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房子無聲崩塌

【對的，就因為那麼一點點的小事情，沈梨的心裡，為金煦修葺的那所房子，無聲塌了一小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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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路人投來的目光，帶著沈梨彎繞了一大段路，來到寵物醫院，並且幫著沈梨辦理手續、條理清晰的描述大花受傷情況的，是那看起來最不近人情的夏普。

不厭其煩地陪著他們，跟著騎行一大段路，在夏普幫忙辦理手續的時候，小心翼翼地陪在沈梨身邊安慰的，是那個看起來似乎不會對女孩子細心溫柔的袁海逸。

而夕陽落下，晚霞滿天的時候，沈梨抱著大花，滿衣服血都浸染著狗血出來，迎面看見金煦扶著他的自行車，唐思晴就坐在那自行車後座，緊接著夏普也跟了出來，沈梨就看到，金煦轉過身，對著唐思晴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他就載著唐思晴，與宋俊文一起，騎車離開了。

金煦就這麼遠去，大概距離沈梨站著的地方5米多遠的時候，自行車後座上的唐思晴突然回過頭來，用意不明的望了沈梨一眼。

沈梨就愣在了原地，那個瞬間，她的腦袋裡的混亂突然的全部變得空白，心裡隨著滋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她說不清楚是怎樣的情緒，只記得大腦空白了幾秒，低頭視線觸及懷裡受傷的大花的時候，大腦再次混亂不堪。

焦急，憂慮。

在這種情況下，沈梨的腦子裡，就是混亂的，混亂到沒辦法思考應該怎麼辦，混亂到心裡發慌。

她害怕生命的流逝，特別害怕生命在她手中流逝，所以這也是她只能規避一切救死扶傷的行業，選擇對著文字工作的原因。

逃離恐慌。

大概是如此吧。

在等獸醫給大花做手術的時候，沈梨腦子裡的混亂終於消停了之後，就開始冷靜下來。她想了很多，很多。

先前，在巷子口，抱起大花朝外走的那個時候，她看了金煦站著的方向一眼——他無動於衷。

就算不是對她，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關心，那對她懷裡受傷的狗呢？

她還清晰的記得，在他35歲接受採訪時候說的內容——他對小動物是非常喜歡的。

這麼喜歡小動物的他，怎麼會對一隻奄奄一息的可憐流浪狗，無動於衷呢？他不關心她，總也該問問大花有沒有事吧？

那35歲接受採訪的他，是不是只是一個類似人形立牌的「東西」，都是人為設計出來的，可觀賞，不可追究真實性？

當晚，沈梨無比失落，比金煦當眾拒絕她，失落百倍。這一份失落引發的難過感覺，已經超過那被傷害、攻擊的難過感覺，莫名覺得心裡有什麼在崩塌，而她，也只是能預感到一小部分，沒發現，其實是自己心裡為偶像金煦蓋起的房子，塌了。

對的，就因為那麼一點點的小事情，沈梨的心裡，為金煦修葺的那所房子，無聲塌了一小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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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在巷子里被社會青年圍住、夏普他們給解圍、抱著大花去求醫，這一系列昨天發生的事情，本來，也不應該有其他什麼，需要在學校里被誇張傳言的成分。

但卻偏偏被人拍下了曖昧不明的照片，添油加醋地配上了文字，張貼在校園內的公告欄里，歪解著受害者，也曲解了前來救人的夏普他們的用意。

信上說，沈梨是因為和夏普有那什麼關係，懷孕了，然後被人推倒摔在了地上，導致小產。

而謠言呢，傳開來以後，又滋生出來亂七八糟的版本——

「XX班沈梨同學，行為不檢點，和校外社會青年鬼混，發生關係」

「在學校腳踏多條船，一邊勾搭校草金煦，一邊吊著學生會會長的胃口，還在校外和社會人士發生了關係……」

語言匯聚的力量，是人無可想象的。特別是它被用來口誅筆伐，惡意攻擊同一個人的時候。

它將會形成的一把把鋒利的刀刃，不可避免地穿插在當事人的心上，形成千瘡百孔。

而對於這件事情，沈梨其實可以不在意。什麼惡意解讀，什麼胡編亂造，什麼校園謠傳，什麼人心叵測……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那都是超現代人用16年青春經歷后，已經見怪不怪的內容。

她畢竟是個從新時代穿越過來的人，對於這些造謠中傷的情節，就算青春時期沒有切身經歷和體驗，那也在網上衝浪時候，看過它的詳細分解和情境剖析、人性心理揭示。

多大點事情啊，不過如此而已。

再多一個想法，不過也就是，這些膽大妄為的造謠者，著實具備當狗仔隊、衝浪的營銷號的潛質。她不屑於理會。

沈梨一開始真的就這麼想的。

但是人的情緒，又是多方面影響后的產物，沈梨站在樓道公告欄的遠處，望著那些好事的男女同學圍在公告欄前面，議論聲一片又一片的時候，甚至有點想笑。

可是，下一秒。

她的目光，觸及了那個，她過來以後，第一個想到的、未來30年以後，她傾慕不已的金煦。

少女情懷下的一眼，可以是一眼萬年；但這種尷尬境地下的一眼，有時候，會讓人覺得會是一眼就把人看下了萬丈深淵。

她本來是想要在這個，她還未曾出生的年代，偶遇十七歲時候的他，然後與他在驚喜與美好的邂逅故事裡，成功開花結果。她不害怕最終自己會醒過來，發現這一個開花結果，僅僅是一場美夢。

反正，本來，她也就當它是一場夢。

可是，讓她無所適從的是，這狗血一般的曲折劇情，讓她把這一趟水，越攪越渾濁。這也讓她與金煦之間會發生甜甜戀愛的可能性，給攪到蕩然無存了。

金煦站在公告欄前面一米處，在人群背後，靜靜地盯著公告欄上邊粘貼的照片和信箋，沈梨出現的時候，他正好回過頭來，與她四目相對。

尷尬，丟臉，氣不過，委屈……五味雜陳全部湧上心頭，她突然的就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就湧上眼眶。

但她的自尊心，還是讓她強忍住了落淚的衝動，牙關緊閉，一個用力，她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會像那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一樣，看到誹謗自己的內容，被粘貼出來，就失心瘋一樣跑上去哭著喊著把張貼的內容給死掉。

她就也只是站著，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眸子里一陣複雜情緒，期待著被人解讀。

而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還期待什麼，就算那人解讀出來她眼裡的失望，還有難過，他會為她所動嗎？

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