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其實我也不曉得呢。」言冰將羊皮紙遞給宋殿元,「相公自己看看。」
宋殿元第一遍看得極為仔細,幾乎是逐字逐行,第二遍便是一目十行的速度:「果然沒有寫明開門之法,此地機關重重,若非有這兩頁詳盡的記載,真正是舉步艱難,可真走到這最後一步而無法登堂入室,豈非前功盡棄。」
「機關是爹爹設置,必然是一件他覺得很重要的物件來做石門的鑰匙。」若冰靠到石門上,用手略微比一比,在她覺得差不多的位置上用指甲刮一刮,「相公你來。」
「怎麼!」宋殿元湊上來看。
言冰抓住他的右手,挑揀出食指指頭,玩味一笑:「不知道相公的指力如何。」
「難道要在這個位置!」
「是的。」
「你確定!」
「沒有把握的事兒,怎麼會讓相公來做。外邊百多條人命,不是可以順便拿來開玩笑的。」
言冰和宋殿元這麼隨意的一問一答之間,搞得柳若茴也莫名緊張起來:「會不會還有第三張羊皮紙!開門的訣竅另外寫開來了。
宋殿元堅決地搖搖頭。
言冰又問:「相公,你回我個問題。」
「說。」
「為什麼要帶柳大哥進來這裡。」言冰不自覺地撅撅嘴,雖然她還一直稱呼柳若茴為柳大哥,聽起來客客氣氣,其實這一路所來,不知不覺間,情勢已經僵化,有一刻,她連這個男人靠近一點都覺得受不了,從頭到尾的欺騙,層層設計的圈套,暗門背後最大的力量,每一條都能令人不寒而慄,是不是從秋水鎮開始。柳若茴就處心積慮地為了有一天能踏上著荒島的土地,實現他坐穩君王寶座的目的,她不甘心做被他人操縱的傀儡。
宋殿元被她拋過來的燙手山芋噎在原地。
柳若茴更是尷尬地用腳尖刨著地,面孔漲地紅紅,言冰的問題簡單直白,卻如一把銳利的刀刃直刺關鍵之處,很多事情由不得他一一解釋,他也沒有辦法一一解釋。
臨門之處。
三人微妙的關係,微妙的處境。
「小冰,治理天下之事,必要舍小取大,如果你今日一定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能給你也只有這個。」宋殿元捧起她的臉,柔聲道。
「相公,我是為了你的委屈,為你打抱不平,你反而幫著他說話。」氣鼓鼓的小小包子臉。
「我明白,我都明白。」他笑容神秘,「可我沒吃一點虧。」
兩張羊皮紙在聖天門匯合在一處起,他直接去找的聖天君夜冥,師傅當年交代過,這個人雖然自傲不凡與師傅又是半個情敵,但是為人處世只重正義,足以信賴。
果然夜冥立即將他帶到密室,兩人權權商議下,只有設下計中計方能引出幕後真正的主角,於是從言冰踏進密室來尋宋殿元回去,一個周密的計劃自此展開。
被夜冥指責為弒師孽徒的宋殿元。
從聖天門一路被堵截圍攻。
稽延的放行。
鄭怡的出現。
稽延的再次追殺。
變成四個人的隊伍。
直到上了那條林涪冉包下的船隻。
言冰聽著聽著,嘴巴越張越大:「難道連沉船都是相公安排好的!」
「鑿船是我的部署,原本想著落水后,你們會喪失原有的戰鬥能力,而且能輕而易舉地將你們劃分開,然後各個擊破,不料,天色大變,江水中突然湧入一股暗勢的力量,將落水的你們帶向不知名的荒島,我的屬下也有潛伏在軒轅鎮多年的老人,招來問了,都說從來沒有聽聞這條江中還有這樣一個島嶼。」
「廿年才會現身一次的島嶼,當然不是尋常人所能了解的。」宋殿元好笑地看著背過他去生悶氣的言冰,「否則怎麼會選擇此處為皇室機要所在。」
言冰詳裝傷心地抹著眼角:「你什麼都不先告訴我,我一路跟隨你提心弔膽,後來你在江中失蹤,我在小林子面前強忍著不哭,可我身體裡面已經全部都被眼淚裝滿,滿得幾乎要從七竅中一齊流淌出來了。」
宋殿元擁住她細細的肩膀,默然不語。
言冰繼續她的指責:「是不是連你不和我們一起跳入江中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我以前的確是沒見過你游水,沒準你在江里比條大魚還靈活。」
「小冰,為了將此事完全了結,不得不出此下策,出去以後,我任打任罰。」
「我幹嘛要打你。」嘴巴翹得都快飛上額頭了,雖然眼底深處有著藏不住的笑意。「就你們一個賽一個的聰明,把我和小林子耍得團團轉,思來想去,還是小林子對我最真心,出去以後,我跟他回軒轅鎮算了,反正他家大業大,對我也好得很。」
「不許。」宋殿元悶聲道。
「爹爹知道你會這麼騙我,害我如此傷心,一定也會這麼做的。」言冰字字確鑿,明明是口是心非的話,說來倒是很順嘴。
「不許。」宋殿元一把攔過她的腰,兩人之間頓時貼合得毫無距離,他低下頭,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十分認真道,「這種念頭以後再不許說,不許想,不許做。」
柳若茴站在一邊聽他們小兩口甜蜜的吵嘴,覺得本來寬敞的空間變得再狹小不過,言冰與宋殿元之間再插不下另一個人,哪怕以後他真的成為一代君王,依舊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