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懷有龍子
「……你。」向錚的聲音隱隱有些發抖,一雙眼兒也瞪得渾圓,表情像是見了鬼似的難看。「難道……你……懷了……太子的……」
琅琊眯著眼,狡猾的像只狐狸。
她脆生生的應道:「是啊!」
向錚只感覺自己腦門子上劈過數道閃電,整個人直接就被打蒙了。
下面黑得厲害,琅琊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一聲聲壓抑而困惑的粗喘聲細碎傳來。
琅琊拖掛著一個尾音,並沒有就此停下她要說的話:「只可惜,自從你那日事後,北戰便與南商為敵,如今邊線告急,屆時,怕是無需我教訓著犬兒,因犬兒定然無緣登上南商皇位了。」
向錚發出一聲急促的哀嗚。
「後悔了嗎?」琅琊拿腳點著下方的鐵欄欄,轉而正色道:「你為前朝大將,本應在戰場衝鋒殺敵,為國保駕護航,而今呢?枯從牢籠,等待大死將至!向錚,我問你,落到如此鏡地,你可甘心?!你可對得起九泉下的南商先帝們!你可甘心枯死於此處!」
向錚似困獸一般發出沉沉低呤,他咬著牙盯著冷硬的泥地,四周的風聲四面八方灌入他的耳朵。
恍惚一瞬,眼裡黑灰的色泥地瞬時如同活般劃開裂痕,前朝帝王的骨身緩緩升騰而起,它空洞洞的眼盯著向錚,發出一聲聲短促的喝聲:「向錚,顛覆南商,其罪不可饒恕!」
向錚渾身一震!再睜眼時,眼前畫面便是轉眼變成屍堆高聳,於他共同奮戰過的將士臉色青紫躺在其中,突地,他看到自己親隨怒張開眼,他低吼著:『不可饒恕!不可饒恕!』擁動著青紫染血的枯骨便要插入他的心口。
向錚猛得從地上站起,一摸額頭,儘是冷汗。
琅琊的聲音有魔力般圍繞在他耳邊,聲聲說著:「……你可對得起泉下的南商先帝們!你可甘心枯死於此處!」
像是捉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向錚急切誠懇道:「我不甘,我不甘,向錚願意為南商效命!便是戰死殺場,罪臣向錚也不願再此枯等至死!皇上!」向錚對著琅琊的方向重重磕上倆個頭,神色堅定道:「請給罪臣一個補過的機會,向錚願意為國殺敵!」
琅琊眸中精光璀璨,唇角劃過自信的弧度,道:「來人,打來牢房門!」
「琅琊。」一隻帶有厚繭的手攔在琅琊眼前。商天裔一臉不認同。這向錚可以在將軍府蟄伏這麼久,就說明他心性極為堅定強韌。這樣的人絕不會因為你的幾番言語而軟化。
琅琊看著商天裔眼中的擔憂,伸手將那隻攔在自己身前的大掌輕輕落在自己腰腹間摩搓。
聲音柔和中帶著淡淡的歡喜。「那向錚忠得是你前朝血脈,如果我懷有你的血脈,他又為何要再行推翻南商?」
商天裔不懂琅琊的意思,但他又隱隱覺得自己應該懂。
撫在琅琊平坦腰腹上的手輕顫,商天裔眼裡極快劃過一抹狂喜與遲疑,聲音低沉得近乎嘶啞:「莫……莫要開玩笑了。」
琅琊俏兮兮的看著他,不說是也不是。
但就是這樣的表情讓商天裔那懷疑的表情漸漸褪去,他黑亮的雙眼像燃起了一道亮麗的煙火,那煙火越來越亮,越來越濃,那濃烈的光亮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照得透昏過去一樣。
商天裔感覺腦袋昏呼呼冒著甜氣,整個人費力張著嘴,卻像窒息似的擠不出哪怕一個字來。
琅琊摸摸他歡喜到發硬的臉,賊兮兮的咬著耳。「這會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讓太醫檢查了吧?」
若是讓聞菁蕭知道琅琊懷有身孕,那與商天裔一同去邊線的計劃,還不經提出口就會被直接扼殺,而且是不帶一點迴旋的那種。
「不,不行。」商天裔出了聲,笑意也緊跟著收斂了起來,他嚴肅的斂著眉眼,沉著眉道:「你不能與我一起去邊線。邊線太危險了!而今你又懷有身孕……」
琅琊盯著他,琥珀色的眼珠子染起几絲慍色:「當日你在邊線死而逃身已是不易,我不想孩子未出身,便少了父親!此次去邊線,我必要跟著!」
商天裔仍想反駁,但落入琅琊凝重雙眼時,再也吐不出一個『不』字來。
「這事就這麼定了。你休要再說。」琅琊一錘定音,轉身對著遠處的侍衛道:「將門打開。」
