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能有幾回搏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在墨水江邊，感覺人生已經沒有了希望。
事業沒了，家庭沒了，朋友沒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你想死啊！」突然耳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司機探出頭來怒罵道。
原來我此時站在馬路中間，像沒有看到川流不息的車輛似的，徑直橫穿馬路。
放在以前，肯定會馬上道歉，但此時此刻，自己確實不想活了，於是反瞪著那名司機：「老子就是想死，你撞死我啊，謝謝你。」
「來啊，撞啊！」
「神經病！」司機罵了一句神經病，開車走了。
自己確實神經了，人生灰暗，不如一死了之。
我如同沒有靈魂的屍體在街上遊盪了一天，晚上的時候第一次去了酒吧，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然後時哭時笑的來到了墨水江邊。
本來以為自己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可是雖然喝醉了，潛意識裡的求生慾望卻很強烈，站在江邊對老天爺破口大罵，罵得口乾舌燥愣是沒敢跳。
「賊老天，一夜之間，家沒了，老婆沒了，女兒也不是親生的，我到底那裡得罪了你？」
「要不落下天雷劈死我算了。」
「你劈啊！」
「老子現在什麼都不怕，連死都不怕？」
罵累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我躺在江邊睡著了。
不過第二天上午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睡在床上，不像酒店：「怎麼會事？記得昨晚自己在江邊罵了半天，愣是沒敢跳，然後就迷迷糊糊睡著了。」我坐在床上一臉的懵逼。
稍傾，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間，發現這是一棟大別墅，不遠處就是墨水江，在江城市內這種高檔小區，只有墨水江邊的玫瑰里小區，裡邊住的人非富即貴。
「你醒了？」正當我一臉懵逼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聞聲望去，眼睛不由的一愣，女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一襲居家長裙，看起來非常的優雅，臉上略施淡粉，卻如同出水的芙蓉，皮膚十分嬌嫩，容貌更是閉月羞花。
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傾國傾城這些詞，我以前一直認為是誇張的形容詞，但看到眼前的女人，卻相信了。
女人可能見慣了男人看到她時的豬相，所以對於我的呆懵視而不見，微笑著說：「坐吧！」
「哦！」我清醒了過來，立刻把放肆的目光收回，規矩的坐在沙發上：「記得昨晚我應該睡在江邊？難道是你……」
女了微微點了點頭。
我眨了一下眼睛，一臉疑惑的表情。
「你心裡肯定想問為什麼？」女子說。
「嗯！」我心裡確實非常的疑惑，每天喝醉在江邊過夜的人不少，她為什麼獨獨把自己帶回來？
「餓了吧？張阿姨，把早飯端上來。」女子答非所問。
「好的，太太。」廚房裡傳出一個五十多歲家政阿姨的聲音。
「不不，這位女士，你如果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我起身說道，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女人，內心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緊張，想著儘快離開。
至於女子的美貌，雖然秀色可餐，但自己有自知之名，根本不敢有非分之想。
女子聽了我的話，眉黛微皺了一下，隨後對端來早飯的阿姨揮了揮手：「張阿姨，你去買菜吧。」
「好的，太太！」
很快家政阿姨離開了，碩大的別墅只剩下了女子和我兩人。
我知道正戲來了，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晚你在江邊說自己家沒了，事業沒了，孩子也沒了，不介意的話，能跟我說說嗎？」女子思考了片刻，開口問道。
我慘笑了一下，心中其實也想找個人傾訴，可是這種事情不能跟熟人講，更不能跟父母傾訴，眼前的女人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傾訴對象，於是便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自己和林菲的事情。
「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失敗？還不如死了算了。」講完之後，我一臉頹廢的說。
「你真不怕死嗎？」女子問。
「對於一個心如死灰的人來說，死是一種解脫。」我說。
「哦！」女子沒有多說什麼，不過眼睛里的猶豫卻被我捕捉到了，心中暗道：「對方肯定有事，她不說，自己也不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稍傾，我離開了，女子幾次欲言又止。
接下來的幾天，我天天醉生夢死，幾次想跳江或者跳樓，可惜在最後一刻都退縮了。
