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救命的曙光
不用說,是那些人就要來了!
齊珏不由神經緊繃,並做出一個既能防備,又能躲避攻擊的最好態度!
突然,車的帘子被掀開了。
車夫的那張臉,露在了齊珏的面前:「小……」
車夫才剛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齊珏揚手一灑,淡色的粉塵,宛若炊煙席捲,煙霧團團一般的,朝著車夫灑去!
齊珏並不害怕車夫,可是,她卻害怕那個一手持劍,神色極其冰冷的,站在車夫身後近在咫尺的男子。
淡色的粉塵,被吸入肺腑之後,車夫開始咳嗽,可是,兩聲咳嗽未盡,便如破絮一般的,朝下跌了下去。
雪地很軟,雪地又十分的堅硬。
車夫跌下去之後,發出「嘭」的一聲鈍響。
而剛剛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人,上前兩步,一言不發,朝著馬車裡的齊珏,冷冷看去。他的眼神很冷,宛若寒冰浸過的雪水。
他的眼神又很淡,看著身材嬌小,緊緊縮在車內一角的少女,宛若在看一隻渺小的螻蟻!
齊珏緊咬牙關,眼裡流露火一般的光芒。
她顫抖著聲音說道:「你為什麼要攔我的馬車,你究竟是誰?」
黑衣人看著身體在顫抖,神色也在顫抖的少女,不屑地嗤笑一聲,一手握劍,一手伸長,狠狠地朝著齊珏抓去!
只聽齊珏發出「呀」的一聲驚叫。
她一邊抬手,作勢要躲避男子的長手一般。
左手,卻迅雷不及掩耳的從懷裡掏出葉宋送給她的那枚東西,想也不想地,狠狠丟了出去!
空氣之中,傳來「嗤嗤」幾聲輕響。
然後,一陣血的腥氣,漸漸瀰漫了鼻端。
齊珏隔了半晌,才慢慢睜開眼睛。
她只看到黑衣人的臉上,表情凝涸,身體前傾,甚至,他五指成抓的姿勢未變,可是,他的胸口,卻象被掏了一個大洞一般的,露出了一個十分巨大的傷口。
傷口之處,正在流血。
木質的馬車地板,正被片片浸濕。
齊珏咬死嘴唇,才擋住了想要脫口而出的驚叫。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又死死地握著手中的釵子,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從馬車之中,從黑衣人身邊,慢慢爬了出去!
馬車之外,冷氣清冽。
冰天雪地特有的皎潔,讓齊珏覺得,和剛剛黑衣人對峙的片刻,已經恍如隔世。
一陣冷氣,被吸入肺腑。
鼻子發酸的冷,酸得發疼的麻,讓齊珏趕緊用手捂住了鼻子,用力揉了一下。
她想了想,從馬車的前端,摸出一個小小的包袱,然後,又按照葉宋的吩咐將一塊半透明的絲巾綁在臉上,這才鼓足勇氣,朝著另一條大路的方向走去!
奶娘的兒子和她說,只要一脫險之後,就朝大路走,說不定,會好去的碰到來往的馬車,若是那樣的話,她保不準就能得救,就能被好心人,帶上那麼一程的呢?
齊珏一路之上,跌跌撞撞的踏上了馬路。
她深一腳,淺一腳,連滾帶爬的,終於找到了奶娘的兒子所說的那個方向。
然而,漫天雪地,潔白平鋪。
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莫說是馬車了,即便是鳥的影子,都不見一隻的呀!
齊珏的嘴裡,熱氣漸漸變涼。
她全身熱氣散盡,雙腿也近乎麻木。
然而,齊珏知道,現在的自己,並沒有安全。
雖然,對方因為忽略她,而只派了一個人過來,可是,誰又能擔保,那個人沒有同夥在附近呢?
說不定,她往前走上沒多遠,就會被人追上,就會被人再一次的,給抓回去的呢?
齊珏只要想起,她曾經尊重愛重的長姐,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賣了!
只要想想,她從此作為棄子,只能失去自己的身份失去自己的家和親人朋友,也失去擁有「齊珏」這個名字的權利。
從此以後,只能一個亂臣賊婦之名,隱名埋姓的生活在一個心狠手辣的殘廢身邊,她只覺得自己全身血液凍結,幾乎想往雪堆里躺下去。
然而,齊珏終究沒有躺下去的。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一直向前走。她不知道,二殿下的莊子沒有了,那裡的人,全都變成了一堆的屍體。她只知道,她得逃,若是被逼進了莊子的話,此後的人生,便只剩下,死路一條!
沒膝的雪,蒼茫的天地。這似乎是齊珏最最艱難,但是,也最最充滿希望的一條路了!
齊珏一直的向前走,一直的走。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又走了多遠的路。直到她遇到一個凹,想找個背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之時。突然,她就看到了映入眼帘的那一輛馬車!
馬車破破的,小小的。
黑色的車篷,黑色的布簾。
因為長年的使用,而被磨得發黑髮亮的車轅,以及那個站在馬車之側,一臉笑意和寬慰地看著她的那個少年!
齊珏先是怔了一下,然後,伸手摘了遮眼的布條。
然而,一隻手,輕輕地將她的手給攔住了:「別拉,雪光刺眼,眼睛會壞的!」
那個人的手微涼,聲音十分的熟悉。
再加上此時車帘子被拉開,露出了換了一身粗布衣衫,卻帶著滿臉笑容的奶娘,齊珏忍了一路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緩緩流了下來:「奶娘,奶兄……」
怪不得,平日里,少言寡語的奶兄,一次二次三次的叮囑自己,一定要朝手的右邊路。
還告訴她,只要跑了,就有希望,而只要上了大路,說不定,就會有好心的馬車,好心的人,好心地載上她一程呢?
齊珏原本以為,奶兄這是寬慰,可是,她哪裡能想到,她的奶兄,以及她的奶娘,居然在這漫天的雪地里,不知道呆了多久的,就只為等她呢?
「小姐,別哭,老奴是無論如何,都拋不下小姐你的,所以,就和你奶兄一起,專門在這裡等了一夜,就只為等你,天冷,我們一起擠在馬車裡取暖,今天天還沒有亮,你的奶兄就往外看,想去接你,可是,又害怕和你走茬了。所以,只好等,一直的等,小姐你不知道啊,這一等再等的,將老奴的心,都要等碎了呢……」
奶娘一邊塞到齊珏手裡一個尚有餘溫的湯婆子,一邊咧開嘴角,滿意地笑:「老天開眼,總算讓老奴等到了,現在,小姐您趕緊的,就跟著老奴走吧!」
齊珏含淚點頭,說道:「多謝奶娘,多謝奶兄!」
「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你還謝個什麼勁兒啊……」
奶兄的眼裡溢著歡喜,說道:「娘說,你以後就跟著我們,記得也別叫奶兄了,直接叫哥……我就託大的稱一聲哥吧,等咱們離開京城,安頓好了,你以後再有什麼打算,儘管與娘和我說就是了!」
奶娘一臉的笑容,笑得眯了眼睛。她一邊替齊珏攏著散亂的頭髮,又替她掃著身上的碎雪,將齊珏被雪沫子弄得皺皺的衣服全部拍了一遍。
齊珏全身冰冷,眼眸里泛著血紅色的氣息。
她原本就是弱女子,此時卻逼不得已殺了人,傷了命,整個人一直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根本的沒有半刻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