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凱撒怎麼又來了

「以你們這坐騎的速度，從這裡再往前走幾天就能夠到達國境了，我還要去把兔族的屍骸送回他們本族，離這裡不算遠，也就不送你們了。」原本就巨大無比的凱撒，此時騎在科多獸上，更顯得，龐大。

「嗯，辛苦戰士長了。」穆恩笑了笑。

準備轉身的凱撒猶豫了一下，還是向羅霞問道：「這位女士，您之前在咱們交手的時候，最後那一個招式是什麼？能不能讓俺知道知道。」

「隔山打牛。」羅霞笑著回答。

「哞？」凱撒瞪大了牛眼。

「你呢？最後那似乎是一種防禦技能？」

「盾牆。」凱撒點了點頭，說道。

「盾？」羅霞有些疑惑。

「哞？沒有人說過盾牆一定需要盾才能釋放吧？」凱撒憨厚的牛臉有一抹得意。

這之後，兩撥人異道而行。牛頭人凱撒致謝之後就帶著隊伍走了，穆恩一行則繼續向怒焰裂谷國境靠近。最開始穆恩還比較好奇，為什麼還沒到怒焰裂谷國境內，就有兔人族的聚居點，隨著一行人的深入，還有結合之前跟凱撒的交流，也開始漸漸明白了。

說白了還是為了生存，沿途的土地遠沒有之前剛出發那時候荒涼，偶爾會遇到一些兔人族的人在圍好的地上忙碌著，小心照看著某種植物，兔人族在崇尚力量的獸人國之中本不是什麼強力種族，看一下凱撒，近三米的身高，粗壯的身軀，那一條腿都要比穆恩粗了。

再看看兔人還沒有穆恩來的壯--！紅色眼睛，長長的耳朵，大部分還有兩顆小齙牙，說到這裡，不要誤會，兔人族並不是有一個兔子腦袋的直立行走生物，就是單純的有一些兔子的特徵而已，牛頭人是個特例，他們那真的是牛頭。

也許是附近的地不適合種植糧食，穆恩一行已經好一陣子沒見到兔人了，只是一直沿著越來越寬廣的道路前進。

「少爺，休息一下？」羅霞四處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四周視野開闊，土地乾裂，想要埋伏應該是比較難的。

「嗯，歇會吧。」並不是真的要休息，只是穆恩心中有疑問，在之前的休憩營地中不好討論，離開的路上又有凱撒在身側，所以一直憋到現在。

幾人將地毯從夜刃豹背負的行囊中取出來撲上，又拿了些儲水罐出來。

「第一個問題，我們從出發開始，路上幾乎沒見到什麼魔獸，偏偏到了那個休憩點的時候遇到幾個，其中有一隻還是高級魔獸？那隻老狐狸福特說是能夠幻化人形的高級貨。巧合或者突發事件的可能性有多大？」穆恩斜靠在夜刃豹的身上，望著頭頂時不時閃爍著的光。

「有，但是挺小的。」羅霞想了想，「一般來說，高級魔獸的智力並不低，有的甚至學會奴役比較弱小的生物來滿足他們自己的需求。最關鍵的是，魔獸，尤其是高級魔獸都有自己的固有地盤，就跟貴族的領地的概念差不多。」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幾隻魔豬是一個家族的吧？」穆恩看了看羅霞，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之後說道：「那麼基本可以排除是巧合了，我想應該沒有高級魔獸會把領地選擇在這趟道路附近，我聽說父親的第六軍團的一部負責與怒焰之間道路的維護。滿編是一位高級法師，八位中級法師，二十魔箭師。帶隊的是曼德拉，那可是暗靈魔法師（高級魔法師的上位職業）。」

「是的，那幾隻魔豬，尤其是那隻所謂的高級貨，我幾乎沒感受到他作為高級的實力，而且…」羅霞頓了頓，微皺的眉頭顯示她有些疑惑。「他們衝過來的時候，似乎有些焦急和惶恐。」

「嗯…第二個問題，叫福特的那個老祭祀，是不是有問題。那按照他之前對魔豬出現原因的說辭，和我們現在的想法就有些不合，也就是說他有問題！」穆恩看所有人都沒異議，繼續說道：「那第三個問題，凱撒是否不正常？」

「（搖頭）」

蒂花好奇的看著面前看似閑聊的幾個人，她尤其好奇的是，穆恩會把骨舞的搖頭理解為不知道？還是沒問題？還是不會沒問題？

「我也這麼覺得，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強，但是一路走過來跟他交談的時候，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嗯，耿直的人。應該不會是演戲。」

