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白鹿 第三十四章 懷疑
金光護體,亦是如意。
逃出南水陵地界的第一時間,阿祖便是感到那李破天與黑衣人的氣息消失,才放鬆一番。
李破天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他本以為與李破天斗,尚有一線生機,卻未曾想得,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若是沒有這金光護體,怕是在交手的第一招,阿祖便是生死未卜了。只是感嘆這也是自己的機緣,金色小球散出的金光竟是彷彿能聽懂自己的心意,猶如那如意棒一般自如變化。
今日這一決斷,有些草率,下次卻不能這樣了……
不過如此大的風險,也給他帶來了許多意想不到的結果。他知道了皇室之間更加具體的秘密,知道了文王反叛的因果,甚至獲得了奇門遁甲天盤的開篇,也有護體金光這樣的意外之喜。
燕青乃是燕王,浩帝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逼得燕青讓位。因此文王心有不忿,才決定篡位……
若是站在文王的角度,或許在他心中,他便是正義的。
只可惜,他的反叛或許有他的正義,但他這鹿神子的計劃,卻是阿祖所無法忍受的。
若是阿祖有了足夠的能力,這鹿神子的計劃,他是一定要阻止的……皇室紛爭與否,他卻是可以不參與……因為那或許將會是整個大明的戰鬥,他根本左右不了。
只要童氏完璧,只要爹在順天能夠安康,那阿祖便是心安了……
護體金光好像是到了極限,卻是消弭無形,盡數散盡了。阿祖內視體內的金色小球,已是黯淡了到了極限,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果然,如此強大的手段,絕對是有禁制的……恐怕要等到什麼時候,那金色小球再次回復神采,才能施展。便猶如人的體力一般,需要恢復一番。
阿祖不去想它,只是躲在了南水陵外的綠植之中。這長林之中的綠植大多茂盛,卻是給了阿祖很好的藏身之地——成年人躲不進去,阿祖這小巧的身材卻很好掩飾。他又可以完全掩蓋自己的氣息,自然是幾乎不會被發現。
剛才李破天之所以急急地要隱去,自然是因為有人來了,大抵是自己與他們的打鬥聲引來了侍衛。
只見得那被引去滅火的侍衛首領帶了一大片人,正是探查結束,聽到那打鬥聲,才是急忙趕到這南水陵外。
那首領面色鐵青,只是手上拿了一包什麼東西,四處張望。阿祖自然是知曉的,那東西便是狼草和硝石的混合物,若是點燃,能夠引起巨大的煙霧,並且持續極久……那鹿園所謂的「火災」,便是此物罷了……
想必文王會細究的……只是阿祖並未被人認出,只要快些回去,擺脫了嫌疑,誰也不能指認。
趁著那些侍衛在南水陵之外搜尋,阿祖卻已是偷偷回了梅居。看了那梅居之外還是有侍衛監視的,阿祖眼珠一轉,卻是在竹居之外的高牆一躍而起……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九歲少年,在這長林之中,來去自如,無人發現……
而南水陵之外,一眾皇親已是出身。卻是文王面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又與浩帝生了什麼衝突,只是問了那侍衛首領:「如何?可曾查明那火因?」
侍衛首領只是戰戰兢兢,卻是將手中之物呈上:「王爺……這便是那火……」
文王只是接過那包東西,觀察一番,眉頭挑了挑:「這便是你們報的那火災?」
「是……王爺……」
「我說了那鹿園要加緊看管,你們竟是讓人丟了這東西進去?」
「王爺……小人也不知……」文王這聲音,聽著便是怒了,侍衛自是覺得要掉腦袋,說話都帶了顫音。
「那你可知道後果是什麼?」文王話語之中怒意不減,便是要問罪了。
卻是燕青攔住了他,只是寬慰道:「五弟,莫要如此,今日是清明……饒過他把,若是看這鹿園,不讓一石一鳥進去,也太過嚴苛……」
燕青的話很管用,文王自是變了面色,只是責罵:「既然大哥如此說,那我便饒你一條狗命……你定要查明那縱火之人,若是尋到,就地格殺!」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能保下人頭,侍衛連連點頭哈腰。
卻是文王反問:「你謝我何用,為何不謝我大哥?」
「多謝燕王……多謝燕王……」侍衛自是遵從,口中不斷喃喃,才敢退下。
文王手中捏緊了那包東西,眉頭緊皺,只是不好發作,久久不能平靜。而四周的皇親也都是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唯獨燕青搭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過氣結。
