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選擇

殷菲菲正在那裡等著。

葉穆視線看向殷菲菲，不咸不淡的出聲，「你昨天看到的任務，跟她說說。」

殷菲菲先是抬頭望了一眼楚晴，才開口，「飛羽國君——寒軒快過生辰了，在這次生辰宴上，去的人很多，這一次的任務是，把獨孤湛給寒軒的生辰禮物帶回來。誕辰當天留給他一個空殼子。」

聽完，楚晴有些沉默。「讓我考慮考慮。」沒有直接應下，而是說考慮考慮。

當天晚上，楚晴在葉穆門口徘徊了好久，才試探的敲了敲門。

「穆哥，聊聊？」女孩淡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葉穆放下手裡的書，披上了件外袍，開門走出去。

門外沒有人，下意識的抬頭，果然，房頂上一抹小小的身影，抬頭望著天空。

葉穆勾唇一笑，眼裡滿是溫柔。縱身一躍，在女孩旁邊坐下，袍子隨意披在身上，「睡不著？」

楚晴把腿伸直，淡淡開口，「那個任務我不接。」

「不喜歡？」葉穆挑了挑眉，詢問道。

「不是不喜歡。」楚晴緩緩呼了口氣，「對任務做手腳會受重罰的，穆哥，沒必要。」

葉穆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學著她的姿勢，雙手后撐沒有說話。

果然還是看出來了。

楚晴看著漫天閃爍的星星，思緒翻湧。

葉穆讓她過去看任務，其實殷菲菲說完后，楚晴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蹺，沒有立馬答應，也沒立馬拒絕。

畢竟這麼好的機會，量身定做，可以當執行任務。即便知道是假的，依然心動過。

「穆哥，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段記憶，很重要的記憶，但是怎麼努力去想都想不起來，只是零零散散的判斷，但我知道，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楚晴抬眸望向葉穆，眼裡的堅定一如既往。

楚晴輕飄飄的開口，「我想清楚了。」

葉穆做在一旁，沒有開口，只是等待著她的下文，等她最終的答案。

「我想去找回那段回憶，我總覺的它對我來說很重要。」白初曉看著葉穆的眼睛緩緩開口。

「如果那段記憶並不好呢，你還是想去找回來嗎？」葉穆聲音很淡。

楚晴幾乎沒猶豫的·就回答道。「好的壞的，都是屬於我的，何去何從，應該由我來決定。我失去的記憶中有一個人，我弄不清楚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我想去弄清楚。我不想我的記憶是不完整的。」

看她堅定的態度，葉穆動了動唇，「嗯，去吧。」她都已經做好決定了，他還能說什麼呢，她說的對，這是她的記憶，可晴兒，當你記起了這段記憶，你能承受得住嘛？

楚晴頓了頓，「爹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到時候我會承擔一切，穆哥，爹爹伯伯們都最看重你，這次歸期未定，接下來的日子裡，魔教就交給你了，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魔子之位。」

葉穆看著她，伸出手彈了彈她的額頭，果然是白痴。這魔教本該就是你的，這一切都是你的，可是你還想要嘛？

楚晴揉了揉額頭，笑著說，「謝謝你弄出這個任務，讓我不再猶豫，徹底下定決心。」

楚晴站起身，拍了拍身後並不存在的灰塵，叮囑道，「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說完，女孩轉身，走了不到幾步又回頭。站在距離他幾米遠外的距離，揚起笑容，「最後，穆哥，謝謝你。」

做出選擇后，她的笑容更為燦爛。葉穆垂眸，斂去眼底的所有色彩。

再次抬眸時，少年眼底恢復一片平靜，無任何波動，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他想他是真的變了，上一世的自己是雪天傲同母異父的親兄弟，他們同時擁有那一雙墨眸，隨了母親。

造化弄人，明明是兄弟，待遇卻天差地別。百里傲是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出生的，一出生就是皇子。哪怕國破了，依然有無數人前仆後繼的去為他拚命，擁護著他重新開始。

但他呢，他是母親被強迫下生下的孩子，沒有人期待他的出生，但是他活下來了，哪怕曾經跟狗搶過飯吃，但是他活下來了，他羨慕他可以活在陽光下，羨慕他被眾人擁戴，羨慕他可以像個人一樣活著。

心中的不甘、妒忌，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當他得知百里傲深深的愛上了一個女孩時，他就想去利用這個女孩。憑什麼這世間的好事都讓他一個人獨佔，他也要讓他感受絕望的滋味。

