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古鬿白眼,明知故問,這六界現在誰不認識她,況且雲五是看著梅天沐問的,自然是問他是誰。
雲五有些不敢相信,移開視線又看向古鬿,說道:「阿溪是你假扮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古鬿不想再跟雲五多說一句話,一看到他就會想到自己差點被親,實在犯噁心,轉身走遠了些,閉著嘴就是不說話。
此時梅天沐才慢慢開口:「紅梅岸邊的紅石梅君,你沒聽說過嗎?」
雲五皺起眉頭,下面的長老們也被搞得雲里霧裡,梅天沐揮手便現身在眾狐面前,大家不知道何時有人在這裡,嚇了一大跳,只有白英皺起眉頭,看著梅天沐若有所思。
雲五站在高處,臉色有些怪異,緩緩說道:「自然聽說過。」聽說過但從來沒去過,那個地方,自從那次離開之後他再也沒有踏足過。
古鬿沒有現身,此時離梅天沐有些遠了,她站在遠處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找機會傳消息給白英,此時正好趁梅天沐和雲五在說話的時候悄悄施法。
白英似乎察覺到了異樣,往古鬿這邊看了一眼,而後害怕被梅天沐發現,又強行保持原樣。
古鬿不能傳音,只好把要說的話提前寫在了紙上,待會兒趁亂偷偷給白英,只望他能找到機會出得去。
「只是聽說?」梅天沐又淡淡說道,隨後又嘆了嘆氣,瞬間覺得沒什麼意思,一揮手,前面的狐狸倒了一大片。
白英想要阻止,還未出手就被梅天沐的法力震得吐出了血。
梅天沐看著雲五:「你說的話一向有道理,強者才有資格說話,你現在是不敢在我這個強者面前說話了嗎?」
「你到底是...」雲五不敢再問下去,彷彿已經猜到了什麼,看著梅天沐的神情滿是恐懼。
「只是長大了,面容也沒怎麼變,怎的就認不出來了呢?」
說起面容,古鬿記得初見梅天沐時還覺得他與凌嘯長得十分相似,當時還想著會不會是凌嘯,如今看著,卻一點不覺得像。
雲五神情變得忌憚起來,隨後又笑了笑,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有任何退路,即便是紅石梅君又如何,他用精血和靈力養了萬年的心臟,也是能有一戰之力的。
「你不可能是他,冒充他是想要報仇是嗎?」雲五說道。
梅天沐看著雲五覺得滑稽可笑,直到現在他也不敢面對,到底當年除了殺光裕和府妖怪,還做了什麼。
「我為什麼要報仇,當年...」
「當年我什麼都沒做!」雲五變得激動起來。
幾位長老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樣的情形下總是會殃及無辜,於是悄悄的帶著周圍的狐狸想要跑,梅天沐自然察覺到了。
早在白英進來之後他就把整個狐族施了結界,再怎麼跑都跑不出去的,白英也跟著長老們一起逃進了禁地,這裡只剩雲五和梅天沐。
古鬿站在遠處看著,她知道梅天沐會封印整個狐族,早就在他施結界之前在禁地里留了一個小洞,用法術維持著,不過只能出去一人就會被察覺。
剛剛白英趁亂走過她身邊,她已經把信交到了白英手裡,希望白英能出得去。
突然梅天沐轉過頭來望著古鬿:「你以為他出去能做什麼?無非多叫幾個人進來受死罷了。」
「至少能阻止你一會兒不是嗎?」古鬿淡定道,梅天沐此時不會對她出手。
梅天沐閉了閉眼,身上火光乍現,又轉過去看著雲五,一道帶著碧天火的法術打過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做了什麼?」
雲五以為梅天沐是要殺他,做好準備反抗,誰知這並不是殺人的術法,是回溯之術,古鬿心驚,梅天沐的天賦真的很高,那回溯之術文寶羅只使用過一次。
況且當時他並未親眼所見,竟就用這麼短的時間琢磨透了,長苮上神的幻象之術也是,古鬿嘆氣,若不是心存執念,或許也是大有一番作為。
古鬿並不知道梅天沐用回溯之術看到了什麼,只是當梅天沐回神之後眼含殺意,整個人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周身戾氣纏繞,根本不像是個人了,是惡魔。
