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露鋒芒 第 一百三十七章 歸來
巨大的黑色人形伸展開了四肢，露出了一口森白整齊的牙齒，露出了充滿寒意的笑容。
他面容模糊，他眼睛血紅，他黑髮飄搖，他身形巨大，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詳的氣息、充滿著危險的味道。
劉默和蘇櫻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心跳驟然加速，手中的武器像是在護主，又像是在催促著儘快發動進攻一般，爆發出了濃郁的黑芒，讓二人尤為震撼。
「劉~默，蘇~櫻。」黑色人形看向了地面上那兩個在其眼中格外扎眼的存在，嬰兒般牙牙學語說道。
劉默和蘇櫻面露疑惑，不知道為何黑色人形會呼喚自己二人的名字。
「該~死。」黑色人形繼續模糊不清地牙牙學語道。
劉默和蘇櫻如墜冰窖，迅速遠離。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黑色人形先是虛空揮出一巴掌，一道無形的強大能量將傾力移動的劉默狠狠拍打在地面之上，使得其身軀深陷於地面被一同砸出的凹洞之中，然後張開布滿潔白牙齒的漆黑大口，朝著蘇櫻噴吐出一道磅礴罡氣，將跳躍起身的後者吹拂得如同斷線紙鳶，向後飛速倒掠而去。
蘇櫻耳畔接連炸響數聲，身軀撞穿了好幾棟高樓才堪堪停下了身形。
「呼~呼···」蘇櫻秀美微蹙，俏臉上已經布上了一些汗水，她以刀拄地，眼神深沉地看向遠方那個口齒不清、笑意森然的黑色人形，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被對方一擊擊飛了。
這棟某家上市公司的辦公大樓內，所有西裝革履、白衫黑裙的男女白領和辦公人員皆是面面相覷。
「真是讓人不爽。」蘇櫻站起身來，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打量目光，徑直走到所在辦公大樓那堵被自己撞穿的牆壁邊緣，看向了下方掙扎在苦海中的冥冥眾人，有許多可憐身影在頂著身上的烈焰慌忙奔逃。
蘇櫻咬了咬銀牙，迎著風高高躍起，在一棟棟高樓之間快速移動，重新回歸向戰場。
黑色人形高懸天空，看向地面那處凹陷內被自己一擊打趴的那具破敗身軀，居然還在咬牙掙扎著想要重新站起，所以覺得非常可笑，於是做出了一個向下趴著的動作，雙拳如同錘擊地面那般不斷捶打著，兩隻腳也是不斷撲騰著，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意味，最後還不盡興，改為面朝天空，雙手撫著自己的腹部，哈哈大笑。
黑色人形成長得很快，它的心智彷彿瞬間就從一無所知的嬰兒心境變為了生性好玩的少年心性。
劉默艱難站起身，滿頭的灰塵和稀碎的石頭，一臉的狼狽模樣，他直覺得天昏地暗、頭暈眼花。
周圍有一輛倒翻在地的賓士轎車，油箱流出了大片難聞汽油，在接觸到地面的點點火光后轟地一聲爆炸開來，產生了大片火焰，將好不容易爬起的劉默再度炸翻在地。
「咳咳···」劉默吐出一口淤血，舒展了一下在方才爆炸中抵擋了絕大部分衝擊能量，所以現在尤為疼痛的右臂，然後抬起頭來惡狠狠盯著頭頂上方那尊為惡不悔的偽神。
「你們到底從何而來，又為什麼要作出這種殘殺人類的事情！」劉默大聲質問道，神色慍怒，語氣憤恨，他覺得對方似乎才出生不久，應該本性不壞，「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錯的嗎！？」
劉默的內心曾經思考過這麼一個問題——偽神和人類之間也許存在著深刻的誤會，那麼有沒有可能解釋清楚所有的誤會，讓偽神停下所有的惡行，與人類和平共處？所以他曾幻想過這麼一種可能，說不定自己還能夠遇到和斗戰勝佛那樣能夠好好講道理的偽神，就可以和氣地互相吐露心聲，也許能夠讓對方「迷途知返」，所以劉默才會作出當下的這種反應。
但是劉默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幼稚可笑。
現在的這個傢伙完全沒有互相溝通的可能。
才誕生不久的黑色人形盯著在爆炸的火光映照下，面容紅潤的劉默，百無聊賴地掏了掏耳朵，絲毫沒有理會劉默的問題，它什麼也不記得，它什麼也不清楚，它的腦海中只回蕩著一種聲音——殺殺殺殺殺！
黑色人形驟然頭疼欲裂，隔空朝著劉默不斷揮舞雙拳，砸下一道道凌厲罡氣，捶打得後者身形不斷下沉。
