伺候好就被趕走。
遠處正上演著一群女子被趕下山,有的不甘心哭鬧,有的在破口大罵的場景。
澤珵喝著茶,聽到隔壁桌的茶客正在討論此事。
「每幾年就有那麼一出,這些女人也真是,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嗎,非要來這仙山求道,這下可好,成不了仙,熬成了老太婆,親也沒法成了。」其中一個茶客道。
幾個茶客跟著笑道:「誰說不是啊,我是年年在這裡看著一個個美人上山,下山就成了老太婆啊。」
倒茶的店家也跟著笑了笑,小聲道:「幾位說話可小聲些,要是被聽到了,指不定怒氣就朝這撒過來了。」
「響尾蛇,你怎麼幾百年了還能這麼膽小,怕啥啊,再怎麼我們也活得比她們久點吧,還怕打不過?」一個茶客沖店家嚷道。
紅十坐在茶棚里,擦著桌子的手抖了抖,原來這些茶客和這個店家全是精怪,也難怪,在仙山腳下開茶棚,肯定不能是普通人,不過聽到那人叫店家『響尾蛇』,那可是蛇啊!!
澤珵淡定的喝著茶,看出了紅十因為聽到響尾蛇之後害怕的神情,頓時生出些趣味來,怎麼也想不通這麼個膽小的蟲子會是遠古神族的侍奉者。
「你叫什麼來著?」澤珵把茶放在桌上,看著紅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