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蒹葭學院
那日,子糾於蒹葭湖邊發現黑影,一路追入古樸小院,見到匾額上的字,瞬間感覺似曾相識。那三個字在他眼前幻化成了一道符印,跳躍搖擺,甚是詭異。
於此同時,子糾內心有一股奇異的靈力衝擊而來,令他瞬間昏厥。
其實,那匾額上的「無生閣」三字,被心如死灰的文永固將對妻兒的思念之情以高深靈力灌入其中,化為符印。於普通識字之人看來並無二致,於普通不識字之人看來更無特別。
可對於不識字又頗具畫符結印天賦的親身兒子文賜佑來講,只看一眼,也只需看一眼,橫豎畫符,撇捺成印,靈力轟然而出,直擊心窩,故此昏厥。
子糾曾在汪洋大海之上也昏厥了一次,那次是因為當時文三衍叔侄三人聯合發送靈力引誘橫公魚來襲。橫公魚乃是上古神獸靈之十五威,體內靈力不可估量。一旦發作,直接將初窺通靈門徑的王子糾轟暈。
而當刺殺橫公魚之時,子糾與那深邃的魚眼,鄭重對視了一眼,便頓覺五內翻騰,氣血亂走。
後來,當子糾從古樸小院出來后,即刻轉醒,而後往複奔走幾次,頓感體內靈力波動可以通筋活脈,他說不出的受用舒暢。而且他敏銳的發現,自己離小院越近,越是舒暢,故此往複多次以驗證心中想法。
此後幾天,不明就裡的文永固和王子糾二人,均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尤其是文永固,他心水連泛微波,有再世為人的暢快之感。而後,二人之間的靈力共鳴波動漸強,甚至隱隱可以做出某種溝通。
文永固幾番求證,多次試探,才發現自己與某個人之間存在著文氏一族父子之間特有的共有靈力波動。直到蒹葭湖會,擂台之上,子糾使出全力將大祭司府的朱漆大門通靈之後,文永固便再不懷疑!這個少年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身骨肉。
於是,便有了擂台相認一節。
話說,這大祭司府的朱漆大門,已存百年。大門莊重威嚴,由上品小葉紫檀木經特殊工藝處理之後製成,飽經風霜雨雪,歲月滄桑,依舊紅亮如新。
歷任大祭司均以靈力灌之,令其作為大祭司府的第一道屏障。
文氏一族男丁周歲之日,舉辦抓周慶典,大祭司會將孩子抓取之物化為符印,融入朱漆大門之中。此舉,於防護之效,多增靈力,以拒圖謀不軌之人。於血脈之效,連接諸人,增加族門凝聚。
這兩扇朱漆大門,是不折不扣的文家大門,守護著大祭司府,也守護著家族血脈。
子糾當時救人心切,但苦於對通靈訣初窺門徑,修為不夠,情急之下不知該通靈何物以護青雨絲。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勢必要擋住劉雨順的致命一擊!怎知陰差陽錯與朱漆大門互相感應,遂將其通靈了過來。
此舉也引得獨居密室的文永固心裡一驚,從而立即確認了父子之實。
雖有擂台混戰,但蒹葭湖會最終的比試結果並未受到文永固冒然出手的影響。
當時,大祭司文一增向白雲爵連連稱罪,自責管教不嚴,令蒹葭湖會出現如此變數。白雲爵卻不甚在意,畢竟比試已有結果,兼而文家骨肉相認,遺子歸家,也是給二十年的迷案一個交代,自然是恭喜有加,不吝祝賀。
蒹葭湖會收場雖略顯倉促潦草,但後續事宜依照舊禮,一一執行,最終的比試結果上呈王宮,下昭百姓:
最終,狻猊大王發布詔書:奉王承運,狻猊詔曰,蒹葭湖會,雲集英秀,百家爭鳴,各顯其能,辯文鬥武,豪傑輩出,比試結果,頒布如下:
一級甲等:礎教秦江河伊教洛神兒渡教渡理
一級乙等:土地教袁穀子無我教張空神丹教三清
二級甲等:尊水教廖橫拜火教辛燃復禮教孔仁義
二級乙等:風調雨順教劉雨順
敕二級甲等及以上新秀入蒹葭學院研習,二級甲等及以上教派榮獲煙火令牌一枚。欽此!
詔書一出,百姓盎然,市井街坊,議論紛紛。
復禮教初次參加蒹葭湖會就能獲得煙火令牌,堪堪將實力不凡的風調雨順教擠出了榜單。從而,風調雨順教未來三年不得傳教,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三年之後,可否還有實力重新參加蒹葭湖會猶未可知啊!那千挑萬選的新秀劉雨順心智暫失,心緒紊亂,豈不是不堪大用?此教,危矣!
