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成人之美
蕭湛仍舊滿頭疑惑，李錦華字字句句都在訴說她對他的情意，她想做什麼？有何目的？是想要討要一個位分嗎？這不難，他本就欲冊封她為貴妃。
不待蕭湛開口，李錦華又開了口，她說：「陛下，曾經臣妾對您滿腔熱忱，如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的想要靠近您，擁有您。」
她停頓一下，嘴角再次浮出笑意，她輕嘆一聲，道：「可是您不是一般男兒，您是皇帝，是天子，是天底下最高高在上的男人，想要得到您的垂青太難了，哪怕您一個關懷的眼神，一句溫和的話語，臣妾都不曾擁有過。」
「李婕妤，你……你到底想說什麼？」蕭湛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到。
李錦華沒有抬頭看他，抹去臉上的淚水，說：「陛下，臣妾累了，不想再追著您的腳步走下去，臣妾想過安穩踏實的生活。」
「朕明白了。」蕭湛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白幼薇，才又繼續說：「李婕妤，從前是朕太過疏忽冷落你了，讓你遭受了許多難言之事，不過你放心，從今往後朕好好好兒待你，讓你不再擔驚受怕，惶惶不安。」
蕭湛坐正身子，正色道：「李婕妤，朕和皇后一致決定冊封你為貴妃，不過朕臨時改變了主意，你是將門之女，你父親李朱宇戰功赫赫，是朝廷的棟樑之才，朕應該更加重視你才對，朕決定冊封你為皇貴妃，明日便舉行冊封大典，你看如何？」
李錦華終於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蕭湛，怔愣了一瞬才搖頭，哭著說：「不，臣妾不同意，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蕭湛和白幼薇對視一眼，很明顯兩人對李錦華的態度都驚訝又疑惑。
「李婕妤，你說什麼？你讓朕收回成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蕭湛問。
李錦華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她對上蕭湛的探究的目光，十分鄭重的說：「陛下，臣妾已經愛上別人，臣妾想與他雙宿雙飛，還請陛下成全臣妾。」
短短几句話如驚天炸雷，讓蕭湛驚詫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皺了眉，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你愛上了別人？」
話說開，李錦華已經鬆了一口氣，這會兒多了一絲從容不迫，「是的，臣妾愛上了別的男人，這個人陛下也認識。」她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夏子，說：「臣妾愛上的人就是小夏子。」
剛才是驚天大雷，這一次是天坍地陷，驚得蕭湛目瞪口呆，李錦華愛上了小夏子？他的女人愛上他的奴才？這著實讓他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
「李婕妤，你是清醒的嗎？你說你愛上了小夏子？你沒有搞錯吧？」蕭湛怎能也不能相信這兩個人能走到一塊兒，太怪異了。
李錦華仍直愣愣的對上蕭湛的目光，她點頭，很認真的回答蕭湛的問話，「陛下，臣妾很清醒，也並沒有搞錯，臣妾確實愛上了他。」
她眸色變得溫和，眼裡有笑，她說：「在臣妾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是他把臣妾從深淵裡拉出來，他不善言語，只是一直默默的陪著臣妾，臣妾幾次三番想要尋死，每一次他都在最後時刻把臣妾救下來，他讓臣妾感到安心踏實，讓臣妾覺得活著也並沒有那麼苦。」
話至此，李錦華攀扯住蕭湛的衣袍，目光懇切的乞求他，「陛下，臣妾求您一紙休書休了臣妾，讓臣妾和他相依為伴，可好？臣妾不要位分，也不要權力，您甚至可以把臣妾趕出宮，臣妾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求陛下能夠成全臣妾和小夏子。」
李錦華仰著頭，一張臉被淚水打濕，如暴雨過後的花朵，濕漉漉的沒了精神，卻惹人憐惜。
蕭湛心頭的震驚還未完全消退，他看著李錦華，想起她初入宮時候的模樣，那時她還是囂張跋扈，輕狂張揚的大小姐，氣勢洶洶似鬥雞一般，而此刻的李錦華身上再也沒有一絲當初的神采，她如被摘下的菊花，不再傲立枝頭，只安靜的在杯中溫水中綻放。
過了許久，才聽見蕭湛說話，他說：「李婕妤，到底是朕對不住你，讓你遭受這無妄之災，朕想要補償你，給你的卻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安穩的生活，想要和愛的人相依相伴，若這樣能讓你過了快樂，朕願意成全你。」
雖說整件事情透著荒唐，可世事本就難料，誰能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誰又能控制事態發展？既然發生了，不能改變那就接受吧。
從重華宮出來，一直沉默不語的白幼薇握住蕭湛的手，她沒有勸慰他，只是感嘆道：「這樣也好，李錦華能夠活下來，是因為小夏子捨命相救，患難見真情，她愛上小夏子也並非意外，他們二人是對可憐人，能夠相互依靠取暖活下去也挺好。」
「朕這是成人之美了。」蕭湛笑道，他已經釋懷了，他對李錦華本就沒有感情，同情她的遭遇，也對她有虧欠內疚，如今她能找到自己的安居之所，他很高興。
連著下了幾天的綿綿細雨終於停了，天氣晴朗起來，春色明媚，陽光融融，是個令人愉悅的一天。
林震南和耶律齊皆是在第二天清晨向蕭湛與白幼薇辭行的，相送至宮門口，停步話別。
蕭湛收到了二人的囑咐和祝福，囑咐他照顧好白幼薇，囑咐他們琴瑟和鳴，恩愛兩不疑，白頭偕老。
蕭湛心裡有那麼一點兒拈酸吃醋，可更多的是哭笑不得，他的皇后被別的男人惦記覬覦，他還只能笑臉相對，不過慶幸的是，這群人馬上就要離開了，再見之日……不會再見了。
耶律齊又一次將自己的令符送給了白幼薇，告訴她任何時候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去北漠國找他，他定敞開大門相迎。
告別的話只說了三兩句，林震南就紅了眼眶，這一次回去東營島，怕是今生再沒有相見的可能了，京城到東營島，路途漫漫，隔海相望，此次一別，便是永別。
離別總是傷感的，揮揮手，踏上征程，各自進入新的故事裡，白幼薇看著一行人出了宮門，隱沒在春日暖陽里，她嘆一聲，握緊身旁人的手。
回到寢宮，白幼薇還未坐定，侍女急匆匆走進來，說蕭清清在殿外求教，似乎有急事。
「讓她進來吧。」許久沒有見過蕭清清了，她甚是想念她，有急事么？是什麼事？難道府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