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鳥 第九十四章:把柄
一場席捲整個山河天驕的「地震」在醞釀，每一個從武帝城外草屋前回來的山河天驕，頭頂之上籠罩著一場陰雲。
四十比一的賠率，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高昂的「債務」，窒息一般的感覺，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上，不少人心生逃跑的念頭，但是很快又將這種念頭覆滅。
逃跑容易，不過一個念頭，可是背後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他們的逃跑，會給背後聖山帶來滅頂之災，水深的千金坊完全有可能輕易覆滅他們。
千金坊擁有不下於山河頂尖聖山的水準，只是常年低調，不顯山不露水，偏居一隅之地，專心於賭。
如若不然，何以一個小小的賭坊立下的規矩，便敢號稱千年不壞，如同釘死在武帝城中的規矩一般，讓人畏懼？
打消逃跑念頭的山河天驕們，忙碌了起來，為了賠付四十比一的債務，瘋狂的在武帝城中奔走。
一時間，武帝城中顯得異常的安靜，想要挑戰陳三的山河天驕們，全部無暇顧及挑戰之事，而是尋求解脫之法。
而在這個時候，陳三和武瘋子離開了草屋，走進了武帝城，住進了洛神居。
「四十比一的賠率，這麼高昂的賠率，一日之內，你覺得他們能夠湊齊還清？」唐十一得知武帝城外那一場賭局后，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是汶水唐家的少爺，家底殷實，可以輕易在武帝城中心買下洛神居，但是面對這樣驚人的賠率，依舊瞠目結舌，讓他驚嘆。
「他們背後的聖山最強大者，不過是山河間的二流聖山，想要湊夠這樣的賠率，自然不可能，繞是山河頂尖聖山遇到這樣的情況，也足夠嗆。」陳三開口，咧嘴一笑。
「既然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為何還要給他們一日的時辰，憑藉手中的名單，直接讓千金坊上前討要便是。」唐十一覺得有些繁瑣，放在他身上，決然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陳三哈哈大笑道：「因為……不久之後便是大朝試了。」
「嗯？這和大朝試什麼關係？」唐十一疑惑。
陳三神秘一笑，並不過多解釋，而是開口道：「一場好戲即將開始。」
……
……
日落西沉，武帝城中醞釀了一整天的「地震」轟然爆發了，四十比一的賠率讓山河天驕們無力承擔。
為了維護千年不壞的規矩，千金坊氣勢洶洶找上門來，武帝城中的消息傳的很快，如秋風掃落葉之勢，迅速沸騰，消息很快傳到了前往結晶山進貢壽禮的諸聖山的師門長輩們的耳中。
「孽障！」有暴躁的人物聽聞這樣的消息，當即怒呵，聲震武帝城，聲音恢宏，險些觸發武帝城中一些限制修為的禁制。
洛神居庭院內，陳三放下茶杯，咧嘴一笑道：「等待了一天，好戲開場了。」
話語剛落，哀嚎聲驟然響起，其間夾雜著沉重的怒吼聲。
「坐看那些山河天驕被師門長輩責罰，這便是你說的好戲？」唐十一嗤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看頭，絲毫沒有曲靈坊中絕美舞姬身段好看。
想到曲靈坊中絕美舞姬的妖嬈身段，唐十一臉上回味無窮，感慨萬千。
天神高原的武帝城中，有趣的不僅僅是美酒
，還有美人。
「不……只是一場序曲。」陳三咧嘴一笑，轉頭對著武瘋子開口道：「打開洛神居的門，迎接山河間諸聖山的師門長輩們。」
「他們會來？」武瘋子詢問。
陳三點頭道：「自家最強傳人犯下的錯，無力承擔後果，那些老一輩的人物，自然要來，總不能將辛苦培育多年的傳人，就這麼的打死吧！」
聽到接連不斷的哀嚎聲，陳三心頭一震，打的可真夠猛的，絲毫不留情，完全是往死的打。
武瘋子哈哈大笑，跑出庭院去開門。
「參與草屋外賭盤的聖山，至少有萬座，若是他們全部來洛神居，你該怎麼做？」唐十一看著涼亭石桌上擺放的名單，名單很厚，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每一個字都代表參與賭盤的人物。
「怎麼做？自然是什麼都不需要做，這是一場好戲，會有角兒登場，靜心觀看便是。」陳三咧嘴一笑，而後繼續飲茶。
輕嘬一口，讓人心曠神怡，茶湯之中有一股清新之感。
「武帝紅夷？」陳三驚訝的看著手中茶杯。
唐十一點頭道：「確實是今年的新茶，大朝試即將來臨，春茶也該上新了。」
陳三放下茶杯，感受胸腹之間，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周身氣血激蕩，嘖嘖稱奇道：「不愧是在山河間被譽為「軟黃金」的武帝紅夷，裡面蘊含的精粹實在是太濃郁了，飲下去便感覺要羽化一般。」
