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313.發狂

王雪珍梳頭的動作一愣，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敢去看銅鏡里夙星月的眼睛。

「說什麼呢，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身體養好，其它的都別想。」

自從夙星月被休回府後，王雪珍對擔心的就是她的身體，因為大夫說她這次小產傷了根本，如果調養不好，以後都很難再有身子了。

王雪珍深知，子嗣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有多重要！

男人的寵愛只是一時的，要想在後院站穩腳跟，必須要有孩子傍身才行。

「娘，我已經知道了。」

夙星月說著，從王雪珍手裡拿過紅木梳，一下一下梳著胸前的長發，眼神沒有焦距，感嘆道，「那可是永安王妃啊，除了皇后，整個南陽可沒人能比她更尊貴了。」

知道那小賤人居然能成為永安王妃，王雪珍也是氣得牙痒痒，沒想到那廢物世子不僅沒死，居然身體還有所好轉！更想不到那個小賤人運氣居然這麼好！

之前是世子妃的時候，自己這個右將軍府主母的品階雖不如她，但好歹佔了個長輩的說法，可若她成為永安王妃，那自己見了她可是得行跪拜大禮的！

「別想這麼多了……」

王雪珍摸著夙星月的頭頂，開口語氣慈愛，但說的話卻很惡毒。

「永安王也只是聽著風光，那廢物世子，半個人都已經躺棺材里了，就算承襲了爵位又怎樣？」

夙星月有一下沒一下梳著頭髮，雖然是在接話，但那神態更像是自言自語。

「永安王死了，可永安王妃還活著啊……」

「如果永安王妃生下小世子，那等永安王死後，她就是王府唯一的主人了……」

「大家都要向永安王妃行禮，包括太子，不是嗎……」

……

夙星月說著，突然轉頭，看著站在她身後的王雪珍——

「娘，那永安王妃的位置，是我的，對吧？」

被休下堂，滑胎，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刺激下，短短几天，夙星月就瘦了一大圈，臉上的肉像被颳去了一半，顴骨突出，眼眶深凹，眼球凸出來，有點嚇人。

「是那個小賤人，搶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對嗎？」

王雪珍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說，但就因為她回答得慢了一點，夙星月的眼神頓時變得狠厲，表情也變得猙獰，沖著王雪珍嘶喊，「你說對不對！對不對！」

粘連的涎液噴出來，掛在嘴角，有一股臭味。

「星月啊，你這是怎麼了？」

王雪珍眼睛一紅，立馬拿起帕子幫夙星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你可別嚇娘，是哪裡不舒服嗎？我這就讓他們去把大夫叫來……」

「呵——」

夙星月冷笑一聲，「娘，你是以為我瘋了嗎？」

被猜中了心思的王雪珍趕緊否則，「怎麼會呢，娘只是看你臉色不太好，擔心你的身子。」

「放心吧，身體我會養好的。」

夙星月握著紅木梳的手指收緊泛白，眼神陰毒地開口，「不把身體養好，我怎麼能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搶回來呢？」

夙星月說完，廚房準備的吃食也端過來了。

母女倆坐在桌邊，王雪珍時不時打量女兒幾眼，食不知味。

夙星月雖然臉色蒼白，看上去精神很差，但動作慢條斯理，優雅細緻，病容都遮不住她大家閨秀的氣質。

「娘，說起來，三妹妹成婚後，還沒回門省親吧？」

「是，是啊……」

王雪珍應了一聲，往嘴裡送了半勺白粥。

「明兒讓人去送個信吧，就算嫁人了，那也是我們夙家的人，不是嗎？」

「是，是啊……」

王雪珍放下調羹，拿起絲帕擦了擦嘴，「昨日你爹爹還說呢，讓我叫那小賤人回來吃飯。」

夙星月聽到這話，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笑，往嘴裡送了一口青筍，「不愧是爹爹。」