「覺得？應該？」蒂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穆恩。

「怎麼？不然呢？」穆恩也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奮精公會的創始人之一。

「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幾個的小命，而且也是關係到你化蝶試煉的問題啊，怎麼能覺得？應該？」

「第一個問題。」穆恩用之前的口吻，有些戲謔地說道：「議會給我的任務，是把你帶到奧爾格，那麼我把你護送過去就是了，至於是不是活著的，上面並沒有說讓我把你活著護送過去。」

蒂花一時間瞪大眼睛，一臉驚愣。

「第二個問題，之前的問題並不會影響我的化蝶，只是純粹的好奇。如果不是巧合，那麼是為了對付你，還是對付我？」

「你這個人，不，你這個精靈，怎麼…怎麼…！」

「第三個問題。」穆恩無視怎麼個不停的蒂花，「我並不是月神，我也想在福特說話的一瞬間弄懂所有東西，我也想像母親某些筆記里的猛人一樣，單純看眼睛就知道對方在撒謊，甚至看出對方為什麼撒謊，可是我他媽不能，我他媽不會，我就是個普通暗精靈，我只能覺得，只能應該，你，懂，不，懂。？」

嘆了口氣，穆恩喝了口水，將瞪著蒂花的目光收回。

「如果是對付她。」穆恩轉頭看了看羅霞，「父親說帝國是應怒焰的請求派人去幫忙，如果是對付她，那麼就意味著怒焰本身有問題，他們在某些事情上，內部意見並不統一。」

「如果是對付我。」穆恩皺了皺眉頭，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水罐。「不對，他們應該不認識我，那個叫福特的最開始以為我是特使來著。」穆恩突然想起之前一直忽略了的小問題。

「這麼看來，結果還是為了對付她啊。」穆恩做出一副放心的樣子，笑呵呵的看著蒂花。

「？？？」這是值得高興地事嗎？蒂花恨不得撲上去咬死這個面目可憎的未覺醒者。「哼，貴族。」

「用不著故意刺激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我，我父親這些所謂貴族，光有貴族的名號，卻沒有貴族的實質。」穆恩的表情充滿嘲諷。

「在以前，我甚至不會去反駁一句，但是現在嘛，我請你，這個所謂魔學院高材生動一動你的腦殼，好好想一想，你至今為止為黑耀做了什麼？你補充魔力的黑耀是誰開拓，誰守護的，如果是你，家族無數優秀子弟拼上性命跟時不時出現的魔獸對抗，黑耀果在只保留家族用度的前提下都要上繳國庫，你是否還願意，可能還願意跟無力做這些事的人，享受同等權力和待遇？」

穆恩哼哼笑了兩聲。「再請你想一想，你之所以能夠組織起一批人，無憂無慮的批評帝國政策，是因為什麼？僅僅是因為你有天賦，有才能，能夠在將來為帝國出力，保證黑耀的生存而已。」

「不要跟我講什麼萬物生而平等，在這隱蘭，這地下，每時每刻我們都面臨著生存的壓力，面對現實不好么。擁有力量的人，權力是大一些，難道責任就沒有大一些么？」穆恩搖了搖頭，似乎自己還沒有對方年紀大，咋個就說這麼多不中聽的呢，算了，有的時候吧，想法是會隨著見識的變多而改變的。自己現在也不過是個第一次踏出暴風領的，土暴（包）子。

短暫的休息之後，幾人再一次上路。

「說起來，少爺是不是把之前那個魔豬的魔核送給那個老牛了？」

「對啊，咋了。我看他還挺能打的，保不齊以後還有機會交流交流。」

「他們獸人族的怒氣技，目前還沒聽說其他種族有學會的案例。」羅霞閉著眼睛都能猜到穆恩想什麼。

「？」穆恩捏了捏鼻子，「這麼聰明可不是啥好事。」

「嘿嘿。」蒂花在一旁幸災樂禍，不管穆恩之前說的對不對，她現在就是要抓住一切機會鄙視穆恩！講道理有用的話，還要軍紀監察幹什麼！

「學不會就學不會，多觀察觀察，多見見不同的東西總是不會有壞處。」

「嗯，有道理。」羅霞點了點頭。

「等一下！」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的蒂花突然吼了一句。「你把那個高級魔豬的魔核送給了那頭牛？」

「怎麼？」穆恩被蒂花突然爆發的嗓門嚇了一跳。

「你!你！你！」蒂花咬牙切齒，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你知不知道高級魔獸的魔核能夠幫助魔法師更好的積攢魔力，提高魔力上限！如果是跟魔核屬性相同的系別，還能使用魔核中魔獸的天賦魔法！」

