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祭司府

第四十五章 大祭司府

鹿耳鎮街上,晴空看了看一臉錯愕的子糾,然後使勁拉了拉黑石的韁繩,快步向前追趕著。

這文三爺,鬧得是哪一出啊!

子糾慢了兩步。走到鎮子外后,子糾緊追兩步,追上晴空問道:「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剛才你離得近,看到了什麼?」

晴空不自主的看了一眼前面匆匆趕路的四人,壓低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啊,這位真是爺!行事乖張,總是出人意料。我被他嚇了一跳,我記得什麼異常都沒發生啊,天曉得他被什麼刺激了!」

「唉!既然跟著這位爺來到了此地,就聽天由命吧,誰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幺蛾子!你是不是一直在壓著你的好奇心啊?我看你,自從登上這狻猊大陸,一下子話就變少了啊?」子糾竊竊私語道。

「被你看出來了啊!說實話,憋的難受啊。心裡有太多疑問想探個究竟,但不敢問啊!咱倆人生地不熟的,我怕言多語失。最近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我都懷疑是不是做夢啦!嗯……不過,就在你剛才問我的一瞬間,我忽的想明白了,咱倆呀,也不必擔心,只要和雨絲姑娘保持好關係,這怪老頭就不會拿咱倆開刀!」

「鄙視你!靠一個少女免災!」子糾醋意泛起。

「嘿嘿……滾一邊去。」

狻猊大陸,地域廣袤,多原始森林,多縱橫河道。山水相連,地勢北高南低,高山大河自北向南延伸,形成山河相間、縱列分佈的地勢形態。

一年三季,即涼季,雨季,熱季。涼季,最為舒服,微風拂面,花紅柳綠,天和景明。雨季,時而陰雨連綿,時而暴雨滂沱,偶爾爆發洪水,吞噬村莊與田地。熱季,又稱旱季,又熱又旱,名副其實,巨大的日頭能夠將地皮曬裂,也能將人皮曬皺。

此時,正是狻猊大陸的涼季中段,正所謂涼風習習,青春在途。文三衍一行人急切但不失從容地向前趕路。

忽然,馬蹄疾馳之聲從後傳來,一對捕快打扮的人席捲而至!

馬鳴蕭蕭,刀劍出鞘。為首的一個黑臉捕快攔住文三衍去路!

「呔!鹿耳鎮當街行兇者可是你?光天化日,目無王法……」黑臉捕快一聲大喝,將刀尖架在文三衍面前一尺處。

文三衍面無表情,步履沒有絲毫的停留,竟是拿指尖輕輕觸碰刀尖,款步而行。

黑臉捕快怒意陡生,揮刀便要劈下。

此時,高白胖文長治迅捷無比的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高高舉起,直接懟到了黑臉捕快面前的一寸處。

黑臉捕快嚇了一跳,猛地後撤腦袋。要知道,眼前這個又高又白又胖的傢伙如果出手攻擊,自己已經跌落馬下。但當黑臉捕快看清令牌之上的雕紋是九頭狻猊神獸圍繞著一個「文」字時,嚇得渾身一抖,直接摔下馬背。

「小的該死!」只說了一句,黑臉捕快便再也說不出話來,身後那些捕快見狀,亦是慌忙翻身下馬,跪滿一地。

晴空瞪大了雙眼,有感而發:「我的娘啊!這令牌莫不是又妖法?」

青雨絲噗嗤一聲,掩口而笑,她回頭柔聲道:「別瞎說了,快走吧!」

於是,晴空和子糾大眼瞪小眼的牽著黑石從眾捕快身前走過。正在此時,黑石忽然高揚馬頭,嘶鳴一聲,隨即,那十幾匹捕快的馬如得了什麼不能違抗的命令一般,突然啟動,發足狂奔,朝著來路,絕塵而去!

那黑臉捕快心中大叫不好,但依舊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

待走在最後的晴空和子糾走出十來丈,黑臉捕快才哭喪著臉低聲喊道:「都別跪著啦!快去追馬!」

塵土飛揚,眾多捕快直跑的爆土狼煙。

這一日,行到一處河灘,一行人正在等待渡船擺渡。

青雨絲神神秘秘的湊到晴空跟前,眼望著遠處的一片河中沙洲說道:「司馬晴空,你發沒發現,咱們好像被什麼人盯上了?」晴空一個機靈,心裡轉過無數念頭!

自從越獄出逃,他和子糾一路緊張,一根弦一直綳得緊緊的。而後混入暴風營,再后就是各種大小戰役,出生入死,暫時將越獄一事拋到了九霄雲外。直至後來航行海中,遠離睚眥大陸,更是毫無被抓捕的危險,時光一久,差一點就把自己逃犯的身份忘了個乾乾淨淨。

而今,行走在狻猊大陸之上,到處都是陌生人,心裡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誰知道來來往往的人當中,有沒有鎖雲營派出來的捕快!小心駛得萬年船!需要多留心。不過,晴空轉念一想,那孟癩子同樣是逃犯,怎的大大方方的橫行鄉里呢?想必如高白胖在船上之時和他說的一樣,這兩片大陸雖有邦交,但互不通律法。故此,沒人追究?