但誰能想到呢，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女孩可以這麼美好，她單純、善良、勇敢、自信...這些品質竟然能同時在一個人身上，體現得這麼淋漓盡致。第一次見面，驚訝於她的美貌，心中的妒忌更甚，為什麼連女孩他雪天傲的都是最美的。

他第一次記住了她的名字，寒楚晴。她的美好忍不住想讓人摧毀掉，他也這麼做了，給他們造成了各種誤會，看著她們一步步的背道而馳。

隨著接觸，他知道原來她是飛羽國九公主，跟百里傲之間是滅國之仇。雪天傲真的很愛她，為她不惜坐昏君，天下都是她一句話的事。他是真的愛她吧，愛到了骨子裡。

女孩臉上的笑容漸漸少了，他心裡卻意外的沒有一絲的快感。直到那一天，她坐在紫藤花海中，毅然決然的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個時候，他承認，他第一次慌了，這個女孩是有多愛他，才會選擇結束自己來成全他！

他真的好羨慕百里傲，好羨慕好羨慕，有這麼一個人願意為了他放棄生命。同時，又在感嘆，太傻了，真的太傻了，值得嗎？為了一個殺父仇人。他拚命的給她灌藥，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想她死，他...愛上她了。

一頭青絲瞬間白髮，痛吧，痛到骨子裡了吧。決絕的燒毀花海，那是她自己親手種下的啊，呵，她不光傻，還狠心，那時他就默默許下承諾，他會對她好，哪怕付諸生命。

他幫她坐上魔教教主之位，他有了新的名字——漓殤，很可惜，她沒有選擇跟他在一起，而是選擇去復仇。他想，可能一切都結束了，他就會回到自己身邊吧。幫她籌謀，為她鋪路。甚至想隨她大殺四方。

可是，血脈覺醒了，他記起了一切。他是世間最後一個神，歷練三世，便可歸位，這是最後一世，他遇上了她，註定是要有故事的。

看著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灰飛煙滅，他...做不到！兩世都過來了，最終還是敗在你身上了，九九八十一難，我敗給你了。

散盡自己的修為，換她一世安樂，值得！晴兒，這麼多年了，我沒什麼執念了，你開心就足夠了，我只要你開心，我開不開心都沒關係。

這段日子看她沒精打采，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弄出這個任務，給她一個選擇。也好，至少讓她明白了...明白內心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冷風吹過，寒意侵入骨子裡，葉穆看著女孩逐漸走遠的背影。一直守護的女孩，好像真的長大了...

金子妍得知楚晴要回飛羽，震驚了好半天。

「晴兒，你...你你...」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趁著魔王外出，造反啊！這要被發現，還不得出大事！

金子妍不解的看著她，她是真的不明白。「飛羽有什麼吸引你的，這麼不顧一切？就為了一個百里傲？還是你那零星的記憶？」

楚晴釋然的笑了笑，「都有吧，想出去看看。你不想嗎？一起吧，這麼瘋狂的事，你不來？」

「等我手上事情處理完。」死丫頭，你都去了，我還留在這兒幹什麼，有罰一起受，有罵一起挨。

楚晴點了點頭，一臉的我就知道是這樣。「好。」

幾天後。

殷菲菲把楚晴送走，葉穆沒有來。

「魔女，一路小心。」不管去哪裡，她的身份始終是魔教魔女，這個身份一旦被人知道，很有可能會遭遇危險。

「嗯。」楚晴淡淡應了一聲，「你回去吧，照顧好穆哥。」

說完便離開了，這一次，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全新的旅程，找回丟失的記憶。

腳步剛踏進客棧，後方就傳來一道低沉又好聽的聲音，「找我嗎？」

楚晴轉身，少年身形修長，氣質清冷，邁著長腿步步靠近，那刻，周圍的人群彷彿不復存在。宛如三個月前，他們的初次相遇。

「你怎麼在這啊？」

百里傲薄唇輕啟，聲線好聽，「因為你在這兒。」

楚晴心裡猛地一跳，很簡單的一句話，又撩意十足。

她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就重逢，這世上這麼大，茫茫人海中兩人重逢的機會太小。

「你什麼時候回山莊？」楚晴淡淡問道。他應該是來辦事的吧，恰巧就遇到她了，真是有緣。

冷風拂過，吹動女孩的髮絲，百里傲看著她，反問，「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去？」

聞言，楚晴抬眸望向他，眼神里有些懵懂，「為什麼這麼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