「知道，怎麼？」穆恩皺眉。

「你知不知道一個高級魔核要多少精靈幣！」

「知道，怎麼？」

「你知道還！！！！」蒂花有些不解，沒辦法，再怎麼天資卓絕，天賦異稟，見識還是沒辦法靠這些拓展的。她絕對不會知道暴風領，算了，就算繼往城的儲藏室，高級魔核雖然稀有，卻並不算珍貴。

「土包子。」穆恩釋放白眼攻擊。

「！」蒂花氣急。

「得了，走吧，別把自己氣死了，那樣我還得扛著你的屍體去奧爾格，很麻煩的。」穆恩摸了摸豹子的腦袋，豹子小楞了一下之後使勁抬頭，也不知道是想看穆恩，還是想他多摸幾下。

小半天之後，幾個人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地方休息，穆恩拿了本書出來，敷衍的看著，羅霞還是照例站在穆恩身邊，幾乎同時，羅霞和正在整理行囊的骨舞一起抬頭看向同一個方向，穆恩後知後覺地跟著看過去，一片煙塵之中有幾個人正在向他們跑來。是幾個身有血跡的兔人族。

「這是啥？殺手？」穆恩有些好奇，就兔人族那小身板，看起來也只有需要伸手靈敏，形象無害的殺手職業比較適合他們，但是，有這麼光明正大的殺手么？

「（搖頭）」

隨著距離的接近，穆恩也收起了玩笑的想法，他逐漸看清楚了一些，那些飛快向他們跑過來的兔人族一共三個人，人人身上帶血，臉上還有淚痕。要說是殺手，也太慘了些。

「特使大人！~~~~特使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兔人族眼神不好，三個人距離拉近了很大一段之後才出聲。

「別喊了，我這不站在這呢么。」穆恩將書收起來，站起身原地等著，絲毫沒在意一旁撇嘴的蒂花，看了一眼身旁的羅霞，微微擺了下頭。羅霞會意地點了點頭，便去一旁夜刃豹背負的行囊中去了幾個水罐。

「好了，有什麼事情等喘喘氣，喝點水再說吧。」羅霞迎上跑到跟前的兔人，遞上水罐。穆恩好奇的打量著幾個兔人。

「特使大人啊，我們，是凱撒將軍讓我們來的，他在後面，馬上就到了。」

「？」穆恩左右看了看身旁的自己人，有些搞不懂現在的情況。凱撒不是帶著之前被襲擊的兔人屍骸走了么，這時候要來找自己是什麼意思？總不可能是看自己英俊瀟洒，有王八之氣，千里迢迢跑過來等著自己精靈軀一震，納頭便拜，從此跟隨自己踏上小王八的征途？穆恩也不說話，讓三個兔人自己找地方休息，自己則把骨舞拉到一邊。

「我給你說啊，咱這次出任務，首先要保證咱月能的秘密不泄露出去，你可不能衝動啊。」穆恩語重心長。

「少爺。」會這麼叫的，其實只有羅霞。「我記得，之前我跟凱撒對峙的時候，有人問骨舞能不能搞定凱撒？那個人是誰來著？」

「！」打臉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什麼？誰問的，真不是東西！話說你耳朵怎麼那麼好使？你又不是我們這種長耳朵。」

羅霞笑了笑。這麼久的接觸，她自然知道眼前這個人，其實挺容易關心則亂的，嘴上喊著的理性，剋制很容易被他自己的感性帶歪。說不上到底算是優點還是缺點，但是她喜歡，很真實。

「哦？看樣子是凱撒來了。」穆恩這次很敏感，不是因為感知力提高了，實在是，騎著科多獸的凱撒太大了，全速狂奔的科多獸讓大地都微微有些顫動。

「穆恩閣下。」凱撒跳下科多，在距離穆恩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而且稱呼顯得格外客氣。

「凱撒將軍。」穆恩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是看著凱撒，其實這個時候穆恩想的是，幸虧對方沒有再往前，不然以凱撒的身高，自己怕是要抬頭望天才能直視對方了。

出乎意料的，凱撒顯得有些扭捏，不時從鼻子中噴出些白氣，好像在做什麼心理鬥爭？按理說凱撒這個級別的戰士很不容易將焦躁，憂慮，忐忑這些情緒展露出來的。

「穆恩閣下，凱撒有一個請求。」心理鬥爭沒持續多久，凱撒就下定決心。

「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我在送之前的兔人族屍體回跳跳窟的時候，那裡的兔人族…」凱撒說到這，呼吸明顯更加粗重。「那裡的兔人，一部分永遠的回歸獸神的懷抱了，還有一部分被劫走做人質。」