「我就讓你嘗嘗,那千刀萬剮的滋味。」梅天沐對雲五說道,只見身上的戾氣像刀片一樣飛了過去,觸碰到雲五時片片帶血。
古鬿即使站得遠也受到了波及,手腕上不小心被那戾氣所化成的刀片刮到,鮮血橫流。
雲五也沒有站著等死,立馬運用自己的黑心化出一個保護罩,隨即對梅天沐進行反擊。
這場架打得難分勝負,古鬿做好了準備,就等找到一個好時機竄入梅天沐體內,那雲五奮力一擊,梅天沐硬生生接了一掌,這是個好時機,古鬿正要飛身上前。
突然從禁地里傳來一道流光,及時阻止了古鬿,那是澤珵的傳音,澤珵利用她先前留下來的破綻進來了。
傳音說:若你死,六界毀。
古鬿沒明白其中的意思,但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澤珵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此時梅天沐和雲五斗得如火如荼,澤珵卻並不現身,說明他應該有自己的計劃。
前方終於在梅天沐眼含火光一怒之下結束了戰鬥,雲五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那顆黑心被梅天沐硬生生掏了出來,血淋淋的場面十分凄慘。
此時古鬿上前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梅天沐有些不清醒,整個眼睛火紅火紅的,但此時一定得穩住梅天沐,給澤珵留些時間。
梅天沐沒有回答古鬿,只是上前把地上的黑心撿起來,捧著那顆心臟的樣子小心翼翼,古鬿不解,正要追問,只聽梅天沐說:「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別耍小心思,狐族我是殺定了。」
「我能耍什麼小心思。」這結界是他用碧天火結起的,若不是之前古鬿用自己的血留了個小小的破綻,根本無人能破。
梅天沐就真的這樣離開了,雲五躺在地上,被梅天沐打得半死,沒了心臟的他根本活不下去了。
他嘴裡源源不斷的吐著鮮血,仔細聽能聽到在那裡念叨著:「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古鬿十分好奇他到底出了逃跑還做了什麼,但云五現在這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她走過去從雲五身上拿了一個玉佩,轉身朝禁地走去。
白英遠遠的就看見是古鬿,出來相迎:「他去哪了?」
古鬿搖了搖頭,她也想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梅天沐去哪了,他走的時候手裡拿著那顆黑心,定是與雲五有關。
白英帶著古鬿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這裡正是之前古鬿設破綻的地方,剛剛走進去,澤珵的懷抱撲面而來。
「你沒事。」這聲你沒事,帶著幾分解脫,這麼久以來夜不能寐,生怕古鬿被梅天沐折磨了。
古鬿眼含熱淚:「澤珵,他已經瘋了。」
澤珵緊緊的抱著古鬿,直到白英在一旁輕咳了咳,才放開,仔細看著古鬿,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澤珵突然拉著古鬿往那處破綻口去:「你快走,鬼剎和煋靈在外面接應你,快離開。」
「我不能走,澤珵。」古鬿甩開澤珵的手。
「你......」澤珵懷著怒氣,他已經知道了澤宜的計劃,此次來就是為了替代澤宜的,但他有另外一個計劃,那個計劃里不需要古鬿,他不能讓古鬿受到一點傷害。
白英此時走過來對古鬿說道:「你有所不知,當年古神把碧天石魂打入了你體內,若你的魂魄有損,六界恐怕...」
「碧天石魂?」古鬿不知道這個事情,澤宜也未說過。
白英又解釋了許久,原來如此,澤宜不告訴她肯定是害怕她有所顧忌,看來之前澤宜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拼上六界也要同梅天沐同歸於盡。
