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皇帝的無奈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這句話你總是耳提面命的跟我們講，為什麼輪到自己了卻根本無法做到呢？

現如今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了，又讓我們如何信服你說的那些話，又讓我們如何心甘情願的效忠於你呢？」

蕭北澤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底里的悲傷，心底里的失望，心底里的那種不知所措，恐怕只有他一個人能知道。

他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他的父親，另外一個就是當今的皇上。

蕭北澤佩服自己的父親，是因為他征戰沙場一輩子，永遠都是光明磊做的，永遠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他發誓自己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即便二十幾年之後的他才見到親生父親，可他依然佩服那樣的人。

後來進了皇宮，後來個皇上朝夕相處。

蕭北澤才發現當今的皇上絕對是一個明君，也絕對是一個可以為天下百姓謀福利的人。

所以不管再苦再累，再難再艱辛，他都願意陪伴在皇上身邊，都願意為皇上排憂解難。

可是這樣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身邊，這樣的事情就是自己親自調查出來的，蕭北澤怎麼可能不失望呢？

就像是一株自己一直倚靠著的大樹突然間倒了，那種家的安全感沒有了，這讓蕭北澤怎麼可能再去相信呢？

他面露失望的看著眼前的皇上，甚至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

「這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沒有辦法總是一碗水端平，你要我怎樣？

難道讓我再做出更加對不起他的事情，難道讓我去推翻我父親當年說的話嗎？

蕭北澤，你不是我，你不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有多難處理，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辦。

你不是說過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嗎？那你此刻為何又要把你的想法強加於我呢？」

皇上攤著雙手，稍微有些著急，說話的聲音大了些。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帶著失望，帶著難過，帶著一份憤慨看著蕭北澤。

他之所以這些日子不讓蕭北澤見自己，就是害怕蕭北澤的質問。

在滿朝文武，這整個天下都沒有一個人是讓皇上畏懼的，唯獨蕭北澤。

蕭北澤那雙眼睛能看到皇上渾身打顫，蕭北澤的一番又一番話能說的皇上心裡難受至極。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臣子跟一般的大臣不一樣，他能直擊自己的心靈。

可皇上還偏偏就喜歡蕭北澤的這份忠誠，偏偏就喜歡蕭北澤的這份坦率。

如果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人像蕭北澤一樣的話，那這天下豈不是就亂了？

所以皇上有的時候對蕭北澤簡直是又愛又恨，不過愛的時候會多一點。

看著皇上的表情，聽著皇上的話，蕭北澤痴痴的笑了。

他知道做皇上是有很多無奈的，可是既然享受了其他人享受不到的東西，那就要去做其他人沒有做到的事情呀。

既然他當年成為了皇帝，既然他當年選擇了這條路，那不管怎樣都一定要走下去啊。

現如今還沒有走到生命的終點，皇帝這條路才剛剛走了一半，他就要輕言放棄，難道就不害怕史書工筆會把他給寫成一個昏君嗎？

「就是因為心底里的那份愧疚，所以您就選擇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和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嗎？

陛下，劉妃娘娘在你身邊陪伴了這麼久，難道你對他就沒有那麼一點的真心嗎？

您可以有很多的女人，可是劉妃娘娘只有你一個男人。

他為你生兒育女，把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撲到了您一個人身上，難道這還比不過當年的那一絲愧疚嗎？

這份愧疚本不是你應該所有，這份愧疚是別人強加於你的，難道這麼多年了，您還沒有想通嗎？」

善良的人總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上，皇上之所以能成為皇上，正是因為他心底里的那份赤子之心從來沒變過。

可是現在蕭北澤剛剛說的那一番話，卻讓他突然間有些醍醐灌頂。

對呀，這一份愧疚本不是他所有，這一份愧疚本不應該是他所有啊！

為了當年自己父親作出的那些錯事，為了自己父親當年沒有彌補的事情，他就要傷害劉妃娘娘，傷害他自己的親生骨肉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而皇上選擇了最不應該做的那件事情。

「唉……」

皇上嘆了一口氣，他的眼神之中的那層水霧蒙得更加的重了，他顫顫巍巍的坐到了一旁，而旁邊的那杯茶早就已經涼了。

「陛下，很多事情不是你一個人能解決的，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把這樣的事情背負在自己的身上呢？

做了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做了錯事就應該受到報應，難道這樣的話不是您一遍又一遍的跟我們講的嗎？」

皇上點了點頭，他知道蕭北澤這樣說話的意思，他也能明白，可是就是忍不下心來。

「我父親當年做的錯事，我自然是要幫他去彌補的，更何況那孩子小時候真的受了很多委屈，那委屈是常人沒辦法想象的。

蕭北澤，若是你也有一個這樣的弟弟，你又應該拿他怎麼辦呢？」

弟弟？蕭北澤渾身一震，康博當時也做錯了很多事情，但是他也並沒有徇私枉法。

並不是因為康博做的那些措施都是針對自己，是因為他真的做錯了。

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做錯了事情如果還要被人給包庇的話，那這全天下不都亂了嗎？

「我也曾經有弟弟，他也做錯了事情，他不是已經被皇上流放到邊境去了嗎？

陛下，每個人都會犯錯，如果改正的話就都會變得好的，但是如果為了包庇那個至親至愛的人就去傷害無辜的人，這樣的事情我們怎麼能做呢？」

皇上點了點頭，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呢，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又能怎麼樣呢？

難道也要學著把他流放到邊境去，難道也要讓他再次承受那些苦難嗎？皇上做不到，更沒辦法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