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糖果(4)
「哥哥,我想睡覺啦!」張良惠揉了揉酸酸的眼睛。
「要不你去媽媽的房間,可以嗎?」
「你呢?」
「哥哥還有事情要做,不然我們都會睡不著。」
「哦,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天亮以後。」張良甥摸了摸張良惠的頭髮,已經濕漉漉,看來是剛才嚇出汗了。
然而,隔壁的王著還沒有離開,通過一條小縫隙正在偷聽。
「那個叔叔死了嗎?」張良惠再次問道。
「是的,屍體已經涼了。」張良甥看向緊閉的房門,「你有沒有受傷?」
張良惠微微一笑,搖搖頭的說道:「剛才撞到衣櫃的時候,胳膊的確有點疼,現在沒事啦。」
「來,我給你抹酒精。」
「好。」張良惠跟著張良甥走到沙發旁邊,「對了,哥哥會去坐牢嗎?」
「放心吧,我這是正當防衛。」
「哦!」張良惠一邊點點頭,一邊感受酒精塗在胳膊。
難以置信的是,張良惠在塗抹酒精時,並沒有喊疼,只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張良甥放下酒精瓶,坐在沙發上思考。
「我不要你去坐牢!」張良惠露出哭相,立馬抱住哥哥的胳膊。
「沒事。」
「真的嗎?」張良惠看見張良甥的眼睛失去焦點,擔心的問道。
「嗯,我可是哥哥。」
「他會不會變成鬼?」
「放心,人死不能復生,更不能變成鬼。」
「不要騙我。媽媽每天晚上告訴我,如果不睡覺的話,就會被閻王爺抓去。」
聽到張良惠的話,張良甥只是一笑,望著茶桌上的杯子,開始轉動腦筋。
「不要多想,警方會給一個小孩子判行,相信我。」
響起熟悉的聲音,打斷張良甥的沉思,緩過神之後,只見大門被推開,王著走進玄關。
「我沒有鎖門嗎?」
「是的。」王著看了一眼張良惠,已經躺在沙發上面熟睡,「你雖然年紀小,但是警方沒有考慮這一點,肯定會徹底調查。」
「從什麼地方入手?」
「作為哥哥的你,不要忘記張良惠身上的傷口。如果警方只要檢查,就會發現她被推倒。」
「不小心摔倒呢?」
「即使用這樣的理由,你脖子上的掐痕怎麼解釋,難道警方是瞎子嗎?」
「那我應該怎麼辦?」
「能不能交給我,不會讓你們受到懷疑。」
「現在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但是,您怎麼保證我們兄妹不被警方抓走?」張良甥一臉疑問。
就在這時候,液晶電視旁邊的座機響了,張良甥瞪大眼睛,正在猶豫要不要接。
張良惠翻了一個身,應該是被鬧鈴吵醒,關鍵時刻,張良甥站起來按下通話鍵。
「嘟」的一聲,張良甥一邊看向王著,一邊深呼吸。
「喂?是王子還是公主,我是媽媽。」
「是……是我。」
「原來王子還沒睡啊!」
張良甥小聲問道:「明天什麼時候到家?」
「不好意思王子,我們原本買到了飛機票,在半路的時候被搶了。」
張良甥氣鼓鼓的說道:「不能再買嘛!」
「別生氣王子。」
「怎麼說,您們要晚上才到家咯?」
「是的。」
這個時候,王著跑到座機旁邊,伸手掛斷通話:「你看吧,這種情況下還要猶豫嗎?」
「我……」張良甥腦子一片空白。
「反正我會保護你們。」王著半蹲下來,聲音非常有感染力,「我現在可以進去看一看嗎?」
「啊!不行。」張良甥緊張的張開雙乎,完全擋住前面的道路。
「張良甥。」王著嚴肅的問道:「你一個小孩子,怎麼處理屍體呢?」
張良甥茫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不要想太多,我會保護你們,如果不是的話,早在你把我轟出去之後,就已經報警了。」
「謝謝!」
「喂,你考慮的怎麼樣?」
「啊,您繼續說。」
「我可以進去看一看嗎?」
「嗯……」張良甥拉了長音,側臉看向妹妹,張良惠躺在沙發上睡得特別香,剛才的恐懼表情沒有了。
「倘若我真的不會保護你們兄妹,可以告訴警方,在這個傢伙死之前,我來按過門鈴。這樣一說,警方也會認定我涉及這件命案。那麼,我再怎麼否認,警方仍然會把我當成嫌疑人。」
聽到王著這些話,張良甥覺得有道理,連續點點頭。
「我可以進去了嗎?」
「等下。」
「嗯?你還要幹嘛?」王著不明白的問道。
張良甥退後幾步的時候,張良惠突然大喊大叫:「不要打我哥哥!」
「沒事啦。」
「真的嗎?」
「嗯,我會擺平這件事,我抱你去媽媽的房間睡覺。」
張良惠半睡半醒中,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然後被哥哥抱進裡屋。
當張良惠聽到關門聲,模模糊糊的視線裡面,哥哥小小的背影很偉岸。
溫馨的房間被打開門,張良甥跟在王著身後,小心翼翼的邁出腳步。
門扇打開的時候,只見王著大吃一驚,立刻蹲下來,給腳底套上準備好的塑料袋。
「我需要做什麼?」
「別亂走動就行。」王著伸出左手,慢慢進入卧室。