想了這麼一大圈,心裡踏實了許多,但晴空還是略顯緊張的回頭掃了一眼,問道:「雨絲姑娘,你發現了什麼?」

青雨絲看晴空眼珠轉了好幾圈,似是有一段失神狀態,只得耐著性子等他回話。結果發現看他並未察覺任何蛛絲馬跡,於是說道:「這幾天我總覺得有一個人忽遠忽近的藏在暗處,跟著我們。但他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行動,我也把握不準。」

「哦……我知道了,我也多留意,你要是有什麼安排,但憑吩咐!」

青雨絲莞爾一笑,腳步輕快的回到文三衍身邊,繼續聽他講狻猊大陸的奇聞趣事。

文三衍多年未曾回到狻猊大陸,於是拒絕了兩個侄子乘坐馬車的請求,執意從鹿耳鎮徒步回家。他要看一看這既熟悉又陌生的沿途風景。

此山,此水,此風,此雲,光陰交錯,已是彼山,彼水,彼風,彼雲。

一路無話,一行人經過十幾天的跋涉,在一個鉛雲漫天的黃昏,來到了一處寬大的河谷之中。早有福船在渡口恭候,眾人上船,兜兜轉轉,沿著彎彎曲曲的河道逆流而上。目的地則是河谷里,半山腰,坐落著的一座巨大府邸。

天階夜色涼如水,何當共剪西窗燭。府內燈火通明,府外細雨橫斜,歸巢的鳥兒時不時探出頭來,嘰嘰喳喳的叫上兩聲,彷彿在問這雨何時能停?雨水順著琉璃瓦悄然滴落,摔在地上,又紛紛跳開,繼而在地面暈開一圈漣漪,似這初夜的涼風,似這歸途的指引,似緬懷有似召喚。

天上的水和地上的水遙相呼應,若隱若現,一片旖旎。水光瀲灧之中,宏偉龐大的亭台樓閣隱約幻現,美崙美奐。

福船沿著狹長的河道緩緩前行。芭蕉樹臨水而栽,鱗次櫛比,刺桐花迎面而開,濃淡相宜。絲絲柳絛,紛繁入水,隨著微風不斷地撩撥著水面,宛如少女攬鏡自照,娉婷如玉,欲語還羞。

一縷淡淡的南風吹過,若有似無的香氣浮動在河面之上中,引人無限遐思。婉轉清亮的鳥鳴聲掩在影影綽綽的樹叢花間,剔透歡快,船艄上,艄公輕搖船櫓,吱吱呀呀,輕和著鳥啼相映成趣。

忽然,眼前景色一換,小船進入了一片寬闊的水域,周邊的船隻一下多了起來。大部分是簡單實用的烏篷船,也有不少裝飾華麗的遊船穿插其中。渡口碼頭上迎來送往,人頭攢動,看來,此處是個熱鬧的所在。河谷兩旁燈火通明,雖然已是初夜時分,但照如白晝。

門庭若市,高朋如流!

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愈加的厲害,文三衍不等船身停穩,一個箭步就率先下船。

當山羊鬍老者雙腳踏踏實實的再次站在這片土地之上,他,卻又實實在在的猶疑了。時隔二十年的歲月,如此漫長,又如此短暫!只不過是青絲變白髮,只不過是輕狂變老辣。白雲蒼狗,白駒過隙,白髮人,才歸!

近鄉,情怯……

文三衍捋了捋山羊鬍,來回踱步,根本不管兩個侄子的興奮與期待。他站在岸邊不斷沉吟,偶爾抬頭向半山腰望去。

細雨朦朧中,他看到了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挂著的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四個大字『大祭司府』。那是狻猊大王親筆寫就,龍走蛇形,力透紙背。

「闊別五年,終於回家了!」高白胖尖銳的聲音響起,「我文長治回來啦!回來啦!」

晴空和子糾捂了捂耳朵,心裡的疑問再次如雜草一般瘋長,這叔侄三人到底是何身份?

矮黑瘦掩不住臉上的笑容,對文三衍請示道:「三叔,回家吧!我已飛鴿傳書通知了父親與大伯。」

文三衍閉上雙眼也不答話,表情變幻莫測,似是在追憶著什麼,又似在掙扎著什麼。

忽的,朱漆大門大開,鼓聲四起,嗩吶遠播,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從半山腰走了下。,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個氣宇軒昂的白髮老者,他們身穿黑色長袍,頭頂鑲玉紫金冠,腳踏燙金雲頭靴,目光如炬,步履生風!

小雨停了,薄薄的雲層在一瞬間被月光刺破。一束光照在了朱漆大門之上,金光燦燦,**恢宏,它彷彿是一道時光之門,將歸鄉人的記憶一下子拉回到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歲月!

無論是曾經的歲月靜好,還是後來的風雨飄搖,文三衍心裡無數次的響起一個聲音:「那裡是家門,那裡是歸宿,那裡是遠行的人最牽腸掛肚的,心窩裡最溫暖的地方!」

山下,文氏叔侄三人佇立在渡口,已是熱淚盈眶!

文三衍掩面而泣,喃喃的說了一句:「怎的,就這麼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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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夭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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