唐十一將茶杯放下，一臉嚴肅的盯著陳三，正色道：「你說的角兒，是那些人？」
陳三張了張嘴，正準備要說些什麼，洛神居在嘈雜聲響起。
武瘋子慌慌張張的從洛神居外跑了進來。
「來了很多人，把洛神居外面全部擠滿了。」武瘋子開口。
洛神居外的場間著實有些震撼，一堆花白的老人，提楔著各自最強傳人，齊刷刷的站在洛神居外，一言不發。
「千金坊的人來了嗎？」陳三詢問，諸聖山的人會來到洛神居並不讓他意外，高昂的賠償他們賠償不起，只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洛神居便是源頭。
確切的來說，是住在洛神居中的陳三手中的名單。
「沒有。」武瘋子開口。
「看來角兒，還沒有完全登場，既然如此，便不用著急，諸聖山的人願意站在洛神居外便隨他們吧！」陳三嗤笑。
「看來你說的角兒，便是諸聖山和千金坊了。」唐十一說著。
陳三拿起石桌上的那份名單，咧嘴一笑道：「這份名單上記載的諸聖山，決然無法完成賭注賠償，所以他們必然而然的會來洛神居，尋求解決方法，而千金坊，會為了千年不壞的規矩，跟隨這些聖山而來。」
「所以，今夜的事情，我們只需要靜觀，等待角兒一個個登場，當做一場好戲看看便是。」武瘋子哈哈大笑。
「聰明！」陳三微笑。
「諸聖山此刻在洛神居外面，千金坊定然已經在前往洛神居的路上，我想知道，這份名單到最後你會如何解決。」唐十一詢問。
這份名單很厚重，代表了很多，對於洛神居外站立的聖山而言，不亞於一顆核彈，在這
名單上的聖山，稍不留神便會因為這份名單斷了傳承。
四十比一的賠率並非一個簡單的數字而已。
千金坊千年不壞的規矩，也並非是遺留在故紙堆里，而是一條極具有威懾力的規矩，誰敢輕易觸及，必然會遭受雷霆攻伐。
「這確實是個問題。」陳三低頭沉思，自然不會因為一場賭注而名單上的萬座聖山，全部為之陪葬。
畢竟在界海那邊，始終有妖族天下對山河天下虎視眈眈，內耗這樣的事情，陳三自然而然不願意見到。
低頭沉思的少年，猛的抓住手中的名單，身體突兀間橫移出去，在橫移的過程中，陳三已然抽出了腰間長劍。
「什麼人！」陳三怒呵，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庭院中身著道袍的人，迅速與之拉開距離。
「是聖山中人。」武瘋子滿臉殺意，藉助庭院微弱的燭光，他看到了一張目光矍鑠，鬚髮皆白的臉。
那是一個老人。
在那具乾枯的身軀內，隱藏著讓人心生畏懼的能量，如同一隻沉睡的雄獅，尚未蘇醒，便已經讓人畏懼。
「崑崙小師叔將那份名單交出來，你應該知道那份名單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老人開口。
語氣很和善，雖是討要名單，但是卻沒有那種咄咄逼人之感。
「此前是你對我出手？」陳三眯眼，始終戒備，尚未蘇醒的雄獅，即便親和無比，依舊有露出獠牙的一刻。
他的感知不會有錯的，就在剛才，若非自己感知強大，在瞬間本能間做出決定，恐怕他無法和老人拉開距離，因為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
出現在庭院中的老人，在那時候，對陳三動了殺意，這道殺意十分隱晦，常人難以察覺，但是卻被陳三清晰捕捉到。
「不過是想試試，如今年輕一代的身手，接替了衛衡位置的你，確實不錯。」老人開口，依舊親和，果真如同長輩對後輩的指點那般讓人挑不出毛病。
陳三咧嘴冷笑，掂了掂手中厚重的名單道：「既然是為了這份名單而來，那麼便不要這般惺惺作態，讓人噁心了。」
「若是你交出那份名單，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事。」不得不說老人道心堅固，陳三已然揭開了他的目的，老人始終古井無波，始終從容。
陳三盯著眼前老人，看著對方風輕雲淡的模樣，心頭一沉，眼前老人實力決然強大，遠超在場的所有人。
換句話來說，陳三、武瘋子還有唐十一聯手都不敵眼前老人。
這是上一代的天驕，實力深不可測。
「交出名單，確實可以避免很多的事情，不過……」陳三咧嘴冷笑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交出這份名單，就是因為畏懼你口中的麻煩？不好意思，我非常喜歡麻煩。」
「你的心中應該有所畏懼！」老人繼續開口，已然踏出一步，場間有風氣驟然而起，導致老人道袍在翻飛。
「畏懼？」陳三高舉名單道：「這份名單在我手中，該畏懼的人，應該你們！」
「沒有畏懼之心，那麼我便替死去的衛衡管管他的師弟！」老人開口。
衣袍鼓盪，星輝轟然炸開，強大的氣息瀰漫。
沉睡的雄獅睜開了它惺忪的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