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毒藥
「雲柏舟?」白式微對這個名字倒是很驚訝,因為在她看來,雲柏舟和慕容清並沒有利害關係,是八杆子也打不著的,就連寧先生的嫌疑都比雲柏舟大多了。
「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尹朝煙坐到梳妝台前扯了一塊布熟練地包紮手臂上的傷口,一邊說:「你以為寧先生和雲柏舟為什麼要為了開陽碼頭這塊並不起眼的地盤爭得頭破血流?」
白式微確實也覺得其中有諸多貓膩,可是她打探了這麼久並沒有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她不禁問道:「為什麼?」
尹朝煙用嘴巴協助另一隻手拴緊布條,然後說道:「開陽碼頭到底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只要拿下了開陽碼頭,就等於有了另外一個大股東,那個人就是幽都的國師支離!」
「支離?」這一下白式微著實沒有想到,她只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過這個人,據說六年前就是他帶兵與竇將軍決戰,在這六年裡他在一直主張攻打七都城,現在居然會與雲柏舟合作投資建設開陽碼頭,讓人匪夷所思:「這和支離有什麼關係?玄暉侯會讓他在開陽城插一腳嗎?」
「玄暉侯當然不知道,就連我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這個消息的。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支離可以說是整個幽都城的核心人物,幽都王的權利都敵不上支離,那裡的百姓們對他是言聽計從,你說有這樣的人從雲柏舟的身後推波助瀾,他想要什麼是得不到的?雲柏舟的野心可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大。」
「人心不足蛇吞象,支離肯幫他,野心不比他小,他被人當成了棋子都不知道,總有一天,他也會死得很慘。」白式微一眼就看穿了支離只是想利用雲柏舟來得到七都城。
尹朝煙嘴角揚了揚,臉上並不在意:「他們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到最後,要看誰出手快了。」
「可是這,和清王爺的死有什麼關係?」
「你還記得,前段時間天樞成和玉衡城的那場瘟疫嗎?」
「當然記得,瘟疫就是蠻族人散布到城中的。」
尹朝煙拿了一把梳子梳理頭髮:「都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慕容清是七都城名望最高,百姓最愛戴的人,要是他死了,七都城就會變成一盤散沙,陷入黑暗之中。一個城,如果百姓不合心,便不攻自破了。上一次,蠻族人的目標就是慕容清,但是他們沒有想到他福大命大,不僅逃過了這一劫,而且適得其反,使得百姓們更加愛戴他,更加團結。所以,不難猜測,支離給雲柏舟的條件就是,慕容清一家的命。」
「你並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做的。」白式微心存疑慮:「你們是敵對,你當然說是他殺的,好讓我去找他的麻煩,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在七都城,證據比謊言還要不可信,我想要你去找他的麻煩這一點你沒有說錯,但是我相信你也不傻,我說的是不是事實,你可以親自去查證。」
白式微沒有聽到她的心跳加速:「你不應該讓翦秋去抓我的。」
如果自己沒有被抓,慕容清和虞定眉根本就不會死。
尹朝煙沒有絲毫愧疚:「你不應該破壞我們的生意。這每件事,有因必有果,並不會全部都按照我們所想的進行,當初一定有人警告過你,讓你不要插手,現在你得到的結果,你覺得值嗎?」
白式微也不知道值還是不值?但是她很清楚,就算她什麼也不做,同樣有人處心積慮要殺慕容清。
「你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了,你什麼時候放了翦秋?」尹朝煙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向身後的白式微,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等她轉過身出去追尋的時候,白式微已經不見了。
......
天樞院
「訣雪呢?」白式微回來並沒有在房間看到慕容訣雪,於是跑到大堂里問守夜的沈滄漩。
自從天樞院的慘案發生以後,沈滄漩就沒有好好地休息過一天,整個慕容府的主人就剩下了慕容訣雪一個人,她是個女兒家,又什麼都不懂,所以大事小事都落在了沈滄漩的身上。
他此刻跪在靈堂前,昏昏欲睡,聽到白式微的聲音,看到白式微的面容,精氣神又回歸了體內,他揉了揉眼睛說:「她不是在樓上睡覺嗎?」
「沒有,樓上一個人都沒有。」
沈滄漩站起身來:「不會啊,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
自從經過了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們兩人都緊張起來,就怕慕容訣雪再遇到行刺的黑衣人。
「我去找找她。」白式微往外走。
「哎,式微,你去哪兒找她呀,我陪你去。」沈滄漩正要追上去,剛站起來結果腿一麻又跪了下去。
「就只有冰窖沒有找過了,你不用和我來,你也歇會兒吧。」白式微說完之後就朝著冰窖走去。
白式微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這裡發生了太多的事,她是在這裡醒來,在這裡度過每個吵鬧的白天,在這裡思考和分析七都城錯綜複雜的關係。更是在這裡,殺了第一個人,翦秋!
