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十年?再見,長白山?目送,生離?死別【番外】
「小哥,青銅門,我去守著。『十年等待,不復存在』,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她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他渾身發軟,抬眸看著她,靜靜的看著。
她笑了笑:「小哥,別這樣看著我,你現在阻止不了我……我啊,去青銅門守著,你替我護好夢家,偶爾易容成我去看看爺爺,就好了……」
她說了很多,他靜靜的聽著。
最後,她淺淺一笑:「小哥,再見。」
她替他去了青銅門,那年立秋的離別,往後十年的等待,都將不存在。
他看著,一直目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他才輕輕吸一口氣,對著空無一人的她的方向,微微地笑。他的眼安靜地彎起,偏著頭,髮絲間閃過凝水的光。
你問他為什麼不追,追?
如何去追?
她做了萬全的準備去阻止他啊!他還能如何啊?!
一晃三年。解雨臣和霍秀秀答應過夢璃,幫她瞞著老爺子,小哥偶爾易容成夢璃去看老爺子,吳邪和胖子他們也經常去看老爺子。
他們做的很好,可是夢老爺子最是了解自己的親孫女,他們又怎能瞞得過他,但他卻一直配合著他們。
老爺子沒想到,在自己臨死之際,竟能見到自己疼愛的孫女。
夢璃也沒想到,她從青銅門歸來,見的是老爺子的最後一面。
老爺子看著站在病床邊、一身狼狽、眼神淡漠、未曾言語的夢璃,虛弱的一笑,抬起手想要撫摸夢璃的臉龐:「丫頭……」
「嘀——」刺耳的警報聲,老爺子的手臂垂落,永遠闔上了雙目。
老爺子是笑著走的。
丫頭,活著就好……
丫頭,別怪爺爺,爺爺堅持不住了,不能看著你嫁人了……
丫頭,要好好活著,別再干那些危險的事了……
丫頭,……
「醫生!醫生!」夢傢伙計匆忙地喊著醫生,「快!快點兒!快!」
「……」
病房外一陣兵荒馬亂,隨後幾個醫生和護士湧進病房,夢璃被擠到一旁。
夢璃沒有反應,像是被奪去了魂,只是神情恍惚地看著病床的方向。
南楓從外面匆忙地跑來,震驚地看著站在病房裡的夢璃:「少當家……」
一位醫生朝他們走來:「你們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夢璃聲音沙啞得像垂暮的老人。
「為老先生準備後事吧……」
夢璃的神情依舊有些恍惚,直到護士要將老爺子的遺體推到太平間,從她身邊路過時,她伸出手,緊緊抓住病床上的欄杆。
「請節哀!」護士看慣了生離死別,聲音平淡地安慰著。她以為夢璃會鬆手,卻發現病床紋絲不動。
「少當家……」南楓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擔憂地開口。
「帶老家主回家!」一滴清淚劃過臉頰。
「是!」南楓和站在病房外的夢傢伙計齊聲答到。
爺爺,夢璃這就帶您回家……
爺爺,都是夢璃的錯,夢璃知道錯了……
爺爺……
夢家主宅。
夢璃洗去一身污穢,換上了一身黑衣,靜靜地站在棺槨旁,看著夢傢伙計布置靈堂,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悲慟的神情,只有她平靜的有些反常。
夢璃撫摸著棺身,輕聲低喃:「爺爺,夢璃想哭,可是眼中無淚,您說夢璃是不是不孝?」眼底的迷惘轉瞬即逝。
南楓站在堂外,看著夢璃的神色,有些感傷。「少當家,」他出聲道。
「事情辦好了?」夢璃淡淡的問道。
「已經通知長老們了。大長老讓您在葬禮後去祠堂。」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晌午。
聽到老爺子逝世的人陸陸續續地前來祭拜,或是真情,或是假意……
夢璃穿著一身黑衣,靜靜地站在棺槨旁,淡漠地看著前來祭拜的人們。
「琉璃……」霍秀秀看見站在棺槨旁的夢璃,震驚地捂住嘴,眼眶瞬間濕潤。
夢璃聽到聲音,扭頭看向她:「秀秀……」目光觸及到霍秀秀身旁的解雨臣,「花兒爺……」
「你……」解雨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另一句話,「回來就好。」
解雨臣摟著秀秀的肩膀安慰著她,祭拜了老爺子后,想陪夢璃送老爺子最後一程,卻被夢璃拒絕了。
她說:「你們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聽到這句話,解雨臣的眼眶有些濕潤,他們做得並沒有多好,只是老爺子願意裝傻,配合他們將這場戲演到最後,從始至終,被蒙在鼓裡的,只有夢璃一人。
……
「妹子!」
「夢璃!」
「!!!」
吳邪他們收到老爺子去世的消息,急忙從杭州趕來,也萬萬沒想到,夢璃出了青銅門。
夢璃將視線轉向他們,沖他們點了下頭。
觸及到夢璃那淡漠的眼神,吳邪和胖子不由得一驚,那個眼神像極了一個人。他們不由得看向身後的小哥。
是的,那樣的眼神,像極了多年前小哥的眼神,淡漠地似是看透了人間世事。
吳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艱難地吐出「對不起」三個字。
「不用說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夢璃這樣說著,語氣平淡的讓人心疼。
吳邪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胖子拉了拉胳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吳邪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切等葬禮之後再說。
