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末烏龍
因此,當有同學神秘地告訴她一個消息:同桌喜歡她,以後想要娶她做老婆……當時她就氣瘋了,除了認為這個同桌是個小流氓,還認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但是,作為好學生的她,報復是陰暗的:先划「三八」線,一看同桌越線,鋼板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過去,如果可以,還是盡量用長、寬、高中,接觸面最小的那個「高」,去懲罰那個該吃官司的小混蛋!
看到,同桌捂著傷口,呲牙咧嘴地小聲呻吟,顏素沒有快感,相反還有罪惡感。
可老師說,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冷酷無情。那麼,既然是敵人,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吧?
如今想來,那時候,自己真的做了很多對不起同桌的事,可同桌從來都不曾記恨她,還以德報怨,時常幫她。
比如,她要無意間超過「三八線」,他會輕輕地推她,拿著尺子對著她笑;她晚上貪玩沒複習,第二天默寫時,他會故意越過「三八線」示意她偷看;再比如,打掃包干區,她眼睛得了結膜炎,他會讓她坐著休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掃地……
打打鬧鬧過了2年,小學畢業后,初中他們雖在一個學校,但卻不在一個班級,再加上顏素生在頭頂的眼睛,他們幾乎都不講話了。
現在,每每想到那位同桌,顏素充滿了感激和內疚,甚至不能想象,如果亦凡的同桌,像她欺負同桌那麼欺負他,她的心該多痛?
是啊!兒時懵懂的好感是多麼純潔,沒有一絲雜質。如果不是文蘭的洗腦,大概自己也不會做得那麼過火吧?
由於能歌善舞,學習優異,長相清純,顏素一直是老師的寵兒,學校文藝匯演少不了她,歌詠比賽她是領唱,倘若不領唱,那她又會是站在最前面胡亂打拍子的指揮。
到高中,甚至已經開始跟著老師一起演出賺錢了。可就是這樣的生活,讓她開始浮躁了,她發現只要唱唱歌,跳跳舞,錢來得太容易。
如果天天有演出,那麼,一個月可以掙很多錢,爸爸媽媽也就不用那麼辛苦工作了……
然後,一家人都能過上揚眉吐氣的舒心日子:可以裝上昂貴的電話機(3000多元的安裝費,著實讓人吃不消。)買上時髦的錄像機,天天一碗手推餛鈍,常常能吃到肯德基里的聖代……
高一時,顏素的夢想是上廈門大學,去見識偶像魯迅先生執教過的學府;可演出多了,顏素又決定學聲樂,考藝術學院,學作曲,自己平時喜歡寫詩,到時填詞作曲,自彈自唱,努力成為樂壇的實力派,常青樹,甚至是里程碑一樣的人物!
她記得,把自己不成熟的願望,告訴的第一個人,就是周均益。那時,他們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顏素不知道怎麼就跟周均益那麼熟了,反正一到周六,吃過晚飯,周均益就會來敲她家窗戶,那時,朝北的房間單單住著她,姐姐已經出嫁了。
她家沒有電話,要找她,只有親自登門。顏素甚至不知道,周均益是怎麼找上門的,因為,她從來都不會主動把家裡的住址告訴男同學,她怕媽媽誤會,到時,也像姐姐那樣劈頭蓋臉地挨一頓。
那樣的記憶是晦澀的,是不敢跨越的雷池,甚至,只要男生靠近,顏素身上的雷達立即啟動,細胞全體警覺,鄙視一切有企圖的嫌疑犯。她可不想惹禍上身!
可周均益從來給她的感覺,很純凈,不會有不良企圖。他長得高大,也很帥氣,他學習成績優異,幾乎學神級人物,籃球打得也超棒!學校的辯論賽,有他參與,鐵定就不會輸,他的演講也富有激情……
這麼優秀的人,是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怎麼會對她有那麼猥瑣的企圖呢?
更何況,他曾告訴她,他媽媽生妹妹難產去世了,她長得像他媽媽,因此,認定她就是他未出世的妹妹。
多可憐的身世,做他的妹妹,能讓他心裡好過點!