她才走到第二層就已經聽到了慕容訣雪的心跳,她放下了心,繼續往下走,然後推開了門。
冰窖里不像以往那麼黑暗,到處都點著燈,很亮,裡面也和以前一樣,除了那些紅色的蛛網般的線已經被收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是只有白式微知道,已經不一樣了。
慕容訣雪坐在鐵桌前,手裡搗鼓白式微不認識的藥草,這樣的情景是白式微再熟悉不過的,彷彿時光倒流了一般,那些她不經意的過去,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又見,差點讓她落下淚來。
「訣雪,你什麼時候下來的?」白式微打破了寂靜,她走到慕容訣雪的身邊,與她一起坐下。
慕容訣雪抬起頭來,臉色依然蒼白,連她的笑容都是破碎的,她放下手中的藥草:「我睡醒了,上面吵得很,就下來看看。這裡的東西,我好久都沒有來整理了,怪有些惦記的。」
「我來幫你。」白式微伸手去分辨簸箕里的草藥:「這些全都要磨碎嗎?」
「式微,謝謝你。」慕容訣雪突如其來說了這樣一句。
白式微搖著頭:「你別這樣說,我愧不敢當,我為你做的,太少了。」
「式微,你是一個很貼心的朋友,親人,你傾盡全力,為了避免讓我們受到痛苦和傷害,到最後你都顧不上你自己。」
白式微沒有說話。
「但你必須顧及自己,你差點死了,式微!你受的傷差點讓你真的回不來!」
「我知道。」白式微看到慕容訣雪無比認真的表情,淚水流了出來,她立即用手擦掉。
「你差點死了,這不公平,死亡又痛苦又恐怖,好像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在應對。」
「訣雪,不要說了。」白式微一隻手捂著臉。
慕容訣雪沒有停止:「但不是的,你有我,還有滄漩哥哥。我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恐懼,但是這次,我知道了。式微,你答應我,你以後要照顧好自己,要有後路可退,有機會的話就回家吧!回星城,回你的父母兄弟身邊,好好地珍惜他們。」
白式微察覺到慕容訣雪不對勁:「你把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你是在向我告別嗎?」
慕容訣雪低下頭:「不是的。」
「那這瓶葯是什麼?」白式微快速地拿過慕容訣雪面前的藥水:「訣雪,你騙不了我的,你有不好的想法。」
慕容訣雪想要拿回已經來不及,她否認道:「這只是給希望齋的病人準備的止咳藥,你想多了,你看我,我好得很。」
「是嗎?」白式微把瓶蓋擰開聞了聞:「如果真的只是止咳藥的話,我喝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她說完就閉著眼睛咕嚕咕嚕幾口給喝了下去。
「不要!」同時慕容訣雪的聲音響起,她站起來搶過白式微手裡的藥瓶,卻已經被她全部喝完了。
慕容訣雪著急地哭起來:「式微,你幹什麼呀!你快吐出來!快吐出來!這不是止咳藥,這是毒藥,是喝了會死的!」
「這瓶葯,是你為自己製作的是嗎?」白式微的腹部傳來灼痛感。
慕容訣雪徹底崩不住了:對,這是我為自己準備的,我不想活了,我想死,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好痛!」她指著自己的心臟:「式微,這裡好痛,我一點都控制不了。我想隨爹娘一起去,我不想離開他們。」
白式微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上,她的五臟六腑似乎燃燒了起來,又攪在一起,她的一隻手握著凳腳,疼痛使得她握緊了拳頭,凳腳被捏成了碎末。
「式微!式微!你怎麼樣?對不起,我該怎麼辦?你不能死!」慕容訣雪也跪在地上,她抓著白式微的胳膊,六神無主。這種毒藥是沒有解藥的,因為一心求死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服下后還有想活的打算。
白式微吃力地說:「我不死!你也要答應我,不要死!」
慕容訣雪急忙點頭:「我答應你,我聽你的話,我們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