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對峙
聞菁蕭只從左右二位丞相寄來的信里大體明白南商國內發生了什麼事，但有關具細，還需再度深挖才知。比起二位丞相，聞菁蕭顯然更擔心琅琊目前的情況。「朕陪你們一同去看看吧。」
「是。」左右二相同時應道。
李躍景在地牢里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迎到了審問室，五花大綁被架在木椅上。
「原來是兩位丞相尋在下？丞相們可是有事想要問在下？」李躍景倒是對自己現在的處境不慌不忙。「只要是兩位丞相問的，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肯主動說，自然是最好的。」右相冷淡出聲。
「看來大家都融洽，都在聊什麼呢？」聞菁蕭施施然跟著進入審問室，身後的宮人體貼送上方椅。
聞菁蕭如同主人家般淡定坐下，抬頭看著站在左右兩側的丞相，笑問道：「不介意朕來旁聽吧？」
李躍景眸孔微閃。如果只是二位丞相的話，所有的事都是南商的內部矛盾，但多了一個聞菁蕭，事情可就不一樣了。即使這聞菁蕭和琅琊關係再好，他們也是倆個國，有關於皇家秘事，還是不能說的。
特別是……將軍的真實身份……
左相點頭應道：「自是不介意的。」
「既然如此，就開始吧。」聞菁蕭從手下接過茶杯，輕呷著抿上一口。
李躍景心裡打著鼓，就聽右相道：「你方才說那天發生的事內情極多，既然如此，你就與我們好生說說詳細說道說道。」
「是，是。」李躍景疊聲應下，一臉溫順道：「想來兩位丞相還記得商將軍戰死沙場的事。」
右相點頭：「自然記得。」
「當日商將軍被北奕屬下下毒，精神恍惚之餘慘遭不測，而向錚便在此時出現，他狼子野心，蒙蔽商剎將軍多年，如今見南商進了外賊，不由起了復朝的心思，他知自己年邁毫無權勢，坐上皇位也無人信服，便想借商將軍的手來辦成一切。可他不曾想將軍對皇上一往情深，他本想商將軍親手抹殺皇上，將軍不願，但當歸宮中盡數皆是商將軍的手下，情勢所迫商將軍唯有假意屈服，隨時準備反擊，可不想皇上偷聽到將軍假意奉承的話，傷心逃出宮去。」
「呵！」聞菁蕭輕笑一聲，打斷李躍景。
「真是抱歉。」聞菁蕭見幾人都看著自己，不由擺手道：「只是許久不曾聽到這麼巧合推在一起的戲碼，一時情難自禁。」
李躍景聽著聞菁蕭的話臉色微變。能坐上皇帝的人，腦子都不是太差。他這裡面偷換了商將軍真實身份的戲也是臨時想出，難免有所漏洞……莫不是，聞菁蕭察覺到異樣？
聞菁蕭拿著杯子再次輕呷一口，道：「不必緊張，接著說，後來發生什麼了？」
李躍景喉節上下滾動，輕輕咽下唾沫，硬著頭皮接著道：「將軍本想去追，哪曾想向錚卻將他打昏，待他清醒過來追去時，皇上已經被逼落崖。」
聞菁蕭挑了挑眉，一雙魅力十足的桃花眼在這個動作被略略拉伸，顯得睿智又挑剔。「結束了？」
「自然沒有。」李躍景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將軍聽聞皇上落崖，心中怒意難忍，撥刀與向錚互擊起來，或許是上天助將軍，分厘之差，將軍危勝。國不要一日無君，事雖因向錚而起，但無人知道，將軍其實也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一枚。」
「直接說琊兒的事吧，商天裔現在所在何處？琊兒又所在何處？」聞菁蕭放下杯子，插話道。
李躍景點點頭，應聲道：「是。自知道皇上落崖后，將軍便日日派人去崖底尋找，終於在數月後，將軍路遇一名鹽商。」
「鹽商？」聞菁蕭雙手放在腿上，臉色莫辯。「這位鹽商如今可在？」
李躍景搖搖頭。「鹽商手中有皇上與將軍間的信物，將軍問明鹽商從何處得來便將人放走了。」
聞菁蕭似笑非笑一聲冷哼。「商將軍可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後的事朕差不多也可以猜到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商將軍想去尋琊兒，便命你偽裝成他的模樣坐鎮南商？是不是？」