張良甥聽取意見,看著王著靠近屍體,毫不遲疑的蹲在地板上面,用犀利的眼神正在觀察。
這個時候,張良甥這才發現,王著的雙手也戴著同樣顏色的塑料袋。
張良甥淡定從容的望向屍體。中年男子已經臉色發白,被王著抬起來的手腳,變成木棍一樣。
「叔叔,您怎麼知道有賊?」張良甥問道。
「很簡單。」
「什麼事情讓您注意到了?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
王著點點頭,側臉看向張良甥:「是的,聽到你要報警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屋裡肯定有人威脅,不准你開門。」
「還有嗎?」
王著指了指地上的鮮血:「據我所知,人血和腌魚的味道不同,只要認認真真的聞就能分辨。」
「原來如此!」
「再者說了,當我第二次來找你們兄妹的時候,大廳裡面並沒有賊,肯定躲在內屋。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你忘記掩飾脖子上的掐痕,還有你妹妹臉上的巴掌,看見這兩點就可以判斷,肯定有人打你們。最後一點,你妹妹無論睡覺還是醒著,都會把自己的房門和電燈打開。」
張良甥望著王著的一舉一動,並沒有鬆懈防備的心,因為知道這個人不簡單。
「他是誰?」王著問道。
「一個愛錢如命的賊。」張良甥繼續說,「他已經拿到錢,還舉起我的妹妹,作為要挾的籌碼。如果我不做出反擊,躺在地面上的……肯定是我們。」
說到這裡,王著看見張良甥的表情,一直在變換。
「還有什麼話要說?」王著問道。
「我只想保護妹妹,萬萬沒想到,我把他殺死了。」
王著站起來:「你的做法是正確,不過正當防備有很多種,而你的是最極端。」
「叔叔,您打算怎麼做?」
「我不是你,不能多種選擇,但是……」
「叔叔!」張良甥激動向前一步,差點踩到流淌的鮮血。
王著快速揮揮手,盯著張良甥的雙腳後退,這才吐了一口氣。
「對不起!」
「張良甥。」王著圍繞著屍轉一圈,「你真是力大無窮啊!」
「我當時什麼都不想,因為妹妹就在他手裡。」
「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對了,你怎麼把他殺死的?」
張良甥看了看牆壁:「我把他撞倒以後,他立馬站起來,就把我摁在牆上。在掙扎之中我拔下相框,朝著他的眼睛裡面戳去。等他向牆邊退去,我拼盡全力的往前撲,正在我們同時倒下,相框莫名其妙地插進他的胸口。」
王著查看了一下打鬥痕迹,然後點點頭:「的確沒有撒謊。」
「當然啦,我妹妹根本幫不上忙。」
「從臉上的巴掌印可以看得出來。」
「是我一個人把他殺了。」張良甥滿臉堅定的表情。
王著點點頭,再看向屍體:「如果警方問起來,你應該怎麼回答?」
「為什麼問我?」張良甥一臉驚訝,「你不是說過要保護我們兄妹嗎?」
王著指著屍體:「他已經死了,過段時間就會被存檔失蹤案。警方肯定會通過各種方法,找到這裡來。」
「你是說有人看見我和他在一起?」
「張良甥,難道沒有目擊者嗎?」
「目擊者?」
「就是這個賊死之前,最後見到他的人,變成唯一的目擊者。」
「難道不是我嗎?」
「你是兇手……」王著突然語塞,「哎,你本來就是受害者,為什麼不利用這一點,是我考慮不周到。」
張良甥聽得腦袋嗡嗡直響,好久才問道:「我剛才不是兇手嗎?」
「不對,你屬於正當防衛,即使把他殺死,也不會受到法律的裁決。」王著眼睛一亮。
「這樣一說,那我為什麼不報警?」
「是啊,那我在這裡的意義呢?」王著疑惑道。
張良甥慢慢走向座機:「要不要報警……」
「等下!」王著從身後抓住張良甥的肩膀,「你想過以後的學校生活嗎?」
「叔叔……」張良甥轉過身,「我應該怎麼辦?」
王著正在認真的考慮,突然說道:「對啊,我是來幫助你們的,才會踏入這個房間。」
「如果我真的想報警呢?」
「也沒有問題,但是以後的生活,你的爸媽會不會叫你王子,不會買一些好吃的,這些都要時間證明。你一個小孩子能熬得住嗎?」
聽到王著這些話,張良甥心裡動搖了,的確回不到從前幸福的生活。
「叔叔,您有什麼辦法讓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嗎?」張良甥問道。
王著稍微側臉,看著窗戶的方向,嘴角上揚已經想到法子。
「第一,死者的身份不變,卻又承受以後有色的目光。第二,把這具屍體交給我處理,你們兄妹只能當目擊者,怎麼樣?」
「目擊者還是會被懷疑,這樣跟兇手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在警方不會認為你是兇手,而是提供線索的小孩子,簡稱目擊者。」
「哦!」張良甥點了點頭,「那您怎麼處理屍體?」
「並不複雜,但是有一定的風險。放心啦,我會做到滴水不漏,讓警方找不著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