「你聽我說,」澤珵握住古鬿的肩膀:「我有辦法,你先走,我拿了第二顆靈石,有辦法對付他。」
第二顆靈石?古鬿略微思索,是姻緣樹下的那個地方,沒想到那裡竟然有第二顆靈石。
古鬿望著澤珵:「什麼辦法,用靈石加固結界,把自己和梅天沐永遠封印在狐族?」
澤珵皺起眉頭,他的確是這樣想的,就算到時候不能殺了他也能把他永遠的困在狐族,他已經試驗過無數遍,也親自去封無地下面看了。
那下面深不可測,同天界的天牢下面竟是連著的,靈石是在那樣深不見底的陰暗地方自然而成,銅牆鐵壁,若運用得當,把它融合在結界里,縱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可奈何。
「鬿兒。」澤珵雙手捧著古鬿的臉,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這很有可能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了。
古鬿知道澤珵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於是答應道:「我等著你。」
「一千年一次月圓,你就守著月亮,我答應你,最多十次月圓,我定回來。」澤珵說道,施法把古鬿送了出去,把白英也一起送了出來,隨即把古鬿留的破綻口給封死了。
煋靈和鬼剎看到古鬿急忙跑了過來,很久沒見過煋靈了,她一身戎裝,老成了不少,越發有天帝的樣子了。
古鬿淚流不止,還在想澤珵最後的話,澤珵不過是想給她留個希望,那樣的情景怎麼可能還活得下來,就算活下來了也出不去,十次月圓,一萬年,古鬿笑著,自言自語道:「好狠的心,一張口就要我等你一萬年。」
「古鬿。」鬼剎擔心,輕聲叫了叫。
古鬿回頭牽起一絲苦笑道:「我沒事。」
「澤宜呢?」古鬿又問道。
煋靈嘆了嘆氣,此次她與仙君計劃了很久,只要把梅天沐死死困在狐族,澤珵再拚死消滅他體內的碧天火,就算他到時候還活著,也再也出不來。
但是唯一的變數是古鬿,所以古鬿問澤宜的時候煋靈猶豫了片刻沒開口。
古鬿知道煋靈在顧忌什麼,這六界如今以天界為尊,她有萬民要守,她也不會怪煋靈。
鬼剎卻並不會想那麼多,直接告訴了古鬿:「她為了救澤珵沒了大半元氣,在蘊靈山,葯君和山主正在竭力相救。」
古鬿點了點頭,就要往蘊靈山飛去,煋靈想要阻止被白英打斷:「你就讓她去吧,結界已經被封死了,除了梅天沐現在誰也進不去。」
飛在空中古鬿不禁想笑,很久以前山主還恨澤宜恨得要死,如今卻在救她,世間的因緣,真是說不清。
蘊靈山已然恢復得同當年一般無二,只是再也沒有紅十和涵筠,弟子也不再是以前的熟面孔。
「就知道你會來。」竟是凌嘯,不,凌思秦。
古鬿看向凌思秦:「你怎麼會在這兒?」
「那個計劃,大殿下也跟我說了,澤珵太子改了計劃中的一環,出現了漏洞,我猜你出來后定會來找澤宜。」凌思秦說道。
古鬿不得不承認,凌思秦是真的很聰明:「你是來攔我?」
凌思秦搖了搖頭:「我來助你。」
這倒是讓古鬿沒有想到,不過轉個思路想想也沒錯,他現在是雨華山的四師兄凌思秦,不是凌妙的哥哥凌嘯,自然凡事都不會先考慮她。
「這道劫難一除,你該過洗仙池了。」古鬿同凌思秦往蘊靈山洞走著。
凌思秦垂眸,似是對過洗仙池一事有些抗拒,表面淡定道:「快了。」
「你天資不凡,定會是個極高的仙階。」古鬿又道。
「仙子謬讚。」還是那不咸不淡的語氣。
山洞外燈火通明,讓古鬿想起了澤珵第一次帶她來這裡的時候,那時她還在因為凌妙的事情同他生氣,他一言不合就把她帶到這裡,看到這個與六重天無炎洞相似的山洞時,她內心是感動的。
也是在這兒,讓她的心開始萌動,開始發芽,直到對澤珵情根深種,那樣溫柔的人,從來沒有拒絕過她任何一個要求,她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此時山洞裡滿是藥味,在綠玉石旁邊有一個新的浴池,裡面黑乎乎的藥水,澤宜正泡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