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倒是可疑了
琥珀這麼多年在宮裡,能熬到皇後娘娘大宮女的位置,並且穩居不倒。
靠的就是少說多做,多為自己籌劃幾個依傍,比如說像楚世貿這樣在朝堂上能說上話的大臣們。
所以這幾年,她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保護家裡人,跟家裡徹底斷絕了聯繫。
就連親妹妹王瓊心,也就是剛剛慘死的世子妃,進宮給太后賀壽時,她們也只是遠遠的對視了兩眼。
琥珀不想將妹子牽扯進後宮的紛繁雜事中來,而她妹妹心兒也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在李家的窘況。
互相的這種漠視,又何嘗不是對對方的一種保護呢。
可琥珀也沒想到,這鎮國公李家,竟然亂成了如此地步,一個堂堂的世子正妃,竟然讓人給謀殺了,實在是可笑、可悲、可嘆。
她這麼多年在宮裡,孤獨的時候,時常會躺在床上想起以前的自己牽著比自己還小的妹妹在院子里玩耍、打鬧的場景。
那時候,她們都很純粹,很簡單,只是兩個不大的小朋友,所以可以無憂無慮的玩耍。
可是現在她們身上都背上了沉重的包袱,開始變得小心謹慎,這份心裡的疲憊使得兒時的記憶變得更加快樂,對於琥珀來說,那就是她心靈棲息的港灣。
可如今,妹妹竟沒了。
那份震驚和憤怒讓她覺得,似乎把這麼多年在宮裡積累的所有都拼上,也值得為妹妹討回一個公道。
她在宮裡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鎮國公李家的份量。而她們家只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博士家,她也只是一個貼身大宮女。
可人會生氣,人生氣起來的時候,便什麼都不想顧。
李家把自己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念想都給斬斷了,她便也可以下定決心,拼上自己的所有去與李家博一博。
同歸於盡做不到,至少也要讓殺她妹妹的人不好過。
這是琥珀這次出宮回家前就想好的,這次勢必她是要準備破釜沉舟拼一把了。
老爺子王鍇想同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女兒多說說話,看琥珀一直在忙活來忙活去,一會兒都不歇著,過去拉住女兒的手,將她放在座位上,懇切地望著她:「咱們說說話吧,芳兒。」
琥珀這才意識到,兩位老人對她這次回來有多麼期盼,把身上帶上的圍裙摘下來放在旁邊,兩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躬身前傾,一副標準的聽人說話的儀態。
這都是她在宮裡日積月累形成的禮儀,已經習慣了。
老太太過去拉住她的手,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上,仔細端詳著女兒的臉。
「真好,芳兒你可終於回家了,這幾年在宮裡受苦了吧。」
琥珀喉嚨處傳來一陣苦澀,這份委屈感可是在宮裡從未感受到的。
她在宮裡即使不停地往上爬,最後也不過是一個服侍人的角色,可有可無一般的透明人物。
即使她突然死了怕是也不會有人為她流一滴眼淚,所以她在宮裡的時候不用表現出什麼感情,也沒有什麼委屈可言,勉強活著就是儘力了。
可老太太這一句話,她以往在宮裡所受的那些委屈,那些不好的記憶如同潮水般向她湧來,琥珀用盡全力才將這份難過咽下去。
原來有家人關心是這副感覺,琥珀的臉上也終於有了動容,緊緊摟住母親的手臂,細細打量,母親已經年邁了,手上有著斑駁的細紋和一些細小的傷口,又黑又糙,還有幾處褐色的老年斑分佈在虎口和手腕的位置上。
攤開老太太的手掌,裡面也是一樣的粗糙,連原來應當清晰可見的幾條手紋都已經看不清楚了。
原來自己的父母已經這麼老了,琥珀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滴在母親的手背上。
老太太趕緊為她擦拭眼淚:「芳兒,別哭,是不是在宮裡受了很多委屈啊?」
琥珀趕緊用手背抹掉臉上的眼淚:「沒有,母親,我過得挺好的,現在已經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大宮女了,一般人也不會欺負我的。」
解了母親的擔憂,琥珀的眼睛閃了閃,鄭重其事說道:「我一定會為妹妹報仇的,我這次回家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
老太太一聽這話,眼淚又止不住了,嘩嘩地流出來,拍打了兩下琥珀的手背:「芳兒你有心了,心兒知道的話,一定會高興地!」
「母親!」琥珀又是抱著老太太一陣痛哭。
老爺子王鍇看到這副光景,也禁不住淚如雨下。
。。。。。。
王五本是同楚善誠一同從京城教坊司往大理寺趕,快到門口的時候,被錦衣衛的密探叫走了,便中途回了一趟教坊司。
走進自己的值房的時候,發現時千已經坐在了自己處理政事的椅子上,隨手翻看著桌子上的東西。
王五一進門看見時千,便底氣充足地大喊了一聲:「時千哥,你怎麼在我屋裡!」
時千看見王五終於回來了,站起來給他倒出椅子,又去桌子外面站直了身子。
時千是北鎮撫司副指揮使,正好王五所在的第五小隊正是他負責的那一攤。
王五面對時千也不好坐,兩人便一同站在桌子前面。
「王五,聽說楚哥讓你查董萬的底細?」時千裝作無意間可起一般,手上還把玩著王五桌子上一個銅質的貔貅。
「對!今天楚哥才吩咐的!」
「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這董萬我已經查過了,底細乾淨,讓楚哥放心。」
「時千哥,這事兒你讓手下來跟我說一嘴不就完了,還用著您親自來一趟?」
時千凜了凜喉嚨:「咳,這不是正好有閑么,你可不能跟楚哥說這事兒是從我這裡知道的,就說是錦衣衛查出來的。」
「哦.......」王五有點搞不懂,面露疑惑,本來不就是錦衣衛查出來得,時千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時千看他這副痴痴傻傻的樣子,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多嘴囑咐這一趟了。
就王五這份洞察力,即使不囑咐,大概他本也不會露什麼馬腳。
倒是自己特意召他回來說這件事情,顯得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