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知己
一頓飯吃的很是盡興,顏焰也在這推杯換盞之間從陳健那裡獲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心下十分愜意。
至於陳健,更是彷彿話癆屬性被滿足了一般,喝的酩酊大醉,拉著顏焰的手,一頓醉話連篇。
就連從頭到尾都是冷著臉一言不發的閆瑾都是笑逐顏開,因為陳健看她與紫金麻雀十分親熱,因此直接就是大手一揮,把這隻珍惜的變異品種的紫金麻雀送給了她。
可以說是賓主盡歡。
不過陳健倒也沒有多加逗留,在喝了一碗店小二送上的醒酒湯之後,便是跌跌撞撞、搖搖晃晃的告辭離去。
很是整潔的房間里,顏焰望著逗弄紫金麻雀的閆瑾,神色又恢復了往昔的從容淡定,一點兒也看不出醉酒的痕迹:「如何?」
這話似乎問的有些沒頭沒腦,但閆瑾卻是瞬間明白了顏焰的意思:「是真的。這個陳健身體孱弱,完全沒有修真的體魄,而這隻紫金麻雀體內也是空空蕩蕩,確實是一隻毛色變異的普通麻雀,而他所說的很多東西都是其他桌的客人在談論的東西。」
顏焰微微頷首,卻是有些感嘆的道:「可惜啊,陳健兄如此見多識廣,對於事情都有著自己獨到的看法,而且往往能另闢蹊徑。」
「這還不算,陳健兄的談吐也是儒雅大氣,頗有風度,顯然也是飽讀詩書之人。其聰明才智,不在我之下,倘若加以培養,必然也是一代謀略無雙之士!」
「切,就你那聰明才智,也就勉強夠我千萬分之一,還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閆瑾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不過那個小子雖說丑是丑了一點兒,討厭是討厭了一點兒,但確實是一個人才。」
頓了頓,她又道:「而且我已經用魂念探測了他的體質,雖然說是孱弱,但卻並非天生如此,而更像是受了某種重傷之後無法恢復一般。」
顏焰贊同的點了點頭:「陳兄的衣衫雖然整潔,但卻也是頗為破舊了。而一枚美顏丹也並不是很貴,但陳兄卻是沒有服用以回復容貌,顯然更多的是無力購買的緣故。再加上陳兄在付那一桌酒錢的時候明顯猶豫了一下,這也就更加證實了陳兄家境貧寒,無力購買丹藥來治療自身的傷勢。」
顏焰嘆息一聲:「陳兄,這是被埋沒的天才啊!顏焰能有此知己,此生無憾!」
紫金麻雀嘰嘰喳喳的飛來飛去,顯得非常開心,就連閆瑾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麻雀笑的像個已經被劇透了內幕的孩子。
……
「靳言公子……這是知己啊!」
皇宮的修鍊室里,劍塵由衷的感嘆道。
「看靳言公子的衣著打扮,也不是什麼富貴家庭。然而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卻是飽讀詩書,談吐自有一番風度,顯然學識不在我之下,更是有修為在身,看樣子似乎離鍊氣境初期也是不遠了,當真是寒門出貴子!」
「那個叫小瑾的侍女倒是頗有些功夫,居然能抓住急速飛行的鴻羽,也是修為不低,就是脾氣太過暴躁了啊!」
「唉,鴻羽確實是太過愛玩了,這一次就讓他好好玩玩吧。順便幫我保護好這一主一仆,這可是人才,不,天才啊,是劍王朝未來的棟樑啊!」
「也是我劍塵的知己啊!劍塵能有此知己,此生無憾!」
劍塵感嘆了半晌,方才是閉目修鍊了起來。
……
絕代智謀,西域鳳凰,劍塵。
熾焰領主,東域神龍,顏焰。
兩位傳說級人物的第一次相遇在歷史長河中都是驚天動地的一朵浪花,後世無數史學家將此描述為「低調沉默的交鋒」,「雲淡風輕」,「一觸即退惺惺相惜」……之類的,反正就是無一不在賣力的描述兩位傳說級人物的謀略無雙,風華絕代。
然而事實就是……兩個人對坐不相識,互引為知己,信息都暴露的那麼明顯了居然還是沒有猜出對方的身份,宛如智障一般……
……
京都,某個陰暗偏僻的小巷裡。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警惕的貼著牆邊的陰影鑽進了一道半掩著的門裡,而後探出頭朝著四周掃視了一圈,發現確實沒有問題之後,方才是迅速的關上了門。
這道門背後,只有一個房間已經坍塌的院落,蛛網密布,荒草叢生,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院子中央的井口,也是沒有蓋上,直接就是任由裂紋橫生的井口沉默的對著天空。
鬼鬼祟祟的身影迅速來到井口,伸出蒼白乾枯的手虛按於井口之上,待得手上那一枚墨綠色的戒指微微一亮,便是毫不猶豫的縱身跳進了井中。
井口的虛空蕩漾起一圈墨綠色的光暈,旋即便是歸於寂靜之中。
……
在井口之下的數十丈的地方,有一道密室。密室里常年亮著昏黃的燈光,燈光搖曳間,將整間簡陋的密室映照的頗為昏暗,顯得很是詭異。
而密室之中,有且僅有一道布設在地上的符陣。
符陣完全是由珍貴的元晶和妖晶作為符陣運轉節點鋪設構建而成,中間的符陣脈絡和陣紋也是毫不吝嗇的用上了各種珍貴稀有的材料。單就這一個陣法,就要耗資數十萬元石,再換算成銅錢……簡直就是一座銅山。
如此耗資巨大,顯然不會只是用來看的。事實上,這是一座傳送符陣,而且看符陣脈絡的複雜程度,品階怕是要在玄階之上。
而現在,這道符陣的旁邊正有著兩道灰色衣袍的身影面對面的坐著。
左邊那人身形枯瘦如柴,看樣子像是被餓了很久一般,並不算太松的灰色衣袍在他身上居然都是顯得無比的肥大。
至於另一人,倒是身形正常,只是看其身形模樣,可不是之前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么?