更何況,做他妹妹好處可多了:他的零食都是上海買來的,麵包、蛋糕、麥麗素那都是純粹的香濃美味,口口留香。
他送的筆記本,自動鉛筆,鋼筆……學慣用品,都是她在新華書店的櫥窗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他聰明得讓人驚嘆,不會的題目,問他,他都能一一解答,還能整理出筆記給她。
進入高中,顏素的數、理、化學習開始逐漸吃力,再加之為了演出,排練,會佔用大量學習時間,因此,顏素的學習在高一上半學期,便只能勉強中上了。
自從有了周均益的筆記和耐心講解,顏素大有醍醐灌頂的感觸,高一下半學期的期中考試,進步可不小呢,名次一下衝進了前十。
數學、物理不再是顏素的攔路虎,因為有周均益充當「李逵」啊!
「Getuplazybone!Getuplazybone!」回憶糅雜在夢裡,像是在重溫舊夢,可鬧鈴響了,回憶和夢也隨之中斷……這是兒子凌亦凡錄製的鬧鐘。
這孩子腦子沒有用在正道上,機靈勁兒和過度分泌的荷爾蒙,全使在學習以外的副業上,就連考試,副科也出奇的好,甭說全班第一,年級也是名列前茅。
顏素問他:「兒子,為什麼主科就不能像副科那麼冒尖呢?」
他微微思索,回了一句:
「我又沒補課,副科考試,是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線,拼的是真正的實力。」
而後,傲嬌地回他的卧室,關上了門,表情算是「身受重傷」了!
這小傢伙,一步入青春期,就開始讓人頭疼,不再委曲求全,表面上不再需要你,你若真的疏忽了,他又要弄出些動靜,讓你不得不關注他。
你跟他講人生的道理,他比你還有見解。就打個比方,為吃個苦瓜,顏素想著,孩子火氣大,愛流鼻血,吃苦瓜降火,可人家就不樂意了:
「媽媽,人家苦瓜為了保命,進化了近千年,才這麼苦,您怎麼這麼殘忍?還是不放過!您沒聽見它再喊嗎?求放過!求放過……」
請問,是這理兒嗎?
顏素無力地起身,準備早餐,到六點,就陸續把兒子,老公喊起來。
今天要做手抓餅,雖然是半成品,但她就是做不好,沒法子把雞蛋均勻地分佈在麵皮上,還得掌握恰當的火候,而後,培根肉,乳酪,生菜,色拉醬恰到好處地配比……兒
子像她,眼高手低,嘴刁手臭,因此,早餐還是落在凌飛身上。
他得做完早餐,再去睡個回籠覺,昨晚太累了。顏素,也是滿心的愧疚,但晨起太匆忙,孩子6點50到校,實在是沒時間心疼誰,自己都快累死了。
「顏素,你怎麼?今天是周六,亦凡不用上課,你這麼早起來幹什麼呢?」凌飛嘟囔著。
「呀!都忘了!兒子有沒有被我吵醒啊!」顏素一驚一乍地跑到兒子卧室門口,看著沒有動靜,才躡手躡腳地回房。
「還好,還好,他沒醒,今天對不起啦!親愛的……可昨晚上,我讓你接孩子,你怎麼還提醒我呢?還說讓我今天早上要送孩子……我是被你給誤導了!所以……」
「所以?你如果不想睡,我可以和你適當做做運動,嗯?」凌飛睜開眼,邪氣凜然。
「大叔,拜託!今天還要加班呢!我可不想遲到!個流氓!」顏素迅速驚跳開去,逃到安全距離,壓低嗓門,神秘兮兮地說道:
「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然後,一臉你來追我呀!你追不到我的臭屁表情!
「好!你等著,不要後悔——」凌飛說著,作勢要起身。
「別別別,奴家快餓死了,還要趕著吃早飯呢,官人,你安心睡吧!」
顏素嬉笑著迅速關上房門,凌飛也搖搖頭,這小女人,永遠長不大。兒子跟他一起去圖書館,別人以為是姐弟倆。如果自己再不注意養生,沒準就變成父女倆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為他打開了另一扇窗,讓他在異鄉找到了生根的理由,收押了嚮往遠方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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