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談判(上)
萬古之前,天地由混沌初開后,經歷了億萬年的歲月。
一個魁梧的男人身影,站在天地之間。
「你創造了我,為何又要殺我?」男人口吐鮮血的說道。
「難道你還不明白?」天空傳來一道威嚴的女人聲音。
男人對著天空咆哮著:「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唉……」女人嘆息著說道:「我會將你的元神留在這裡,你修心養性吧。你的肉身我會放在神冢。直到有一天你真的明白了,我會讓你元神歸位。」
「哈哈哈……」男人仰天狂笑,憤怒的說道:「我永遠都不想明白!你想改天換地,我偏要毀天滅地!神又如何?我偏要與神為敵!」
……
宇宙邊緣的風聲,隨著歲月的流逝,又響徹了億萬年。
……
歲月的指針,終於走到公元二零一一年。
有很多年輕人都說,現在的香港黑社會勢力已經大不如以前。社會治安越來越好,不再像過去那樣,經常能看到古惑仔聚眾鬧事或當街砍人的情景。
的確,自從香港九七回歸,澳門九九回歸之後,港澳兩地的社會以及經濟體系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曾幾何時活躍在各個領域,風光無限,囂張不可一世的大小黑社會勢力在短短几年之間,都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即使有一些殘餘的勢力,也都只是鳳毛麟角,興不起多大的風浪。
有人說,是因為政府打擊黑勢力的力度大,把大的黑勢力都連根拔起了。也有人說,實力雄厚的黑勢力都轉移到了海外。總之眾說紛紜,什麼樣的版本都有。
但是不管怎樣都好,現如今的香港已經回歸了十四個年頭,社會治安良好,人民安定團結,生活富足充裕是不爭的事實。至少,在大多數的人的眼裡是如此的。然而,真實的情況真的是像表面上看起來如此簡單么?
「皇上皇」是位於銅鑼灣鬧市區一家裝修豪華的大型酒樓,剛剛開業不到一個月。這家酒樓的老闆叫劉全貴是一個剛到香港不足半年的外地人。據說在老家撈偏門發了財。但是由於近兩年當地抓的緊,這才跑來香港,想做點正當生意。
此時,正有兩個身材惹火的妙齡少女站在酒店的正門口,她們統一穿著大紅色的旗袍,顯然是「皇上皇」的迎賓女郎。由於時間還早,沒有什麼顧客上門,兩個女孩閑聊著。只聽見其中一個說道:「阿芬,你看對面『一品樓』的生意每天都比我們這裡好。」
被喚作阿芬的少女一邊望著對面一邊說道:「是啊,這都快開張一個月了,我們『皇上皇』除了開業前三天紅紅火火之外,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阿霞,你說我們這裡還能不能撐下去,萬一不行,咱們得提前做好跳槽的準備。」
阿霞扁了扁嘴笑著說道:「你少來了,你才不會跳槽呢,你捨得你的峰哥么?」說到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二人一同回頭朝內看去,只見一個小夥子正朝二人走來。
阿霞轉過頭來笑著繼續說道:「快看,你的峰哥來找你了。」
阿芬也轉過頭來臉上有些發紅,低啐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去你的,不要亂說話。」
說話間,小夥子已經來到二女中間。只見來人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勻稱,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生的十分的好看,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顯得他更加帥氣。此人名叫許少峰,今年二十歲,祖籍山東,原本生活在一個小山村裡,從小便聰明好學,兩年前更是以高分考入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名牌大學,成為了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可是一場變故*得他不得不和另外一個同鄉逃離家鄉,他們一路向南,一年前輾轉來到香港。
阿霞一臉壞笑的看著許少峰,陰陽怪氣說道:「喲,峰哥,怎麼來的這麼巧啊?阿芬剛好找你有事呢!」
許少峰笑著點了下頭和阿霞打了個招呼,雪白整齊的牙齒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很好看。接著轉過去面向阿芬微笑著說道:「阿芬,你找我有事么?」
「沒…我…」阿芬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臉色更加紅了。
「阿芬是想問你要不要娶她當老婆。」阿霞不肯放過她的繼續說道,一副唯恐不亂的可恨模樣。
「呃…什麼?」許少峰一臉錯愕的表情,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峰哥,你不要聽阿霞亂說。人家根本就沒有說過要當你…的…老…」阿芬本來想要替自己辯解,可是越說頭越低,越說聲越小,到了最後連她自己都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
正當許少峰感覺氣氛有些尷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的時候,從門外忽然衝進來一個人,拉著他便往裡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竟然背著我在這裡泡妞兒,快跟我來,老闆找我們有事。」
拉著許少峰往裡走的是個小夥子,穿著和許少峰款式一樣的黑色西裝。這個人名叫韓宇,今年二十一歲,既是許少峰的同學也是同鄉,個頭比許少峰略高,身材略瘦,瓜子臉,五官清秀。兩年前二人被*逃離家鄉,一同來到香港討生活。