「嗯？」穆恩覺得，跳跳窟多半是兔人族據點的名稱，回歸獸神懷抱大概是死了的意思，但是被劫走做人質？兔質？

「是魔豬。」凱撒看著疑惑的穆恩，一字一頓的說道。

「魔豬？之前營地前的那種魔獸？」

凱撒點了點頭，平穩了一下情緒說道：「我到達的時候，那些魔豬正準備撤退，見到我的附屬族被那樣對待，我..我有些憤怒，結果…」

「沒打過？」

「也不完全算，就是我和那個領頭的魔豬，誰也奈何不了誰。」

「哦…」穆恩想了想，凱撒的意思是這事是一群魔豬乾的，其中有個領頭的，其他魔豬似乎他都能搞定，但是領頭的那個他搞不定。「那麼…你來找我是…？」

凱撒越發的羞愧了，巨大的牛頭低的不能再低。「我在和那個頭領戰鬥的時候，那魔豬突然變成人形，說在我身上聞到了他的伴侶的味道。」凱撒又撓了撓後腦勺，「就是您之前送我的那個魔核，被他感覺到了。」

「然後？」

「然後。」凱撒也算豁出去牛頭人的臉皮了，「然後那魔豬說，要想贖回我的附屬族，就帶殺了那母豬的人去貧瘠之地見他。我說不用去貧瘠之地了，就是我乾的。卻沒想到他一口就咬定我在撒謊，我也不知道是為啥子。」

對於強大的戰士來說，尤其對受人好處的戰士來說，此時的凱撒都很羞愧，他自認自己的怒氣技還算不錯，他自認自己是個知恩圖報的好牛頭人，如今一來不能解決危機的源頭---那頭魔豬頭領，二來竟然跑到有恩於自己的人面前，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想帶對方去那個叫貧瘠之地地方，以求他的附屬族-兔人族平安。

「哦，這個樣子啊」穆恩恍然，「不去。」然後說了一句讓凱撒有些發愣的話。

「哞…」

「我說，我不去。」

「穆恩大人！」說話的是之前追上來的三個兔人。「您怎麼…？」

「我沒這個義務啊，你不懂么？」穆恩不等兔人說完，直接打斷了對方。

「第一，我這次來是有自己的任務的，還有二十二天，我要到達你們怒焰裂谷的王都奧爾格。如今還沒有正式進入你們國境，時間上我怕來不及。」

「第二，我們出手解決之前的魔豬，本身就是在為你們怒焰擦屁股，並不是我們應該那麼做。怎麼？難道應邀訪問幫助奧爾格的特使在你們的休憩點營地遭遇襲擊，是我們的責任？」

「第三，送凱撒將軍魔核，也只是因為他武技強悍，算是讓我大開眼界，我覺得我私人送凱撒的戰利品，和凱撒將軍需要我，幫助凱撒將軍解決的問題與這個戰利品之間有些小聯繫，這並不是我作為特使護衛必須去幫你的理由。」穆恩無視兔人的表情，直接盯著不遠處失魂落魄的凱撒。

「嗯,是我有些急躁了。那就…打擾穆恩閣下了。」凱撒此時反而很冷靜，準備帶著三個咬牙切齒的兔人族離開。

「但是。」穆恩笑呵呵的看著已經轉身的凱撒和兔人。

聽到但是的時候，凱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了過來，而那三個兔人早已轉回身，惡狠狠地等著穆恩。

「你一直問的，是黑耀帝國特使，和特使的護衛。」穆恩把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蒂花拉了過來，「記住，這位才是特使。我剛才已經替她回答凱撒將軍。現在，你可以用私人身份問問我試試？」

凱撒用鼻子重重的噴出一股白氣。「穆恩閣下，凱撒以私人的名義請求您的私人協助，協助我將被劫走的附屬族人質拯救回來。」

「嘿嘿，等一下，我得先問問其他人的意見。」穆恩看了一眼蒂花，蒂花發現自己被盯著，有些慌亂，還沒來得及開口。「特使說了，幫你們可以，我們要怎麼趕路？我們必！須！在二十二天之內趕到奧爾格。」

「特使請放心，我會讓福特大祭司協助，抽調薩滿護衛隊的雙足飛龍來協助你們，相比你們的這種地面坐騎，大概能節省一半的時間。」

「特使同意了，那麼我得大總管，羅霞女士有問題了。」穆恩這次連看羅霞都省了，「有什麼好處？」

「額….不管這次營救順利不順利，所有戰利品都歸穆恩閣下，哦不，是羅霞女士。另外我們牛頭人將額外準備等同戰利品數額的財物，給這位骨舞女士。」

「上道！出發！」穆恩笑的賊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