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該來的總會來

陸泠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說服爺爺，也不能說出昨晚李孤帆與自己說的那一番話，因為爺爺是不會聽進去的。

「你稍微推測一下，就知道是我昨晚把她綁走，逼她破規的。」李孤帆加重用破規二字，暗諷陸家規矩和出家人清規戒律無異，冷淡聲音說，「或者你也可以向迷霧女巫打探一下，我說的都是實話……」

陸泠搶著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違反規定就是違反規定，你不用在說了。」

陸泠用深邃又堅決的眼神看向他，他好像看見了她的靈魂浮現在她的外表，有些被震懾住了。

陸泠趴在地上，任憑僕人在她背上狠狠的打下沉重的板子，也一聲不吭。

李孤帆不能強行阻止，因為不能與陸喜對抗。他在陸家已經五年，教導了陸遠，陸行，陸同，和陸寧異能和武力，以他的身份不能插手陸家事。

他現在後悔了，不該一時衝動，頭腦一熱的帶她出去玩。雖然他認為，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就應該無憂無慮自在的玩耍。

即使陸喜不說，李孤帆也知道他不能在此待下去了。

「好好反省！秘籍會送過來的。」

陸泠強忍著抬頭，看到爺爺身後的小倩得意洋洋的眼神。她實在不懂，自己到底哪裡惹到了小倩，使她處處想與自己作對，而爺爺也不知道小倩的真實為人，因為她在爺爺的面前隱藏的實在是太好。

他們一同走後，李孤帆立刻運功為她療傷，只把外表的傷痕治好了，因為那板子是用咒語加法術鉗制在其中的，打在身上有實實在在的內傷，也只能任憑這傷口自然恢復。

李孤帆坐在她身邊，沉默不語。這是陸泠第一次見他生氣，她自己本來倒也沒有那麼傷心，因為憑昨晚的事情受罰，她覺得倒也值得。

可是看到他不開心，陸泠自己的心情也立刻沉重下去了。

「你不用擔心，我沒事。」陸泠用力擠出一個笑容，因為她身子實在太痛苦了，身體里一陣冷一陣熱，交替著折磨她的身軀。

李孤帆不回答，他們沉默著，坐在這寬大方正的練武場上，靜聽院子里百靈鳥和布谷鳥及其他獸類的叫聲。

『沓沓沓——』一陣迅速的腳步聲走進東苑淋廊，門打開了，一群訓練有素的武童抬了幾箱子書和兵器，法器放到院子里，又立即排列隊形走開了。

李孤帆憂愁滿面，連自身出彩的昂揚氣質都遮擋不住他的失落情緒，使他現在變得好像似與普通人無異。

哪怕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和他呆在一起，在陸泠心裡也是滿意和快樂的。

「等我把這些都練會了，我一定要離陸家遠遠的，徹底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到那時再也沒有什麼狗屁家法和規矩了。」陸泠想象著以後的事情，對未來充滿期待，因為在她心中，未來里有他的身影，「不過修鍊是我自願的，我一定要成為最強，最厲害的高手，絕不會讓任何人在能輕易打倒我，即使我的父母也不行。你說呢？」

「你既然教我叔叔和姑姑武學異能，那你也教教我吧，我會……聽你的話，不會讓你失望的。如果你不願我喊你老李和名字，那我也和別人一樣叫你李君，或老師。」陸泠已經決定不再與他作對，要和他接近，站在一條戰線上。

可是李孤帆卻說，「恐怕不能了。」

陸泠有種不好的預感，詢問道，

「為什麼？」

微風輕拂，吹動著兩人的髮絲和衣袂。良久，微啟唇，「因為我要走了。」

她的心突然跳的很快，感覺全身輕飄飄的，像要掉落進地獄一樣的讓她害怕。

「你不在教他們功夫了嗎？」她感覺這聲音不是從自己嘴裡發出來的。

「你以為，到現在這個時候，我還能繼續呆在你們陸家嗎？」李孤帆淡然反問，「公然使陸家長孫違反家規，即使陸喜不說我也得走。因為，要他說出口，就再也沒有情誼了。」

陸泠掙扎著起身。

「你要幹什麼？你……」見陸泠執意要起，李孤帆只好把她扶起來，「你現在身上還有重傷，不能多動，這十天他們不會給你一點東西吃，一口水喝，你在浪費體力就會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痛苦。」

「我要去找爺爺。」

「你找他幹什麼？」

「我去求他，把你留下來。」

李孤帆既心疼她，又不喜歡她的固執，「沒有用的。他那個人，誰對他有用就聽誰的話。即使你是他孫女，他也絕不會聽取你的意見。這個家裡，也就是我把你當成是一個有心有肺，有喜怒哀樂，有獨立意識的人來看待。他們，不會和一個小孩子多說話。」

真的嗎？

陸泠以前從未意識到這一點。可是現在經李孤帆這麼一說，她確實立刻明白了，原來她在這個家，連小倩的地位都不如，所以，才會被一個下人——貼身婢女都會欺負她嗎？

原來在自己的家裡，也是要憑本事說話。

原先她以為，父母說的『只有家裡才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溫暖的的地方，家人永遠是你的依靠。出去了陸家，到處都是危險重重，爾虞我詐，別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不能戰勝他們，他們就會把你殺了，所以不能出去……』

可是現在看來，家裡與外面的世界也沒什麼兩樣。因為她不快樂，因為他們都不會聽她一個五歲孩子的想法。

她只是希望，李孤帆陪在她身邊，教她異能和武力，難道連這一點小小的願望都不行？

只要他能留下，她願意聽從爺爺的命令，再也不違規了。

她可是未來要繼承父親家主位置的陸家大小姐，因為她是父親的長子，既然家主之位遲早都是她的，那她難道還不能提前行使一下自己的權利嗎？

「不管怎樣，我都要去。」陸泠打定了主意，執意要去。

李孤帆不解，探詢問道，「為什麼非要留下我？我走了，也會有其他人來教你。」

陸泠緊接著脫口而出，直視他的雙眼，「因為我喜歡你，想讓你留在我身邊。」

她說這話完全是心聲，表面意思。但她看到李孤帆的眼神里有一絲慌亂和躲避，陸泠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而李孤帆卻在心裡自嘲，自己很荒唐！

引導陸家長孫公然反抗家規也就罷了，但如果在加上引誘五歲女孩的罪名，自己可就成了一個笑話了！

他擔當不起這樣的罪責，所以也只能選擇離開。

即使他知道陸泠現在沒有那樣的想法，但不能保證隨著她長大，漸懂男女之情后……她這樣的身份，註定與她母親一樣，要與世家大族聯姻，而陸泠的性格，又是非常執拗和自我……

他並沒有那種想法。

想想以後，自己也不會與陸泠這樣身份的人在一起。

又有了這一個憂慮后，他更是不得不走了。

即使他現在很喜歡這個聰明孩子，也得忍痛割愛。

哄她說，「不許去，老大要走了。替我向你爺爺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