李躍景無奈輕笑。「東文國君真是天人之慧，猜得真是極准。」
聞菁蕭不是來這裡這些奉承話，回頭看看兩位丞相就道：「兩位丞相還有什麼想問補充或是詢問的嗎？」
左相兩位丞相皆是搖了搖頭。
「既然大家都沒問題了，咱們就去與向錚好好聊聊吧。」聞菁蕭抖一下龍袍，從椅子上起身。
李躍景聽著聞菁蕭這一說，後背忍不住爬起一陣子疙瘩和冷汗。向錚性子怪異，面對他們問話時，若不慎表明將軍是前朝後人……
「等，等等！」
李躍景急急喊道，清秀的臉紅撲撲一片，就連呼吸不自覺的爭促起來。
左相走得最慢，聽著他急喊聲不由停下步子回頭看他。
「左，左相。」李躍景的聲音隱隱冒著抖音，他盡量壓低著聲音，道：「請您務必相信將軍。將軍是無辜的。」
年慍文點點頭，走出審問室。
三人晃晃蕩盪往向錚的地牢走。右相側頭看年慍文一眼，道：「李躍景剛才和你說什麼了？」
左相輕輕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聞菁蕭幾人還沒到，向錚開口說了：「怎麼，剛才過來看了我就走，現在是準備好了什麼大刑準備來懲冶我了？」
聞菁蕭回頭看左右兩位丞相，笑道：「他的耳朵倒是挺好使的。」
向錚耳朵確實好使。聞菁蕭話音剛落，他就道：「你是誰？我似乎沒聽過你的聲音？」
聞菁蕭挑了挑眉頭，補上一句。「不止耳朵好使，這聞音識人的本事倒也是極為不賴。」走到那別具特色的地牢旁，聞菁蕭彎著腰看向底處的向錚。「你便是逼得琊兒落崖的向錚？」
「怎麼？那丫頭死了后找你來訴苦了？」
向錚哈哈哈笑上幾聲，伸手摸過鬍子，眯著眼打量聞菁蕭：「看你的打扮是乎是個皇帝？這花色……」向錚的眼神微微沉了沉，警惕道：「你是東文國的皇帝！」
身後有宮人為聞菁蕭送上座椅與茶水。
聞菁蕭泰然自若坐下，一邊品著茶水一邊與牢底的向錚對話：「你倒是有幾分能耐，憑著朕一身龍袍就能猜出為哪國君王。」
果真是東文國主！
但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胞姐為判臣南宮碩的結髮之妻，莫不是他這次前來，所為是向太子報仇？！
向錚心頭一凜，就連眼神也跟著嚴肅起來：「你來這裡幹什麼？皇上呢？」
「皇上？」聞菁蕭放下茶杯看他，笑盈盈道：「皇上不是被你打入崖底了么，你自己做得這麼了得的事，怎麼反過來問我了？」
向錚臉色有些難看，他低喝一聲，道：「放肆，我問得乃是咱們南商正統皇上！擁有前朝血脈的天裔太子！」
太子？前朝血脈的天裔太子……
他說的，莫不是商天裔？！
聞菁蕭手裡的茶杯一滑，摔到地面碎成無數……
琅琊拄著拐杖，小步小步的往前挪。她的雙腳已經有所好轉，但要恢復成以前的模樣還得本日鍛煉才行。
商天裔站在她身邊，一雙手虛虛的在空氣里伸著，深怕琅琊一個不小心摔倒時，可以第一時間拉住。「若路上不出意外，再有十日的路程，便可到南商。」
「恩。」琅邢吃力應上一聲，額頭再一番鍛煉下，已經泛起了一層細薄的汗。
「累么？」商天裔看她這模樣就忍不住心疼，琅琊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他害的。如果他早點發現向錚的用心，琅琊也不會陷入這樣的危險里。從懷裡掏出綿帕，商天裔輕柔擦過她額角的汗，道：「回去喝點水吧。別累著了。」
「好。」琅琊停下步子，深深喘了一口氣。陽光掃在她飽滿紅潤的臉上，就似上好的美玉，剔透無暇。
商天裔憐惜伸出手，在她臉上輕輕撫過。由衷道：「看著你回到我身邊，我真的很開心。」
靠近商天裔，琅琊依偎在他胸前，道：「我也很開心。」
一雙威嚴的桃花眼定定掃過站在前面的兩位丞相，施壓道：「在這之前，你們知道商天裔的身份嗎？！」
右相擰著眉：「我與左相皆不知情！」
「妝不知情是最好的！」聞菁蕭陰著臉，咬著牙道：「難怪李躍景言詞閃爍，難道向錚會為商天裔出頭奪下江山，這所有的一切分明是早有預謀！商家怕是早就對琅琊有所企圖！」
左相低垂著頭不說話。商剎將軍一門忠烈，如果真如東文國君所言，他們有無數個機會可以一翻朝堂，為什麼那麼好的時機不反？一定要等到天下間滿是罵名時登場篡位？
這……與情不合，與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