這天上午醒來，發現再一次出現在女子的大別墅里，拍了拍麻木的腦袋，回憶著昨晚的事情，昨晚自己好像醉倒在酒吧街。
「又是你把我撿回來的？」
女子微微點了點頭。
「哦！謝謝！」我應了一聲，準備離開，女子肯定有事，但她不說，我絕對不問。
「等等。」
我停住了腳步，扭頭盯著女子，心想正戲來了。
「最近我請人調查了一下黃建設。」女子淡淡的說。
「黃建設？那個黃建設？」我的表情一愣。
「稅務局。」
「啊！」我輕呼了一聲。
女子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材料，說：「這是黃建設某次的貪污證據，只要交上去，他就完了。」
聽了這話，我心裡非常激動，不想報復那是扯淡，任何男人遭受了這種奇恥大辱，都會想著把對方碎屍萬段，只不過黃建設在江城能量太大，自己僅僅在網上發了一篇貼子，就被抓進了看守所。
足足愣了一分鐘，我才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盯著女子問：「你想讓我幹什麼？」
「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女子反問道。
我很想說誰能不怕死？真不怕死，早就跳江或者跳樓了，怎麼可能苟活到現在，不過看到對方手裡的資料，於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在死前如果能報仇，我會感激你的。」
「我可以讓人拿著這份材料實名舉報黃建設，但……」說到這裡，女子停頓了一下，那意思不言而喻。
「只要能報仇，我願意做任何事。」豁出去了，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壞到那去，再說了，自己都不想活了，還有什麼比死還可怕。
女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遞過來一張卡：「密碼六個六，找個地方住，買一輛車，最近不要醉生夢死了。」
「呃？這？」我眨了眨眼睛，一副懵逼的表情，不知道對方什麼意思。
「拿著！」女子強行將卡塞進了我手裡。
稍傾，相互加了微信之後，我稀里糊塗的離開了。
卡里有二十萬，我先在玫瑰里小區附近租了一套公寓，又花了八萬買了一輛二手車，卡里還剩小十萬，想了想，又給自己置辦了兩身行頭，換了一部新手機。
女子要自己辦的事情肯定很危險，所以這錢花的心安理得，總有一天，估摸要用命還人家。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突然江城新聞報道了黃建設被雙規的消息，看到這條消息，我心裡異常的舒暢，壓在自己心裡的大石頭消失了，感覺天藍了，樹綠了，一切彷彿都變得美好起來，輕生的念頭淡了很多。
轉天晚上，我收到了女子的微信：「速來別墅！」
人家把黃建設辦了，現在輪到自己報恩了，於是二十分鐘之後，我出現在女子別墅里，此時晚上十點半。
別墅里除了女子之外，別無他人，家政阿姨也不在。
女子帶著我來到了二樓的主卧室，走進去之後，我看到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麼著，總之進去的時候對方沒有一點反應。
看清男子的樣貌之後，我愣了一下：「這、這不是江城首富周明德嘛。」
周明德，政商兩界都有影響力的人物，明德集團董事長，****。
「他怎麼躺在女子的床上？」我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身體微微顫抖。
「我給他吃了安眠藥。」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你、你想讓我幹什麼？」我扭頭盯著女子問，因為緊張，說話有點結巴。
「你不是連死都不怕嗎？我幫你舉報了黃建設，你現在幫我殺了他。」女子指著床上的周明德對我說。
「這、這……」我心裡害怕極了，忍不住朝後退了幾步。
殺人？
開玩笑呢，以前自己連雞都沒殺過。
「你可以拒絕，也可以走，但明天等他醒過來，我會告訴他，你是我養的小白臉。」女子冷冷的說。
「不是，你……」我一臉的著急。
「現在擺在你面前一共兩條路，第一，殺了他，我會給你一大筆錢；第二，現在離開，以周明德的能量，他會讓你悄無聲息的消失。」女子說。
我愣在當場，自己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會摻和到這種事情之中。
「你不是連死都不怕嗎？為什麼不搏一次？」女子聲音充滿了誘導性。
「殺了他，然後處理好屍體，只要警察找不到屍體，根本不會追查到你頭上，更不會追查到我頭上。」女子說：「這件事情處理好了，我會給你一大筆錢，或者你也可以進入明德集團工作。」
「我、我不是三歲小孩，小區到處是監控，警察只要查一下，就能搞清楚周明德的行蹤。」我說。
「你知道玫瑰里小區是誰開發的嗎？」女子問。
「誰？」
「明德集團，周明德每次來這裡，沒有人知道，更不會出現在監控里，懂了嗎？」女人說。
「為什麼是我？」
「我需要一個對生活絕望，又便於控制的人。」女子倒是很坦白。
「很簡單，拿枕頭捂住他的嘴鼻，用不了幾分鐘，他就會永遠醒不過來。」女子說：「生活拋棄了你，你想一直這樣苟且下去嗎？何不搏一次，人生最關鍵的就那麼幾步，你都想自殺，還怕被警察抓到嗎？再說了，即便被抓到，還能壞到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