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龍血
「劍齒龍蜥是怎麼來的？」
高空之上，雲生道人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感覺哪裡不對，也不清楚劍塵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老朽不知。」
民眾們都是一臉的好奇，因為這隻劍齒龍蜥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各方勢力的來人卻是眉頭一皺，發覺這個事情並不簡單。但他們很清楚，劍塵在這個髒水盆子當頭扣下的關鍵時刻忽然提到這個，顯然不是無的放矢。所以他們都是凝神靜聽。
就連紅顏的雙眸中都是露出了好奇與疑惑之色。
劍塵緩緩閉合雙目，雙臂張開，似是要擁抱什麼。他那冷冽的聲音也是在黑色的戰袍迎風吹起的時候，在每一個人的耳邊輕輕響起，聲音很低，彷彿夢的囈語：
「這隻劍齒龍蜥……是父皇安排在自己修建的皇陵的，守護者啊……」
所有人都是愣住了。皇陵……的守護者？
劍承秋給自己修建皇陵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相反，這還是一段趣聞。
當初劍承秋認為自己既為皇帝，便因帝皇之氣的羈絆，註定無法永生於世，不如早些做好打算，所以下旨修建皇陵，而且要修建在京都附近的荒古山脈。
左右丞相齊齊上書，認為此事耗資耗力，又寓意不好，不建議阻止。
然後劍承秋就說了一段流傳整個大陸的話：「永生不過只是傳說，所以朕也終有死去的一天。然，朕今日以劍皇之名，在此立誓！朕在，當守土開疆，掃平四夷，定我劍朝萬世之基！朕亡，亦將葬於皇陵，佑我劍朝永世不衰！此誓，日月為證，天地共鑒，仙魔鬼神共聽之！」
劍承秋誓言一出，當即有天雷轟鳴，日月同輝，天道之力認可了這個誓言！
於是皇陵得以順利修建。而且，修建的那叫一個大張旗鼓。
按照劍承秋的指示，就是「事死如事生」的原則，仿照劍朝都城京都的布局建造，大體呈回字形。
皇陵有內外兩重城垣，城垣四面設置高大的門闕，形製為三出闕，屬天子之禮，宏偉壯觀的門闕和寢殿建築群，以及六百多座陪葬墓、陪葬坑，一起構成皇陵的完整形態。而這種形態，顯然模仿的是京都的宮殿和都城格局。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奇奇怪怪的構想，例如用陶俑製成軍團方陣，有名曰「兵馬俑」，水銀澆築山川河流，寓意死後依然坐擁萬里山河……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據說當時劍承秋還說什麼「始皇帝能這麼修建，我也能」之類的，但始皇帝是何許人也，卻是誰也不知道。
但劍承秋的旨意還是被執行的很完美，修建的皇陵很是讓劍承秋滿意。但之後，皇陵就成了禁地。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多了一個守護者。
劍承秋當初下達的旨意很簡單，概括一下就是這個意思：任何人不得接近皇陵，否則會被守護者攻擊。待得朕駕崩之後，守護者自會離開皇陵，將朕的屍身送入皇陵安葬。守護者信任之人，便是我劍王朝值得信任之人。
這守護者很強，強到什麼程度？想進皇陵看看的可不只是民眾，然而現在仍是連守護者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而現在劍塵說，這隻劍齒龍蜥是……守護者？！
「哈哈哈哈……」古劍當即就笑出了聲，「世子殿下，你就是找借口也找個靠譜一點的好吧？那皇陵的守護者誰曾見過？你隨便從荒古山脈抓來一隻劍齒龍蜥就說是守護者？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哦。」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信的模樣。
「當初星雲宗的韓瘋子想進去，可是直接被守護者給撕碎了。韓瘋子可是金丹境中期的修真者啊。而這隻劍齒龍蜥呢？明顯是剛剛突破黃階巔峰好吧？黃階巔峰也不過就是金丹境初期的實力……」
「就是啊，韓瘋子當初可是被一擊秒殺的，你告訴我這隻劍齒龍蜥秒殺了韓瘋子？逗我呢？」
「世子殿下這借口找的真是不怎麼樣……」
「……」
一時間，各方勢力都是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譏笑者有之，嘲諷者有之，嘆息者有之，總而言之就是沒一個把這話當真的。
劍塵這般言論確實是沒什麼說服力，就連對劍塵信任有加的民眾們的臉上都是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因為事實太顯而易見了，顯而易見的讓人強行去相信的可能都沒有。
劍風、雲生道人的嘴角都是露出了一抹難以被察覺的譏諷笑容。
然而，那白色兜帽長袍的身影原本垂在身側的手卻是忽然抬了起來，似是想要舉起什麼東西，但卻又在舉到一半的時候停滯了。