他們祭拜過老爺子后,安靜地站在一旁,準備送老爺子最後一程。無論是與夢璃的摯友之交,還是這幾年老爺子對他們的幫助,於情於理,他們也要送老爺子這最後一程。
按夢家的習俗,起靈儀式要在黎明進行,期間,親人要一直守在棺槨旁,他人不得在旁。
傍晚,胖子接了個電話后,臉上有了些許的焦慮與不安。
夢璃告訴他,如果有事就去忙。
胖子匆匆離開后,夢璃吩咐南楓給吳邪和小哥安排了客房,自己則靜靜地跪在棺槨旁。
「你們如果沒有什麼事,今晚就不要靠近靈堂了。黎明前,我會來喊你們的。」南楓囑咐道。
吳邪雖心有疑惑,但也沒有問什麼:「知道了。」
深夜。
寒月高掛,四下靜寂無聲。
靈堂。夢璃跪坐在棺槨旁,神情淡漠,眼中卻染上了不易察覺的脆弱。
「爺爺,在這世上,夢璃在沒有親人了……」
「爺爺,他們都說夢璃很堅強,其實夢璃最愛哭了,爸爸媽媽離開的時候,夢璃躲在房間里哭,後來怕您擔心,夢璃便在心裡哭……現在夢璃哭不出來了,可心裡痛……」
「人人盡說,得失得失,有得才有失,可夢璃未曾得到什麼,也不想得到什麼。可為什麼失去了至親之人?」
「爺爺……」
夢璃輕聲訴說著心裡話,卻再無人回應。
夢璃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站起身,走到棺槨前跪下一拜,復又起身,走到靈堂一處掛著水晶鈴的地方站定。
「叮鈴——」鈴聲響起,紅唇輕啟,說著聽不懂的語言。
每說一句,夢璃便撥弄一下水晶鈴,聲音清脆,使人寧靜。
這處的聲音在幽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做儀式時,夢璃的神情很專註,沒有注意到暗處閃過的人影,即使注意到,她可能也不會管。
天將破曉。
「該起了。」夢璃注視著天邊,語氣中充滿不舍、無奈與……凄涼。
葬禮過後。
「終極已經被毀,從今以後,九門之人無需再去守青銅門了。」夢璃看著水中漂浮的落葉,神色淡淡。
「毀了?」小哥皺了皺眉,似乎並不相信。
「毀了。」夢璃直視小哥的雙眸,語氣淡然,「青銅門也不復存在了。」
「那夢璃,終極究竟有什麼?」吳邪想知道他這些年苦苦追尋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有什麼?」夢璃重複道,目光再次投向水面,沉默良久,「我忘了……」然後像是怕吳邪再追問,她補充道,「我只記得終極被毀了……」
站在她身旁一直注視著她的小哥,眸光閃了閃,他看到了夢璃眼底閃過的暗芒,她在說謊!可她為什麼要說謊?在青銅門后,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空氣一時凝固。
「這幾年你們過得好嗎?」夢璃的話打破了三人間的沉寂。
「都挺好的,我……」吳邪的話還沒說完,夢璃便倒在了小哥懷裡。
「小哥,你怎麼把夢璃打暈了?!」
「她受傷了。」小哥看著夢璃緊皺的眉頭,一邊說著一邊將夢璃打橫抱起,朝汽車走去。
吳邪這才注意到夢璃剛才捂著腹部的手上沾滿鮮血,連忙跑去駕駛座當司機。
醫院,
「什麼?!妹子受傷了!你們是怎麼照顧妹子的啊……」電話那頭的胖子罵罵咧咧地說個不停。
吳邪一臉無奈地聽著,等胖子停下來喘氣時,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讓胖子無話可說了。
「是在青銅門受的傷,她出來后一直沒處理傷口。」
夢璃進入青銅門,他們都脫不了干係。
胖子沉默良久,道:「那妹子現在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醫生說只要休息幾天,讓傷口癒合就沒事了。現在夢璃還沒醒,小哥在照顧她,」吳邪透過門窗看著病房裡的情況,勾唇。
「對了,你那邊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就回去了?」
「雲彩出車禍了,現在在醫院,剛醒。」胖子嘆了口氣說道。
「沒事吧?」
「受了點小傷,醫生說養幾天就好了。」
「那阿寧呢?」吳邪問道。
「你家阿寧在家裡養胎呢!沒出啥事兒!不用整天惦記著。」胖子打趣道。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這幾天就麻煩你照應點兒了,有事記得打電話。」
「行了行了,先這樣吧!記得讓小哥把妹子看好了!」胖子挑眉,「可別讓她跟人家跑了。」
「……」吳邪一臉無奈,心想:胖子應該去當媒人的。
吐槽歸吐槽,吳邪應了一聲后,結束了通話。
病房。
夢璃從昏睡中醒來,看到一旁的小哥,竟不知要說些什麼,或者說,她對他已無話可說。
怎麼說呢?
或許多年後,她對小哥的印象就只會剩下了那雙墨黑色,隱藏在帽子陰影下的眼眸,和這個,堅定的背影。
連他的微笑都在記憶中模糊,他給她最多的就是背影,讓人會不由自主地追上去的背影。
她一直在追,沒有停下腳步。
期待著某一天,他會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個追逐他的她,等待她……
她喜歡他,崇拜他,卻不知神明不是我等凡人能接近的,她努力了,努力的接近。為他放棄青春,放棄家族,放棄親情,卻得不到他的回眸。
時間長了,她也累了,倦了,她不想再追逐了,只想遠遠的看著神明,對她來說,或許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你問後來如何了?
後來啊。
後來,夢家只是經營古董生意或者其他的,再沒人夾過喇嘛。
小哥和夢璃嘛。
大概是那種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況。
再後來,聽說夢家家主和一個年輕人結婚了,說她「老牛吃嫩草」。。
只有他們幾個熟識的朋友知道,確實是「老牛吃嫩草」,只不過誰是老牛,誰是嫩草,只能自己慢慢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