地面很快便出現了一個十米見方的巨大深坑。
劉默被無情地接連轟砸下數十道威力不亞於高鐵撞擊的罡氣，身上的衣衫很快便被血跡染紅了大片，就連雙眼都被鮮血所覆蓋，一副苟延殘喘的模樣。
看來講道理是行不通了，那麼便打！
「我要剿滅你這個混蛋！」
劉默怒吼一聲，憤然站起身來，但是身形只是站起了一半，緊接著便以這種「躬身」的形態衝刺到一棟稍高建築附近，躍到樓頂后便朝著周圍一座更高的高樓躍去，身形漸次拔高，最後高高躍起，朝著探掌而來的黑色人形憤然揮出一棍。
黑色人形的手掌如同水中撈月，直接將劉默一把撈起，將其帶到自己眼前，然後五指發力，欣賞著劉默的痛苦掙扎，企圖將劉默直接捏爆。
「鬼切！」
「咻咻咻咻」的聲音激射而至，一道道粗壯無形的凌厲刀氣襲來，切割在黑色人形握住劉默那隻手的手腕之上，打得黑色人形一陣吃疼，於是毫不猶豫將劉默一把扔向地面。
蘇櫻迅速趕來，用嬌軀當做護盾，將劉默接入自己懷中，二人在地面幾個滾動翻轉才穩下身形。
「血債血償！」黑色人形看到了蘇櫻的到來，驀然變得無比憤怒，就如同《風之谷》中的巨神兵那般從高空砸落在地面之上，朝著蘇櫻瘋狂揮舞著拳頭。
蘇櫻一把推開了劉默，單獨置身於危險的旋渦之中。
大地一陣陣劇烈顫動，周圍的高樓大廈、低矮平房、街道路牌、車輛高牆，全部都跟著震動起來。
拳頭所組成的狂風暴雨之下，蘇櫻毫無還手之力，任由一記記重鎚的力量傾瀉在自己身軀之上，強行壓制下體內要噴薄湧出的血氣。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黑色人形最後雙手握拳掄錘砸下，帶起大片甚至連陽光都無法穿透的飛揚塵土。
碎石飛濺，爆聲轟鳴。
「嘻嘻嘻嘻。」黑色人形抬起雙手，手掌下方帶起了一連串粘稠的血液。
蘇櫻從血泊中爬起，四肢百骸都疼痛不已，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斷裂了幾根肋骨。
渾身都是塵埃和血跡的劉默踉蹌來到血泊邊緣，將蘇櫻攙扶而起，臉上充滿了愧疚，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蘇櫻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對不起···」劉默眼眶通紅，用自己還袖子上乾淨的一面幫著蘇櫻擦去臉上的大蓬血跡，但卻是徒勞的，根本擦不幹凈。
蘇櫻一把抓住了劉默的手腕，搖了搖頭，「沒事。」
雖然蘇櫻嘴上這麼說，但語氣卻顯得有些虛弱和無力，而且劉默知道被重鎚的滋味，更何況蘇櫻接連挨了這麼多次。
二人一同望向落於地面的那個黑色巨人，如同一對亡命鴛鴦，後者又是一腳踹來，根本沒有給被自己所碾壓的劉默和蘇櫻半點活命的機會。
劉默前沖幾步，擋在蘇櫻身前，被一腳踹飛出去，撞翻馬路上無數車輛，躺在了一棟倒塌大樓形成的廢墟之中，差點昏迷過去。
蘇櫻只是擔憂地回望了一眼，同樣也是被踹飛出去，在地面幾個翻滾，重重撞在一堵水泥高牆之上，然後落於地面，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黑色巨人不斷捶打著自己的胸膛，如同一隻興奮的黑猩猩，發出「嗚嗚」叫聲。
這處戰場的巨大響動引起了附近許多居民的注意，大量人潮湧入，看到眼前的殘破景象和破碎屍體之後紛紛震驚不已，有的捂住了嘴巴大驚失色，有的直接被噁心到嘔吐起來，有的一把抱起了自己嗷嗷哭號的孩子，伸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有的則是見機不對已經轉頭撤離···
「怎麼回事啊，恐怖分子入侵嗎？」
「是戰爭嗎？打仗了？」
「難道是地底的天然氣爆炸嗎？我在家樓上看到其他的地方也有類似的爆炸。」
「警察呢？怎麼沒有警察來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古怪事情？白白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錢。」
···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七嘴八舌議論起來，無人察覺近在眼前的死亡。
這個時候，一位常年混跡在J市天橋上或者巷弄里裝神弄鬼給人算命的神棍大聲嚷道：「這是神明降下的懲罰！」
分別倒在廢墟和高牆之下的劉默和蘇櫻即使想要救下這些無辜的居民也是有心無力，二人只能心急如焚地大聲呼號著：「快走！快離開這裡！」