「沒有出現問題吧?」身形枯瘦如柴的身影艱難的開口,嗓子像是很久沒有喝水了一般,乾澀的都要冒煙了。
「保證沒人跟蹤,放心吧。」之前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從墨綠色的儲物戒指里取出了大量的食物和水。
枯瘦如柴的身影迫不及待的抓起干硬得像石頭一般的麵餅和臘肉就往嘴裡塞,咬的咔嚓咔嚓的響,不時的還抓起水袋往嘴裡咕嘟嘟的倒水,狼吞虎咽……不,鯨吞海塞的宛如十輩子沒有吃過飯一般。
鬼鬼祟祟的身影眼神複雜的看著枯瘦如柴的身影:「師兄,雖然你是修行了辟穀秘法,但也不能這樣對待自己啊。之前都還好,只是一次辟穀半個月,還算是勉強能撐得住。但這次直接就是兩個月的時間,師兄你已經大傷元氣了。明天就是那劍塵的登基大典,你卻把自己弄成這樣,這該如何是好?」
師兄咕嘟咕嘟的用水把嘴裡的食物衝下去,用衣袖抹了抹嘴巴,寒聲道:「元河師尊因為劍塵那豎子斷了一臂,重傷昏迷,至今未醒,我不過傷了些許元氣,又有何妨?師弟勿要多言,再去檢查一遍,一定要確保陣法順利啟動。」
師弟還想說什麼,但在師兄驟然沉下的臉色面前還是低低地道了一聲「是」之後,乖乖的起身前去密室邊緣檢查了。
師兄鯨吞海塞了足足一刻鐘,終於是長出了一口氣。然而詭異的是,他的身軀卻是已經由骨瘦如柴變為肥碩如球了,那之前還頗為肥大的灰色衣袍的衣帶直接就被解到了最松,衣袍卻還是緊緊的貼合在他的身上,隨時都有可能被撐的裂開。
師兄卻是對自己的這般變化絲毫不覺,一邊慢吞吞的起身,一邊用自己變得很是渾厚的聲音問道:「怎麼樣了?」
師弟也是對自己師兄的變化毫不詫異,輕輕地點了點頭:「可以開始了。」
師兄微微頷首,在自己手上那一枚和師弟一模一樣的墨綠色戒指上拂過。頓時,一枚銀白色的菱形晶石出現在他的手上。菱形晶石晶瑩剔透,不含絲毫雜質,在昏黃的光芒下折射著奇異的七彩光暈。
師兄深吸一口氣,鄭重的將這枚晶石鑲嵌進了面前的陣法中,那唯一的菱形凹槽之中。
銀白色的光暈帶著淡淡的七彩光芒,以這枚菱形晶石為中心迅速擴散開來。光暈蕩漾,順著那已經鋪設好的符陣紋路迅速的流淌,擴散,轉瞬之間就已經是蔓延到了整個陣法的每一個角落。所過之處,一枚又一枚元晶和妖晶迅速被點亮,同樣是釋放出各色的光暈,順著符陣紋路延伸,連接。光暈交織,化為純凈的銀白色,將整個密室照亮。
濃烈的元氣波動以整個符陣為中心,朝著整個密室擴散開來。然而,在那些肉眼可見的透明波紋擴散到密室邊緣的時候,密室的牆壁上卻是有著墨綠色的紋路迅速的閃亮、熄滅,陣紋流轉間,便是將元氣波動攔截了下來。
銀白色的符文緩緩地從符陣中升起,飛旋,沿著神秘的軌跡交纏,凝聚,最終化為一道銀白色的門戶。
看到那座銀白色的門戶出現,師兄與師弟的嘴角都是不約而同的綻放開一抹欣喜的微笑。
成了!
這座玄階高級傳送符陣:銀靈之門,啟動成功了!
門戶的表面,那些黑色的虛空裂紋織就的神秘紋路蕩漾起神秘的波動,而後門戶開啟,一道修長的身影便是從門戶中緩步走出,其身披白袍,面容隱藏於兜帽之下的陰影中,不知明細。
在其身後,銀靈之門符陣宛如在那修長的身影踏出門戶的那一刻便是耗盡了所有力量一般,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光暈蕩漾間,終於還是無聲的崩碎開來,化為無數細碎的銀白色光點消失在虛空之中。
而那墨綠色的紋路也是完全的消失,不再出現。只是在消失的時候,光芒卻已經是黯淡的幾不可見了。
師兄與師弟神色肅穆,朝著那道修長的身影恭敬行禮:「見過夢月師叔!」
修長的身影卻沒有回答他們,只是輕輕地示意了一下自己伸出的左手。
師兄與師弟皆是看了過去,但見得那隻白凈如女子一般的手上,托著一座很是破舊的七層黃金寶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