紛紛擾擾,眾說紛紜,個中真相,只有文家三老心知肚明。
那洛神兒本該排在第一位,但白雲爵對她頗具心思,以白雲爵平日低調沉穩的行事風格來思慮,洛神兒排在第二更為妥當。風光嘛,儘管讓秦江河去獨領。
渡理辯文鬥武均屬上等,可排第三。袁穀子對論時表現平平,應是受他自身和土地教出身貧寒所限,好在鬥武之時,大放異彩,且出了個不大不小的醜態,令人印象深刻。更值得一提的是,戰罷獲勝之後,他肯去示好扶起對手。足見他心地善良,胸懷寬廣,故排在第四。
張空和三清亦是中規中矩,表現優秀,可分列五六。第七便是廖橫,他鬥武可圈可點,但對論著實一般,這個排名也算合理。
辛燃伶俐,對論機智,可偏偏鬥武大敗,只能排在第八。復禮教的孔仁義畢竟是新教新人,初次參會,有如此表現也算出人意表,綜合來看本可排在辛燃之前,但考慮到風調雨順教賀長風和劉雨順的落榜感受,便將其排在了辛燃之後的末位。
只可惜那劉雨順鬥武之時,失了心智,走火入魔,大大的犯了忌諱,令風調雨順教與煙火令牌失之交臂。一個不能控制心智的人,怎能控制的住整個教派的走向呢!即便可惜,但合情合理!
蒹葭學院坐落在大祭司府的蒹葭湖邊,是個三進的獨院。第一進是學堂和教授們的書房,第二進是武力訓練場,第三進是學生們的寢室。
蒹葭湖會後的一個月,九位新秀從四面八方趕來,在開學前一天統統搬進了蒹葭學院。
文永固提議,經過之前的短暫過招,他發覺司馬晴空大有潛質,可特批入院學習。加之文長治和文久安稍敲邊鼓,文家三老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但文永固對晴空的說辭卻是,他是因為沾了文賜佑和青雨絲的光,被特批入院的。晴空自然感激文賜佑和青雨絲,這也算是眾長輩賣了一個小小的人情給賜佑和青雨絲。
當時,晴空聞言受寵若驚,自慮兒時念過幾年私塾,後來鋃鐺入獄,學業半途而廢,不料今日,可重返學堂,真是無比高興!於是他大謝子糾和青雨絲,非要拉著二人喝酒。
三人均是年少孤苦的人,不由得言語投機,促膝長談。美酒佳肴,對月抒情,直至子夜,酩酊而歸。
以前晴空和子糾共住一室,而今子糾變成賜佑,成為了前呼後擁的大祭司府嫡子嫡孫,自然擁有了自己的小院。
子糾大手一揮把晴空直接邀請了過去,所謂生死之交,有福同享!晴空求之不得,立刻做了個小廝照顧少爺的姿態,隨著子糾搬入專屬大院之中。
黑石也是馬憑人貴,水漲船高,一下子脫離了普通馬廄,昂首挺胸的踱進了高等馬廄。
高等馬廄,一馬一個單間,有專人照顧。黑石和那些血統純正不可一世的高頭大馬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並且還會時不時的用鄙夷的小眼神來挑弄一下其他馬匹,遂引來馬鳴啾啾一片一片。
青雨絲的小院離子糾的大院不遠,雖比不得子糾的闊綽,但也別緻素雅,另具特色。她這個相貌酷似小馬蹄文曉曉的姑娘,受到了大祭司府的一併歡迎,憑著文三爺義孫的頭銜,也是尊榮無比。
就在涼季結束,雨季開始的第一天,氣候還殘留著一絲涼意,連綿的雨水似來非來的時候,蒹葭學院開學了!
少不了一通鐘鼓齊鳴,鞭炮連連,當一聲**的鐘鳴之後,十二位學生身穿淡藍乳白相間的學生服,三縱四橫列於院中。文家眾人也一一蒞臨,包括大祭司和蒹葭院長在內的文家四五位老輩,文永固率領的十來個堂兄弟的文家中輩,和文賜佑等幾個小輩,一一在列。只不過唯有文賜佑作為學生站於台階之下而已。
開學典禮第一步便是斬殺牛羊馬各一頭,來祭天祭地。此時,早有屠夫準備停當,掏出冒著寒光的匕首就欲下手,於這一套,他們已是輕車熟路。
屠夫們剛要動手,便聽子糾喊了一聲:「且慢!」
眾人不解,紛紛看向他,但見他胸有成竹的說說道:「有勞大哥,刀向牛頸第三個大骨節處下移三寸再刺,牛少痛,血不橫濺!」屠夫略一思量,即按照小少爺所言,猛地一刀,利刃入骨。
果不其然,牛隻掙扎三兩下即刻昏死,鮮血不橫噴而下流,少的弄得屠夫滿臉血腥。眾人贊焉。
在場諸人,只有晴空明白子糾的本事,他從小歡喜觀看屠夫殺牛宰羊,剝皮分骨,他養母還曾打趣說:「小糾,你長大呀適合做祭司。那樣啊,就能時常看到如此場面了!」
說者無心,但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他王子糾居然真的是做大祭司的命!
文一增微微一笑,踱步向前,眾學生立刻熱情洋溢的鼓起掌來。他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而後朗聲說道:「歡迎各位英秀來蒹葭學院,如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見諒!話不贅言,蒹葭學院正式開學!」
院中學生齊聲道:「見過大祭司,見過授業恩師!」說罷齊齊下跪,深施一禮,有此一拜,師生禮成!
而後是蒹葭學院院長文雙化訓話。他一臉嚴肅地將學院院規朗誦一遍,也無他話,退回到文一增身邊。眾人一揖到地,深鞠一躬,齊齊喊到:「見過院長!」
接下來,是文永固代表教授們訓話。他這個文家嫡子沉淪厭世二十年,早已淡出大家視野,甚至成了文家的話題禁忌,外人多有不知道他的存在。怎知一朝峰迴路轉,骨肉相認,重返天日。於是文永固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做些事情,來彌補這二十年的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