那些居住在附近小區的居民們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看著渾身浴血的少年少女，還以為是在拍電影。
悄然地，黑色巨人已經步入人群之中，它居高臨下地看著地面上這群愚蠢可悲而不自知的螻蟻，笑容森森。
這時，無數出警的聲音響起，J市的警察在接到了數條街道的報警電話后終於出動。
許多人都看到了不遠處快速閃爍的紅藍爆閃燈，聽到了急促的警笛鳴叫，一個個都有些放下心來，警察到來就好辦了，交給這些公職人員去處理就行，只不過少數人的心裡不免還是有些埋怨的，J市警察的辦事效率真是太差了。
一位中年男子大大方方地觀察著周圍的慘烈景象，突然撞到了什麼東西似的摔倒在地，他抬頭看了眼面前的「空氣」，摸了摸自己隱隱作痛的額頭，覺得莫名其妙。
「啪嘰」一聲，中年男子被踩成了一灘肉泥。
周圍那些後知後覺的居民們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正身處於無法看見的危機之中，這個時候才紛紛作鳥獸散，驚慌失措地開始逃離。
但是一切都晚了，即使劉默和蘇櫻已經重新振作並且奮力趕來，依然無法避免這場悲劇的繼續進行。
黑色巨人拎起一名婦人，丟入嘴中咀嚼起來，嚼了兩下后露出一臉嫌棄模樣，覺得十分難吃，便將嘴中的肉泥和骨渣吐在地上。
幾位看到婦人「無故懸空」，在空中消失了幾秒鐘，最後又化為血肉殘渣「啪嘰」落地的人則是更加賣命奔跑起來。
黑色巨人咆哮一聲，震倒所有想要逃命的人類，它一步邁出，隨意踩死數十個人，然後朝著地面大口嘔吐起來，它的嘔吐物如同墨水般漆黑，還散發著陣陣惡臭。
粗壯的嘔吐水柱肆意噴洒，將趕來的警車全部沖翻，將周圍的一切染得漆黑，將持棍橫擋的劉默和持刀劈來的蘇櫻再度衝撞到遠方。
成千上百的人上一秒還在垂死掙扎，下一秒便被黏液般粘稠的黑色物質所徹底吞噬，大大小小的樓房建築上都沾染了粘稠惡臭的黑色物質。
劉默和蘇櫻被強大的衝擊力帶到距離黑色巨人數百米之遠的地方，二人的身上同樣帶上了令人深感不適的黏液般的黑色物質。
蘇櫻低頭看向自己左手掌心，開始打量起這種古怪的黑色物質，拇指和食指接觸又分開，拉出一絲絲黑色的細線。
「這東西好像沒什麼傷害。」蘇櫻鬆了口氣，說道。
「但是太臭了···」劉默乾脆脫下了自己的外衣，他抬起雙腳動了動，發現鞋底也是黏糊糊的，邁步都很吃力，便連鞋子也一同脫掉，和蘇櫻一樣打著赤腳。
劉默揉了揉自己的雙臂，渾身都是酥麻酸痛的感覺，他想起了自己被無情捶打的畫面，嘀咕道：「怎麼感覺這隻偽神和我們有血海深仇似的。」
「不知道，偽神都是如此殘暴，除了斗戰勝佛外···」蘇櫻神色凝重，呼吸平穩。
其實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那隻巨人偽神曾經說過「血債血償」。
「希望不是如此吧···」蘇櫻呢喃道。
突然地，窸窸窣窣的笑聲傳入耳畔，蘇櫻抬頭望去，神色猛然一變，充滿了訝異。
那些個原本被黑色物質所吞噬掉的居民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一個二個紛紛站起，開始了尤為迅速的墮化進程，數秒內便成為了一隻只任人擺布的黑水使徒，粗略看去大概在一千左右，每隻黑水使徒的模糊面容上都帶著森寒笑意，而且身上都不斷流淌著黑色的水滴。
劉默也看到了遠處的漆黑一線潮，眉頭緊鎖起來。
這副場面劉默想起了當初那隻強大的千手觀音，它製造使徒的能力同樣很棘手。
「這巨人偽神的黑水和當初那隻千手觀音的血潮似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劉默說道。
「但是現在這隻更為棘手。」蘇櫻警惕地回復道，「我能感覺到這些同樣大批量製造的使徒個體能力更強。」
一線潮迅速推進，黑水使徒喪屍般奔涌而來，目標就只是一對少年少女。
劉默和蘇櫻擺好了戰鬥架勢，正欲同樣發動衝鋒，身後卻傳來陣陣清脆的馬蹄聲響。
一道身影策馬奔騰而來，於劉默和蘇櫻背後不遠處停穩身形。
「瞧瞧你們倆這狼狽模樣，我還怎麼放心把J市交給你們兩個？」
一道令劉默和蘇櫻極為熟悉的聲音傳來。
劉默和蘇櫻偏頭看去。
蘇櫻先是面露疑惑，旋即眉頭舒展。
那是一名金髮碧眼的少女，身穿一件金色戰鬥風衣，騎著一匹毛色純白的駿馬，腰間挎著一把奪人眼球的寶劍。
金衣白馬湖中劍。
「我回來了。」雪梨挺立在馬背之上，傲然一笑。
「嗯，歡迎回家！」蘇櫻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