浩帝站在遠處,只是冷眼看來,卻是也沒有說話。
清明小祭的鬧劇,就此告一段落。此後皇親大都是趕回了分封之地,對此事沒有更多議論,而長林之中,卻斷然不會如此平靜。
……
梅居之中,依舊安靜。
侍衛依舊守在門口,只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便是這特殊的日子,皇室的威嚴會變得鼎盛,動輒便是會有性命之危。
阿祖已經回了居所,沒有換洗衣服。他的身上是沒有沾染塵土的,大概是那金光護體的緣故。這種時候,若是換了衣服,反而會遭人懷疑。
再沒有聽到燕青回那竹居的聲音,想必是祭祖之後,便是回去了。
文王不會單單讓這件事情過去的。鹿園起火,事關他的鹿神子計劃。而且李破天是目睹了一個神秘人從那南水陵中衝出來,自然會把二者聯繫在一起。
只是這金光護體是超脫李破天認知的。阿祖沒有漏出任何馬腳,他連武道都未使用,李破天不可能認出來。
若是李破天是明面之上的人,那在那南水陵外,阿祖已是被擒住了。可惜,阿祖被命運眷顧,多種巧合才讓他逃過一劫。
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是會有人來查探了。長林宮中的所有人,都是會被核查。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知道,那麼誰也無法指認自己。
阿祖盡心,只是在床上入定,卻是修起了那辨識法。
在南水陵之中已是用過辨識法,只是那時算是頓悟,才堪堪入門,將天眼顯化,而出了那南水陵,卻是破了這辨識法。現在想來,自己有修鍊的基礎在身上,用起這辨識法應是比那燕青更加輕鬆才是。
燕青彷彿無時無刻都在使用那辨識法,即便是在那南水陵之中,給亡妻祭奠之時,依舊是能感知到自己。說明這辨識法應該是有些竅門的,不然無時無刻地生氣逆行,那便是違反常理的,不可能長時間運轉。
生氣逆行……或許是有別的什麼含義……
若是生氣指的不是人體的生命氣息,那便是什麼呢?那燕青有什麼特點嗎,為何他能做到?
燕青……燕王,一個性情淡然,古井無波的謙謙君子……
若是真的要說一個特點,那便是他從來都是喜怒不行於色,基本上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或許,這也是生氣的意思?
難道生氣,真的是一種情感。只要一直淡然,那天眼就會緩緩顯現,無時無刻運轉?
阿祖有些不敢相信,若是如此,那古往今來有那麼多聖人,從來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豈不都是開了天眼的?
若是如此,阿祖卻是要更加打磨自己的心性了……他已經遠比同齡人老成穩重,卻依舊會在某些時候無法保持心境。
平復心情,收斂了生氣,才堪堪開了天眼,阿祖又一次進入那辨識法中的玄妙世界。
門口的守衛,便是生命,生機盎然……那庭院之中的梅花,也有著淡淡的生命火焰……還有花上的飛蟲,地上的螞蟻,都是小小的生命。
阿祖看向自己,體內的生機流轉,亦是那鮮紅的顏色,而內視而去,體內海量的靈氣竟是金色。
而冥冥之中透過牆壁,卻是看得那門上掛的那塊匾,其上的梅字,竟是與生命不同,淡淡地燃著藍色的火焰。
難道不同的東西便是有不同的顏色嗎……阿祖之前在那南水陵之中,看得一切都是紅色,還以為這辨識法便是如此……
那梅字是丹青說做,丹青是修鍊之人,莫非,這其他的顏色,便是那靈氣的顏色。不同的顏色,代表了不同的屬性?
阿祖凜然,似乎懂了些。生氣逆行,一方面說的是使用辨識法的人要生氣逆轉,而另一方面,說的卻是辨識法看人,是逆轉了本質去看的,絕非外表……
堅持了大概有一刻鐘,那辨識法才是消失了……好像是比之前久了一些。看來還是有些作用的,阿祖相信只要自己勤加練習,或許便是有一日,能夠如同那燕青一般。
只是才斷了辨識法,便是有一個人影出現在房裡,赫然是那李破天!
阿祖知道李破天是來幹什麼的,自然不會露出破綻,只是問了:「你來做什麼?」
李破天審視著阿祖,卻沒有看見任何異常。他的臉上露了狐疑,只是問了:「你今天出去過了?」
阿祖搖搖頭,自是否認:「沒有,不是不讓我出去嗎,你問外面的守衛便是……」
「我知道小小的一堵牆攔不住你……」李破天沉聲。
「那又如何?」阿祖反問。
李破天看著阿祖,心中自然是有些感覺的。他冥冥之中總覺得阿祖與此事有些干係,卻是找不到什麼證據。
嗅了嗅空氣,也沒有聞到那股硝石與狼草的味道——阿祖自然是早早清理過了,又怎麼會犯這等低級錯誤。
李破天點點頭,只是轉身,就要離去。卻是猛然揮手,一掌便是排向阿祖的面門!
手掌在觸及阿祖的臉龐之時堪堪停住,少年面無懼色,也無一絲破綻。
「罷了罷了……若真是你,也當是我縱了你……」李破天嘆氣,只是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