「阿芬,你的峰哥走啦,你再不問可就來不及了。」阿霞仍然不依不饒。
「臭阿霞,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下了班,你不是和韓宇一起出去的么?怎麼樣,你的宇哥哥有沒有好好疼你啊?」阿芬不甘示弱,終於開始反擊。
「你怎麼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難道你跟蹤我?快說!你…到…底…」
許少峰和韓宇繼續往裡走,身後二女的笑罵聲漸漸遠去。
「昨天晚上?」許少峰故意提高聲調,接著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繼續說道:「我說某些人怎麼大半夜的才回來。到底是誰背著誰在泡妞啊?」
「啊…這個…咳…咳…」韓宇乾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許少峰見目的已經達到,也不*他,正了正臉色問道:「老闆找我們什麼事?」
韓宇見他轉移話題頓時輕鬆起來,聽到他的問題攤了攤手,隨意的聳了聳肩說道:「我也不清楚,剛才接到張老大的電話,讓我和你立刻去他那兒,然後一起去見老闆,說是老闆有事吩咐。」
二人邊說邊往裡走,上了電梯,不多時便來到了六層一個房間的門口,只見房間的門上貼著「安全部」的牌子。二人敲了敲門,聽到裡邊有人說了聲「進來」,這才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站著十來個人,都穿著同樣款式的黑西裝。唯一的一張辦公桌後邊坐著一個看上去三十五六歲的男子。許少峰和韓宇來到房間內,先和站著的幾個人點頭打了打招呼,然後面向坐著的男子說道:「老大,我們來了。」
許少峰和韓宇口中這個被喚作老大的人名叫張根水,今年三十五歲,是香港本地人,在社會上混了十幾年,網羅了一群地痞小流氓,專門幫別人解決一些「小麻煩」,也算是吃得開。半年前搭上了剛從內地來這裡做生意的劉全貴。這才當上了「皇上皇」的「安全部」部長。所謂的「安全部」,其實就是酒店的保安部門,俗稱「看場」「打手」。
張根水朝二人略微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又深深的吸了口手中的香煙,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帶上傢伙,跟我去見老闆。」
許少峰和韓宇同眾人齊應了一聲,打開身旁的儲物櫃,各自拿了一根鋼管。大家剛準備出門。只聽「砰」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邊一腳踹開,緊跟著走進來兩個人。
率先走進來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大胖子,脖子上帶著一條粗粗的黃金項鏈,肥大的雙手上帶著五六個大戒指,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暴發戶。這個人便是「皇上皇」的老闆劉全貴。緊跟著劉全貴身後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看上去三十多歲,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聽見過劉全貴叫他作「阿豹」,所以其他人都叫他「豹哥」,他是劉全貴從老家帶過來的貼身保鏢,說是跟著劉全貴十多年了,身手很厲害。
還沒等眾人反映過來,劉全貴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
「他奶奶的!開業不到一個月,老子已經虧了幾十萬了!整天投訴,投訴,投他奶奶個熊!」劉全貴邊說邊走到辦公桌前,「啪」的一聲一掌拍在桌面上,指著早已站起身來的張根水的臉繼續罵道:「阿水,你奶奶的是怎麼辦事的,人家都快踩到我們頭上來拉屎了,你們怎麼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老子出錢是白養你們這群蠢貨白痴的嗎?」說道這裡,劉全貴喘了幾口粗氣,用他那肥大的手掌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只見他額頭上青筋根根暴起,顯然是動了真怒。其他的人全都傻站著,沒有一個敢吭聲。
劉全貴稍微平復了一下氣息,接著說道:「老子約了對面『一品樓』的王八蛋談判,現在就過去,你們一個個的都給老子精明著點,談得攏也就算了,要是談不攏,就給老子干他奶奶的。」說完轉身便往外走,嘴裡還不停的「問候」著不知道是誰的家人。阿豹一言不發的緊隨其後走了出去。
直到這時,張根水才鬆了口氣似的「吁」了口長氣,接著大聲吩咐道:「還不趕緊跟著老闆,一個個都傻站著幹什麼?」
眾人應了一聲,立馬拿著「傢伙」魚貫走出房間。許少峰和韓宇走在最後,伴在張根水兩側。
「老大,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老闆發這麼大的火?」韓宇貼近張根水身旁小聲問道。
張根水故意走慢了幾步,小聲說道:「唉,能有什麼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開業以來,我們的生意有多差,而且每天客人都投訴說我們的菜品差。你說人家客人點生蚝吧,上來的生蚝個頭都他媽就比白貝大一點點。客人點個清蒸石斑吧,想要個五斤大的都沒有。你說說,客人能不投訴么。」說到這兒,張根水一臉的無奈。
「這些我們都知道,可是問題出在哪呢。聽老闆的口氣,我們現在是要去和對面的『一品樓』談判,這和他們又能扯上什麼關係?」許少峰一臉的疑惑。
張根水說道:「老闆和我也都找過好幾次負責採購原材料的『黎胖子』,他每次都說市面上的貨不好。這不,今天一早老闆又找他問情況,『黎胖子』這回說原來是『一品樓』的人不準那些商家把好貨賣給我們,只准賣給他們,所以我們進貨的價格又高,貨又差。你說老闆聽到這些還能不發火?等會兒精神著點,別給我丟臉。」