那陽光勉強照見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還有一聲低低的呢喃：「劍承秋，你果然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來者么？」
手緩緩放下，白色兜帽長袍的身影輕輕搖晃了一下，隨後陽光便是徑直穿過那道身形，或者說，殘影。
青空之上，劍齒龍蜥低低地咆哮著，而劍塵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唯有那一絲寒意越來越濃：「不信么？」
不待眾人反應，他便是輕輕一笑：「好啊，我來證明給你們看。」
說著，他豁然睜開雙目！
那雙目中的寒意似是要凍結一切！
他俯下身，輕輕地拍了拍劍齒龍蜥的頭顱，低聲道：」開始吧。」
劍齒龍蜥忽然昂頭，沖著天空發出一聲咆哮！然而詭異的是，這一聲咆哮，卻是沒有一絲的聲音，唯有透明的聲浪急速擴散開來，朝著遠方的荒古山脈延伸而去。
荒古山脈，卻是忽然有一道黑色的光柱衝天而起！
不，那不是光柱，那是龍！黑色的龍！
黑色的龍衝天而起，化為一道黑色的龍影，朝著京都急速的俯衝了過來！其所過之處，甚至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殘影。
劍齒龍蜥卻是在此刻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眾人循聲望去，卻是見到了一道在空中濺射開來的血光。
劍塵面無表情的將飛出去狠狠刺入劍齒龍蜥血肉的銀靈劍緩緩歸鞘，彷彿剛剛在劍齒龍蜥身上放血的人不是他。
眾人還沒來得及思考劍塵這般行為的原因，就看到那黑色的龍在空中掠過，將那道血光吞了下去。
殷紅的神秘紋路在純黑色的龍的身上飛速的蔓延開來，流轉著鮮血的艷紅光華，讓原本一雙黯淡無光的龍目瞬間亮起兩道血紅色的光芒。
黑色的龍停滯在空中，沖著皇宮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同樣無聲的咆哮。
剎那間，無數道金色的光芒從皇宮的方向衝出，在高空之上飛舞盤旋，將整片藍天映照成一片璀璨的金色。在那金色的璀璨光芒中，隱約中竟然是劍王朝的版圖！
「那……那是……」原本站在那座民居的窗后一直風輕雲淡的身影在看到這金色的光芒之後瞬間就不淡定了。他的雙手死死的抓著窗欞，彷彿是要把它捏碎一般。
透過窗的光照在他的臉上，讓那張威嚴中不失親和力的帝王之相的面龐滿是扭曲之色，期間更多的，還是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劍王朝！劍承秋！一個建立不過數年的小小王朝，怎麼可能擁有這種寶貴的東西！
難道他這麼多年的白虎王朝的帝王，都白當了么？！
黑色的龍一聲長嘯，便是遁入了劍齒龍蜥的體內。
恐怖的一瞬間出現了：那無數道原本群龍無首的金色光芒彷彿瞬間接到了某種號令一般，徑直便是朝著體表剛剛浮現出黑色紋路的劍齒龍蜥沖了過去，而後飛速融入！
「帝……帝皇之氣！」原本一直是自詡為養氣功夫到家的雲生道人此刻再也沒有了那種淡定自若，他雙目圓睜，眼珠子都凸了出來，鬍鬚一顫一顫的顫了半天，終於還是驚呼出聲。
劍風更是面色慘白，身形搖擺。
帝皇之氣？帝皇之氣。帝皇之氣！
這是鐵證！無可辯駁的鐵證！因為這世上，除了劍承秋親手託付之外，還有誰能調動這明顯是屬於劍王朝的帝皇之氣？
他茫然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當他忍不住看向身邊的白色兜帽長袍的謀士時，卻發現後者早已是不見了蹤影。
震驚的又何止他們！
此刻的劍刑台周圍，所有人都是因為這帝皇之氣的出現大驚失色，乃至於一時間竟不能出聲。
帝皇之氣是什麼？一朝帝王承天命，澤潤蒼生，萬民感念其功績，心生敬仰而生。簡而言之，這是蒼生對帝王的信仰之氣。
然而能做到令萬民感念功績，從而掌控帝皇之氣的，除了中央皇朝：龍皇朝的開國帝王和當今的龍元皇帝之外，還能有誰？不然為何天下王朝這般多，皇朝卻只有一個？甚至於同為一朝帝王的後代，皇朝的皇子就是皇子，王朝的皇子卻只能是世子？
然而現在……這帝皇之氣……劍王朝？！
就在他們震驚的時候，最後一道金色的光芒已經是徹底融入到了劍齒龍蜥的體內。劍齒龍蜥仰天咆哮，那原本醜陋猙獰的身軀已經是被金色覆蓋，修塑，變得精美華貴、無比威嚴，渾然有上古聖龍之姿！
劍塵冷然站在龍首之上，一身黑色戰袍的他恍如天帝臨世。
他聲音淡漠，恍如天帝開聲，聲音自高空之上傳下，令得全場皆是被籠罩在恐怖的威嚴之下：「帝皇之氣，民心所向，唯有皇陵守護者與持傳國玉璽的劍朝帝王方可調動，此為一朝之力，焉能以一人之力敵之？」
「白虎王朝與天河宗聯合起來，利用了本世子的弟弟，不就是以為我劍王朝可欺，不是個東西么？那好，本世子現在就告訴你！你白虎王朝沒有的帝皇之氣我劍王朝有，你天河宗沒有的人性我劍王朝有，你白虎王朝做到的，我劍王朝能做到，你白虎王朝和天河宗做不到的，我劍王朝一樣能做到！」
他眸光冰冷的看著雲生道人，看著他身後的天河宗，看著隱藏在劍刑台周圍的一切，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這，就是劍王朝！」
「夠不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