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國破家亡3

「阿爹阿娘！」

一道脆生生的童音突兀地傳了過來，倒在地上的兩人聽到這道聲音，慌了。

在面對那一切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怕過，可如今他們是真真正正的怕了。

「小夕兒……」

緲纖想要站起來，可是她已經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夕兒……」

眼角劃過一滴淚水，她最不願的事就是讓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看到她如今狼狽不堪的樣子，她只願女兒記憶中的她是最美好的樣子。

比起緲纖，夜鑒淵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做為最疼愛女兒的兩人，如今卻是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斷氣？！

他們拚死把女兒送出去，不但是因為她是魔族全部的希望，更是因為身為父母，他們不願讓女兒看到自己的死壯。

「阿、娘……」小女孩撲到緲纖身邊，輕輕地碰著緲纖的身體，對眼前的一幕難以置信。

為什麼阿爹阿娘這麼強大，都會變成這樣？

不是說強大的人不會出事嗎？

「快走……走了，沒有強大到無所披靡之前，不要、回來。」緲纖哽咽著說完這句話，心裡的痛刺破了她的心。

夜鑒淵不再去看女兒的神情。

不忍，也不敢。

明明說過再過十天，他就能把受盡人族侮辱的魔族子民帶出來，帶到海的另一邊享受那裡的夕陽。

明明說過還有十天，他們魔族就能重新站起來，不用再受到傷害。

可如今，他食言了。

卻再也無法彌補。

甚至連女兒今後都要背負著仇恨活著。

如果可以，他想他的女兒一輩子雙手不染血，想她一輩子開開心心的，想她永遠這般純潔。

可是沒有如果……

「小夕兒……記住我們子民對你的期望……記住你名字的意義……夜幕將過，朝夕將至！」

轟！！！

撫摸著她髒兮兮的小臉的手忽地從她臉上滑落下來。

啪嗒——掉在了混合著雨水的血灘里。

而女子身邊的男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沒了生氣。

啪……

就在那一瞬間，女孩心裡好像有什麼碎了似的，心絞痛成一團，呼吸不過來了。

看著自己最尊敬的兩位陛下在自己面前永遠閉上了眼睛，紗織知道儘管他們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再把眼睛睜開了。

紗織緊緊抿著唇，含著淚抬頭仰望著那黑壓壓的天空，那無盡的黑色快要把她壓的窒息了，可她卻無能為力。

女孩顫抖著小手去摸女子那儘是血痕的臉，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

心裡偷偷地祈禱著女子還會再起來摸著她的腦袋跟她說「我家小夕兒真乖啊。」

可是，手放在女子臉上許久了，那人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似的，沒有一點反應。

「騙人的吧……阿娘你別嚇我嗚嗚嗚」

終於，女孩崩潰了，儘管這天有多難，儘管她從一具具熟悉又陌生的屍體身邊跑開，她都沒有哭出聲來。

因為阿娘說過女孩子哭起來不好看，她要是不好看阿娘就不喜歡她了，所以她不能哭。

可是現在，積壓在她內心的情緒卻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淚水在她眼中肆虐，她輕輕地閉上雙眸，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地上，彷彿「啪嗒」一聲，在地上開出了透明的花，可那不是花開的聲音，那是她心碎的聲音，是她痛徹心扉的聲音。

絕望……

迷茫……

還有對這些罪魁禍首滔天的恨意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內心深處……

一直以來的信仰，崩了。

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緩不過來。

家……沒了。

她還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