許少峰和韓宇「嗯」了一聲,表示明白。接著二人對望了一眼,都看出對方心裡有疑惑。
一行人很快來到酒店門口,劉全貴走在最前面,帶著身後的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著馬路對面的「一品樓」走去。許少峰和韓宇走在隊伍的最後邊。
韓宇挨近許少峰身邊小聲說道:「你怎麼看?」
許少峰皺了皺眉說道:「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韓宇說道:「會不會是『黎胖子』有問題?」
許少峰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雖然他和韓宇的想法一樣,但是並不能確定,畢竟一切都是聽來的,沒有什麼確實的線索和證據。
大隊人馬很快穿過了馬路,來到了「一品樓」門前。
「先生您好,裡邊請,請問你們多少位用餐。」門口的迎賓女郎微笑著熟練的接待著。
「用你奶奶的餐,老子是來找你們老闆的。」劉全貴火氣一點沒有消的罵道。
許少峰看著迎賓女郎臉上的微笑,心裡感到一絲的不舒服。
正在這時,從「一品樓」裡邊快步走出一位長相不俗的女人。剛來到門口,這女人便一臉笑容的上前說道:「這位是『皇上皇』的劉老闆吧。老闆吩咐過,他在二樓的包房內等您,您請這邊走。」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在前邊引路朝里走去。劉全貴帶著眾人跟在後邊。
許少峰一邊往裡走一邊回頭看向門口的迎賓女郎,見她依舊微笑著,笑的那麼自然。許少峰的心裡越發的感到不舒服。他朝韓宇看去,正巧看到韓宇在跟他打眼色,顯然韓宇也發現了問題。
他們這一行人個個手裡拿著鋼管,殺氣騰騰的從馬路對面走過來,顯然不會有什麼好事情,可是門口一個年紀輕輕的迎賓女郎不但沒有露出任何驚慌的表情,反而滿臉的微笑,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鎮定,而是她打從心裡就不害怕!這不能不讓許少峰和韓宇二人感到不尋常。
眾人在引領下很快來到了二樓的包房。房間內有一張大大的圓桌,已經有一個人坐在圓桌的一邊,在他的身後站著五個人。
劉全貴剛進到包房內,坐著的人便站起身來說道:「這位一定是『皇上皇』的劉老闆吧,裡邊請,快請坐。」說話的這個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笑起來給人很親切的感覺,他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但是很好聽,讓人感覺很舒服。
劉全貴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桌子的另一邊。跟隨而來的人馬站到了劉全貴的身後,許少峰和韓宇站在了張根水的身後。房間很寬敞,這麼多人在裡邊也只佔了不到一半的空間。
「老子就是『皇上皇』的老闆劉全貴,你是哪位?」劉全貴首先開聲說道,語氣中半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劉老闆你好,小弟姓鄭,鄭志忠,是這裡的負責人。」對面坐著的男人微笑著說道。
「他奶奶的,老闆就老闆,什麼負責人不負責人,你要不是老闆,叫你們老闆出來見我。」劉全貴一邊說著一邊點了支煙。
「劉老闆不要火氣這麼大嘛,到底小弟有什麼事惹得劉大哥你不高興了,無論有什麼事找我談就可以了。」鄭志忠依舊語氣不溫不火的說道。
「好,你說找你談,老子就找你談。你還問我什麼事?你們自己做了什麼事,心裡不清楚嗎?」劉全貴顯得很激動,說完猛吸幾口手裡的香煙。
「劉老闆,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是你主動約我來談事的,我怎麼會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呢?」鄭志忠說完,也點了根香煙抽了起來,姿態顯得很從容。
許少峰用肩頭輕輕撞了一下韓宇,後者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二人都看出了對方的不尋常。這個叫鄭志忠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動氣或不安的情緒,顯然不是尋常人。而在他身後站著的五個人,個個面無表情,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顯得很從容。要知道他們這裡可是有十七八個人,而對方只有六個人,要是談不攏動起手來,顯然是人少的一方吃虧。可是對方絲毫沒有膽怯的跡象,這說明對方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你奶奶的,裝傻是吧,老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以為老子是白痴?」劉全貴終於按捺不住火氣,用力的將手裡的香煙扔到地上,跟著大喊了一聲:「阿豹!」
話音剛落阿豹就像一隻真正的黑豹一樣沖了出去。速度真的好快,快到許少峰和韓宇都來不及出聲阻止,阿豹已經衝到了鄭志忠面前不到一步的距離。原本阿豹和對方的距離是五步,當阿豹跨出第一步的時候,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刀,第三步時,刀已經舉過了頭頂,第四步,阿豹手中的刀已經蓄滿了勢子。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有的人只是眨了一下眼的時間,阿豹已經衝到了鄭志忠的面前,舉刀朝對方砍了下去。
許少峰和韓宇只看見眼前刀光一閃「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