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絕殆盡
絕頂之上,雲氣稀薄,俯瞰群山皆在腳下。
葉天帝雙目遠眺,看著山谷間的翻騰雲氣。
「吾封神君,兼并四境,得以天下長安,可到頭來,卻落得孤身一人……」此人神情蕭索,身形晃了晃,似有些不穩。
「神君保重身體!」身後胡彰小心關切道。
半月前,葉家中京排名前五的豪門葉氏集團遭遇危機,一夜之間股票暴跌,幾大家族聯手襲來,葉氏被迫破產清算,葉家老爺子一氣之下,急火攻心,長辭人間。
而他的大哥葉天生卻在本應守孝之際,被人打斷雙腿,剜掉雙目,弔死在葉氏大樓……
家族覆滅,大哥慘死……一夜之間,葉天帝的家庭,被這場災難徹底摧毀。
恨只恨那一日,四境反撲。
葉天帝浴血數日,幾次陷入死地,根本不知道此時的葉家已經在分崩離析的邊緣,更不知道這場早有預謀的卑劣商戰,將他的親人悉數害死。
國雖在,可家已亡。
一襲長袍的他,身形巍峨,五官冷冽,鼻若懸膽,星目低垂,俊俏男子更添了幾分深沉,誰能想到,中京故土內,他已是家破人亡。
「我大哥人中龍鳳,葉家根基深固,必是有人在背後謀划這一切,致使我葉家傾覆,更將我大哥害死!」葉天帝面色冷漠,強忍著即將失控的情緒。
「神君,只要您一聲令下,我等自當隨您踏平中京!」那一向鐵血冷漠的牛賁,說話間,目眥欲裂,幾欲拔刀。
牛賁、胡彰這二人,皆是血性漢子,鐵血無情,從戰場上沾染的硝煙味道還沒有散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他們崇敬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能夠感覺到,他的體內,此刻正醞釀著滔天的怒火。
神君一怒,伏屍百萬……
前不久的血戰,依舊曆歷在目。
當這個男人在屍山血海中屹立不倒,一聲長嘯喝退百萬強敵。
「十年前,我投身入伍,九死一生,更有無數血戰加身,十年後,我封無可封,終成四境神君,今日我將臨故土,整個中京,當因我顫抖,而算計我葉家者,當感到骨寒!今日,我即為屠刀。」
葉天帝臉色冷峻,深邃的眼眸里滿是仇恨,沉聲道:「牛賁、胡彰,備車,隨我回中京,報此血仇!」
「是!」兩人相視一眼,躬身領命。
這一日,神君天帝離境,四境外患得以苟活。
天色漸暗。
厚重的雲霧遮擋了最後的一點餘暉,一輛英勇兇悍的悍馬疾馳在中京國道上。
「我葉天帝今日回歸,中京勢必要染上一層血色,方可慰我葉家在天之靈!」葉天帝眉目之中,煞氣湧現,隨著悍馬駛入中京,他神色越發的冷峻。
葉天帝在悠長的古舊長街前,緩緩前行,不遠處的宅子兩側,透著一股破敗的蕭瑟。
葉家老宅牌匾已經斷裂成了兩截,就這麼橫在台階前,封條鎖著內院的孤寂清冷,十月冷風下,院子里憑空傳出一陣陣「嗚號」的風聲。
似在為老宅,為葉家哀鳴。
近鄉情怯。
可葉天帝,卻再也見不到親人的臉孔。
這一扇沉重的門扉後面,埋葬了他的過去。
「爹,娘,哥哥!我!我來遲了!」
剛忍堅毅的臉龐上,葉天帝眸中含淚,他心口劇痛。
神君臨京。
此役必屠仇敵。
「哇!」
想到自己父親、大哥死時的絕望無助,他怒意更甚,頃刻間,引發體內暗疾,一口污血噴出。
此傷乃是半月前,他封神一戰所得。
當時他一人力敵四位境主,終究將其全部手刃,爬出了那堆白骨地,成就了神君之位。
真正讓人知道了,什麼是神威如獄!
