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輾轉反側

慶幸他今天隊伍沒有浩浩蕩蕩，高層電梯直通負一層停車場，她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為了防止他某些突如其來的動作，她一直和他保持著三米以上的安全距離。

賓士s級四座，比那天那輛兩座的蘭博基尼Reventon舒適多了，前排司機和他的隨性秘書，中間的隔板升起，後排左邊是她，他在她右邊，安靜的瀏覽著筆記本電腦上的文件。她不打擾他，從上車就開始閉目養神，腦子到現在還是亂亂的，或者說遇見他時，她的思緒就是亂的。

b大附近一家生意火爆的私房菜，鼓了肚皮的美味，癟了錢包的價格，宿舍日常聚餐的首選，跟著顧見賢進了包間，環境清靜沒有大廳的喧囂，他怎麼帶她來這了？

王阿姨回老家了，她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家政，和齊然吃了一個星期的外賣，都覺得自己現在油光滿面胖了不少。色香味俱全，美食當前她和蛋蛋的屬性是一樣的，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從頭到尾顧見賢沒吃多少，都是她在動筷子，他她夠不著的時候還會體貼的幫她轉轉桌子。

仰天長嘯，酒足飯飽。

抬眼，他正看著她，她扭頭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果汁，掩飾尷尬，不要一直盯著她吃飯好不好？

「你不吃嗎？」

「看你吃就好了，我不餓。」難得能跟她好好吃一頓飯，看她吃的很香，他心情很好。

咳咳，就這麼尷尬的結束話題嗎？

「顧總，你以前都是這麼追女孩嗎？」沈齊焉有些好奇，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顧見賢看著她，態度認真：「沒有，你是第一個。」

甜言蜜語說的挺溜，第一個……聽他這語氣，她應該感到蓬蓽生輝嗎？而且對於他話的可信度，她表示懷疑，壁咚這麼熟練，肯定江湖老手。

依依告誡她，男人的甜言蜜語聽聽就好，不必當真。

沈齊焉填飽自己的肚皮之後，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有些話不得不說清楚：「顧總，我可能和您之前接觸的女孩不太一樣，我沒有談過戀愛，不太明白你所熟悉的男女之間談戀愛的套路是怎樣。你們那個圈子裡慾望、利益或是以滿足對方需求為目的的愛情遊戲，我不想玩，也玩不起，您可能要失望了。還有之前在君悅很謝謝您出手相助，但是到目前為止的所有都並非出自我的本意，如果之前我的言行舉止讓您有什麼誤會的地方，在這裡說句抱歉……」

長篇大論的一段話，有理有據，條理清楚，主旨鮮明，充分表述了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沈齊焉長舒了一口氣，果然人是鐵飯是鋼，填飽了肚子她的思維和表達能力又重回巔峰，如果秦挽挽在的話一定會狠狠的表揚她。

顧見賢不動聲色：「說完了？」他的表情波瀾不驚，看不出情緒。

沈齊焉點點頭：「嗯，說完了。」

「現在該我了……」

光潔白皙的臉龐，稜角分明的冷峻，他穿著白襯衫，因為吃飯解開了領間的那顆扣子，隱隱約約能看見他的喉結，他要說什麼？沈齊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我從來不玩曖昧，也不玩愛情遊戲。對你，我從來都是認真的。」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他在心裡補充，但沒有說口。

他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高貴自持又不失溫柔的表白。

「我能回去好好想想嗎？畢竟我們才剛剛認識……一見鍾情什麼的，我不太信。」她說。

「你不需要急著答覆我什麼。」他不想給她壓力，原本他也不想這麼早挑破的，但是陳瀝交給他的那一系列長長的名單，對於她前赴後繼的追求者，他實在壓力山大，他怕一不小心又把她丟了……

「好~」千恩萬謝，謝謝理解。

「送你回宿舍？」他問。

沈齊焉搖搖頭，「不用了！不用了！」

您這尊大神殺傷力太大，她用不起，而且她不想再成為學校的話題人物，上上次她和本系研究生部一個學長從圖書館並肩走了一段路，就在論壇和貼吧里掛了一個星期，還有上次許青岩惹出來的麻煩剛剛才平息，她已經到了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的窘況了。

到結賬的時候，沈齊焉掏出手機，盤算著自己支付寶里還有多少money，剛剛就不應該點這麼多菜的，為自己默哀。

服務員過來說他們這一桌的賬已經結清了，她轉頭看看顧見賢，不是說這頓她請的嗎？

「讓你多欠我一點……」他笑言。

「顧見賢！」沈齊焉嘟起嘴，徹底炸毛，不帶這樣耍人的！而且這頓算完之後，應該銀貨兩訖了，她不喜歡在外欠債。

他繼續逗她：「我看你生氣的時候叫我的名字叫的挺順的！」

「你！」皺眉。

無語……

太陽直射點開始從赤道往北回歸線移動，京都的夜開始變短，此時萬家燈火熄，沈齊焉還在床上輾轉反側，她還在想顧見賢。

一個意外闖入她生活擾她寧靜的的男人，就連身份背景都只靠道聽途說，不甚了解。而且她的第一直覺告訴她，他很危險。這一類的男人她通常唯恐避之不及，且秉持惹不起躲得起的革命方針。而她現在，竟然因為他，失眠了！