「是。」那名侍衛上前打開門。隨即放下一根麻繩。
向錚關在這裡多日,但並不影響他身體的靈活。拉著麻繩幾個縱躍下,就跳到了堅硬的地面。
向錚一上來,商天裔下意識拉著琅琊到身後,以自己的身體護著她。
向錚欣慰的看著商天裔的動作,隨後雙膝一折,直撲撲跪在了倆人眼前。虔誠道:「皇上!罪臣願為南商獻上一切!」
「好!」琅琊狂喜。
繞過商天裔,站到他身側,齊肩並站著道:「你即刻下去準備準備,三日後出發邊線!」
「是!」向錚站起身,對著琅琊行過禮后,身形幾閃便消失在地牢。
「……至於你。」
琅琊悠悠轉過身,看向那名將向錚放出來的侍衛。
那侍衛被琅琊的眼神盯著就冷不丁打了一個冷顫,顫著雙腳後退了倆步。
商天裔自然不能讓自家懷有崽子的娘子來做紅臉的行當。
當下仗著自己高大的身子陰沉沉站過去,冷眼盯著他,道:「發生在這裡的事,我不希望在外面聽到支字片語。向錚從未出去過,他一直呆在這裡,明白嗎?」
那侍衛接連受到了二次驚嚇,整個人腿都軟了。哆哆嗦嗦的在那道:「小,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琅琊和商天裔這廂不要臉的一頓威脅利誘后,無妻雙雙把家還--攜手回了寢宮。
春蕊這幾日天天想往琅琊這裡跑,只是商天裔暗中和商欽好生勾通了一番。才得以讓他們這幾日過得清靜。
商天裔坐在床側剝著桔皮,擇出一塊剝好的便放到琅琊唇邊,看著她那紅艷艷的小嘴兒咀嚼著咽下。「商欽應是對春蕊上了心的。」
「恩。」琅琊懶洋洋的應上一聲兒。撩起眼皮子往商天裔身側看一眼:「你這是打算為商欽來說親?」
商天裔一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狗腿模樣。
放開桔子,往床上一坐,商天裔熟練的撐著手為琅琊按著,邊按著邊道:「商欽這小子麵皮兒薄,但做事卻是一等一的忠心,你看那日春蕊被箭射中,便是這小夥子抱著她四訪御醫,這一份真心可是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琅琊聽著這話只覺得索然無味,伸手拿過一邊的桔子,想了一想后,才道:「婚姻大事,便是真想讓我拿主意,也得由他親自來說。」
商天裔雙眼一亮,知道這是『有戲』的意思,便挑著眉試探著道:「那明日我讓他……」
「明日明日再說。」琅琊打斷琅琊的話,困意十足的打了一個合欠,慵懶道:「時辰不早了,早些睡罷。」
「好,好,好。」
次日晨光仍半影半現時,商欽就站在倆人寢宮前。昨日晚間他便一直藏在屋頂,當聽到倆人最後的對話時,幾乎激動的衝到下面去向皇上親自說明。若不是時機不宜的話……
而今他終是等不了,所以天色不亮便站到了倆人門前。
這一站,一直就到了雞鳴。
琅琊今日上朝,早早的便起身換洗。甫一開門就被渾身冒著寒氣的商欽嚇了一跳。
「……商欽。」
商欽一身黑衣邊緣染著粒粒水珠,額頭的發濕濕縷縷的噠在額間,渾身都冒著森森的冷意寒氣。一張英氣的臉都似那晨起的霜花一樣白霧霧的。
「皇上。」商剎跪在琅琊跟前,一臉生硬的道:「臣對春蕊一片真心,還望皇上成全!」
琅琊平靜無波的臉劃過几絲笑意,這人,是當真對著春蕊上了心了。
商天裔聽著外面的動靜緊接著出來,看著眼前這一幕時訝道:「這是怎麼了?」
琅琊上朝的時間越發逼近。她本欲點頭允了或是讓商天裔應下便可,但轉頭間見著一襲桃紅色身影快速跑來。那含在嘴邊應允的話生生打了一個轉,變成了句:「我憑什麼信你真心對春蕊?你拿什麼保證你會給春蕊幸福?」
商欽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他也說不了那些濃情蜜意的情話。只能一本正經的在那跪著,眉頭皺得緊巴巴的。「只要我活著一口氣,就不會讓春蕊傷心。」
「如果你早死了,春蕊豈不是更傷心?作為寡人的親隨侍衛,每日碰到的殺戮如此之多,你又談何活著?」琅琊看著那道桃紅色的身影停在不遠處的假山後,故作嚴厲。「春蕊既有更好的選擇,我又為何要將春蕊許給一個註定早死的人。」
皇上,不願意同意嗎?站在假山後的女子難過的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