想到那一戰,牛賁、胡彰都膽寒不已。
「神君,您有暗疾在身,是否先修養一段時間,再行……」牛賁試探性的問道。
葉天帝抬眼望向舊宅,長出了口氣,沉聲道:「我離家十載,再臨家門,卻是和大哥天人兩隔,若此時不能報仇雪恨,借傷患苟且!我何以為人?」
「可……」
葉天帝目光冷冽,雙手負在身後,因過於用力,指甲在手背上留下道道血痕。
一旁的胡彰立時攔住了牛賁,搖了搖頭,示意其休要多言。
「幫我調查清楚葉家的事情,背後到底有哪些齷齪勾當,尤其是我大哥的死因!」葉天帝說罷,一向沉穩的胡彰應了一聲,眨眼間,便消失在了街道當中。
「牛賁,你先在這裡等我吧,若有人擅闖,格殺勿論!」葉天帝的身子站的筆直,推開那已經鬆動的封條,邁步走了進去。
牛賁望著神君的背影,似乎能感覺到這副高大的身軀中,那難望項背的身影里,正飽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煎熬。
腦子不由的想起半月前的那一戰,眼前這個男人徹底成就神君之位,一手兼并四境,完成了千百年來,從未有人做到的神跡。
獲「神君」之稱。
只有見過那場血戰的人,才知道葉天帝的神威是什麼面目。
中京,將會迎來神君天帝的怒火!
最早便開始追隨葉天帝的牛賁明白,這一次,恐怕比那封神之戰,還要可怖。
面對著久違的祖宅,短短半月,這個家也到了風雨飄搖之際,院子里落著破碎的瓦片,地上有已經乾涸的血跡,不知曾經發生過什麼,雕彩、門頭等破爛不堪,穿過東西廂房,他隱約聽到一陣泣聲。
只見配房角落裡,一身形矮小,披著灰白頭髮的老婦,佝僂著身子,已然看不清面容,她看起來極其瘦小,一眼望去,不過五六十斤。
手裡拎著半片碎瓦,嘴裡唔囔著:「出去……出去,離開我的家……」
老嫗年過六旬,一雙眼睛已經看不清人物,本能的沖著闖進家門的人呼喝著,頭上的傷口已經滲出血來。
想來之前已經遭到過毆打。
葉天帝仿若雷擊一般,呆立當場,顫抖著:「奶……奶娘!」
二十多年前的記憶突然涌了上來,眼前這瘦小的老嫗,正是養活自己的奶娘,十年未見,她竟是成了這般模樣。
一句奶娘。
那老嫗手裡的碎瓦「咣當」落地。
她在認出了葉天帝的同時,竟是嚎哭出聲。
瘋狂的痛哭聲讓葉天帝心中緊繃的那根線頓時斷成了兩截,他踉蹌著跑過去將奶娘抱在懷裡,後者渾身冰冷,皮包骨頭,身上竟是斷了好幾處肋骨。
「呦呵,躲在這呢,還真是讓我們一頓好找!」
突兀的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幾個人手持著棍棒,走內院走了出來。
聽到這話,葉天帝懷裡的奶娘突然顫抖起來,不住的往後蜷縮,像是恐懼到了極點:「天兒……跑……快跑……他們來了……」
她的聲音干啞,神智早已糊塗,可唯獨放不下的就是這老舊的宅子,那是她的家,還有在她心中,依舊是那稚兒的天兒,那是她的孩子。
「別打我,別打我,我還要照顧孩子,我有兩個孩子……兩個……」奶娘的聲音討饒,看來這樣子的毒打,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她只得討求饒。
「老不死的!上次讓你跑了,今兒我送你上路!」為首的人一臉輕蔑,說話更是肆無忌憚。
「是你傷了她?」
一道極為森寒的殺意,在轉瞬間,讓林延如至冰窟。
「你……知道老子是誰嗎?中京林家,別說傷她,今天我還要打死她!」
林延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氣勢不凡,也不敢輕易動手,立馬錶明自己的身份,用林家來威懾葉天帝。
「一個婦人,你們也能下此毒手?」
葉天帝看著身形已經萎靡不堪的奶娘,緩緩出聲。
「跟你有什麼關係……」林延恍然,終於是看清這人是誰,立馬譏笑道:「葉天帝!原來是你這個雜種,怎麼?葉家死絕了,你趕著回來收屍嗎?」
「既然來了,我索性送你們上路!葉家也算是滿門死絕!死了個圓滿!」林延眼神一變,張狂笑道。
「收回你說的話,現在後悔,我可以讓你苟活!」
葉天帝神情冷漠,冷冷的掃過林延:「否則,我要你用你的命!血祭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