沒吃幾口，一個小丫頭在門外開口，「夫人——」

王雪珍皺眉，「進來吧。」

這小丫頭是王雪珍的心腹之一，平時給夙正淵送點甜湯補品什麼的，剛剛王雪珍就是讓她以送甜湯為借口，去書房外偷聽了。

王雪珍必須知道老爺耽誤把那對賤貨母女叫到書房是有什麼事！

「這……」

小丫頭開口，看了一眼旁邊的夙星月，欲言又止。

夙星月抬頭，看著低著頭，站在桌邊的小丫頭，笑著開口，「連個卑賤的下人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也是，誰讓我是個被休下堂的棄婦呢？誰讓我被休了還恬不知恥地活著，我應該去跳河吧，你說是嗎？」

夙星月雖然笑著，但眼中的寒意，嚇得小丫頭後背上冷汗都出來了。

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配上她那張慘白的臉，看著怪滲人。

「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小丫頭趕緊跪下認錯，嚇得身體都在發抖。

「那你是什麼意思！」

夙星月把筷子沖著小丫頭臉上一甩，臉上連假笑都沒有了。

「好了，說正事要緊。」

王雪珍開口，估計是因為心煩，所以語氣也不怎麼好，「趕緊說，老爺和母女倆說了什麼。」

小丫頭跪在地上，低著頭開口，「老，老爺說，想讓二小姐，嫁進大，大將軍府……」

小丫頭才說完，王雪珍一愣，而夙星月則是直接愣住了。

「然後呢？他們還說了什麼？」

小丫頭記性很好，幾乎把聽到的東西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就，就是這些……」

小丫頭才說完，剛一抬頭，一隻筷子直直朝她戳過來，在她眼前不斷放大，她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看到眼前血紅一片，隨即劇痛傳來。

「啊——！」

王雪珍也愣住了，等回過神來，跪在地上的小丫頭捂著一隻眼睛，已經滿臉是血了。

而夙星月就像發瘋了一樣，拿起另一支筷子，衝上去跨坐在小丫鬟身上，舉著筷子，不停地往小丫鬟臉上戳，咬牙切齒，很是嚇人。

「都要搶我的東西！」

「都去死！」

「去死！」

這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等王雪珍反應過來的時候，被夙星月壓在地上的小丫鬟，已經滿臉是血，不知道被筷子扎出了幾個洞，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還愣著幹什麼！」

王雪珍站起來，指著站在門口同樣被嚇愣了的另外兩個小丫頭，「還不趕緊把大小姐拉開！」

這麼一喊，大家才衝上來拉住了夙星月。

地上的那個小丫鬟，雖然還有氣，但是滿臉都是血窟窿，很嚇人，王雪珍只看了一眼，沖她身邊的大丫鬟使了個眼色。

大丫鬟心領神會，行了個禮，便悄悄離開了。

一刻鐘后，兩個留著絡腮鬍的大漢拿著一卷草席過來。

今晚，這個小丫鬟會出現在城外的亂葬崗，等死。

夙星月身子弱，這麼發狂一通，直接暈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娘……」

床榻上傳來的聲音，把正在打瞌睡的王雪珍嚇醒。

「怎麼樣了星月？」

王雪珍滿臉關切，估計也是上年紀了，不過熬了一夜，臉上的倦容就藏都藏不住了。

夙星月搖頭，眼淚從眼眶流出來，順著蒼白的眼角滾進頭髮里。

「都是女兒不好，讓您擔心了……」

見自己從小捧在手心裡，給予厚望的女兒變成這般模樣，她自然是又心痛，又心疼。

王雪珍伸手擦掉夙星月眼角的眼淚，慈愛地開口，「怎麼會呢，我們星月一直都是最好的。」

王雪珍要是不說這句還好，這一說，夙星月的眼淚徹底決堤。

「不是了，不是了……」

「我現在只是一個被休下堂的棄婦，是整個安陽城的笑話，我什麼都不是了！」

「夙家嫡女又怎麼樣，安陽第一才女又如何！」

「周稷！你好狠的心啊！那可是你的骨肉啊！」

「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絕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