和之前那些聲勢浩大的表白行動不同，他只困擾她自己，從不影響她身邊其他人，這讓她稍微心安理得。

顯然她不排斥與他接觸，甚至還有點期待，她喜歡他的眼睛，喜歡他的嗓音，喜歡他的手……她清楚的知道他很危險，但不可否認他也很有魅力，就像依依說過的，是那種一見面就讓人慾罷不能的男人……

等等……她在胡思亂想什麼，花痴嗎？沈齊焉默默揉躪著慘不忍睹的被子角，攏了攏身上的睡衣，關燈！睡覺！

一夜無眠的後果，是兩個驚世駭俗的黑眼圈~

顧見賢：吃早飯了嗎

她已經把他微信的昵稱改成了他的名字，看起來正常多了。

沈齊焉：還沒

顧見賢：早餐很重要

沈齊焉：馬上(^o^)

看著沈齊焉發過來的笑臉，顧見賢看著手機，眉眼之間滿是笑意。視線回到他簽署的文件上，簽字的筆畫都覺得流暢多了。

自從那天說清楚以後，她和他聊天的時候語氣正常多了，他安慰自己不著急，總要慢慢來的。

他繼續伏案工作，桌角邊還亮著的手機，沒有關掉的對方框，他給她備註昵稱是——mynico，他的Nicole已經長大了，不再是英格蘭「玫瑰小屋」邊上那個穿著白色公主裙趴著地上專心致志解數獨的那個小姑娘。

他的Nicole不記得他了……

沈齊焉的日常，倒騰股市，買賣期貨，素描風景，還有就是懟沈齊然。

因為邵龜龜跟著學校的樂團出去交流巡演，要過幾個星期才回來，她就帶著齊然回了宿舍，讓她提前感受一下大學生活，人多意味著二貨多，二貨多意味著歡樂多，她們宿舍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歡聲笑語。

這天，宿舍剛剛熄燈，氣氛卻依舊火熱，蛋蛋和秦挽正在爭論著元稹究竟是不是唐朝第一大渣男，蛋蛋很難相信，能寫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種千古絕句的男神居然是個百分百純渣男。

「沒想到我迷上的第一個男神就是……元稹誤我！」蛋蛋做捧心狀，涕淚橫流。

秦挽吐槽道：「算了吧，你迷上的男神多了去了，元稹算老幾……前幾天你不還喜歡那個當紅小鮮肉，叫什麼來著……」

「徐映陽！」沈齊然舉手，語氣很是亢奮，「他是我老公！我和栩如姐可是他全球粉絲後援會的骨幹成員！」

「你和蛋蛋什麼時候加入了這麼個粉絲後援會，你老公不是叫凌啥詰來著……」沈齊焉使勁想了想，實在是想不起名字。

「那個已經是過去式了，這是前天剛換的！」沈齊然理所當然。

「……」

沈齊焉有些疑惑狗蛋這兩天一直捧著一本唐詩三百首，就問秦挽：「蛋蛋最近怎麼迷上唐詩宋詞了？」

秦挽挽一邊刷著手機，解釋道：「她最近迷上了人文學院歷史系的一個大才子，正在惡補歷史常識，增加文化底蘊，企圖以此和才子找到共同話題。」

「挽，我記得之前蛋蛋拉著你不是去蹭過歷史系的公共課嗎？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怎麼樣得手了嗎？」

谷栩如不做聲，出乎尋常的安靜。

秦挽放下手機，「求別提！那天咱們家狗蛋蛋可是就北京人的頭蓋骨、曹操的頭蓋骨、和瑪雅人的水晶頭蓋骨和歷史系的劉教授整整討論了一節課，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自此揚名b大整個人文學院。劉教授激動到要把她挖到歷史系的節奏，直呼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哈哈哈……」她和齊然笑到肚子疼，「蛋蛋在歷史方面的造詣讓爾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栩如姐，你那天幹嘛和頭蓋骨過不去啊？」

「最近在跟著導師研究腦科的病理切片，我看見它親切嘛……就多說了兩句」狗蛋蛋委屈巴巴。

「你確定就幾句？你們不知道咱們家狗蛋現在在歷史系得了個『頭蓋骨美女』的愛稱！」秦挽繼續爆料。

谷栩如：「秦挽挽多說話不會掉肉的！」

秦挽懟她，「那也比你長肉強！」

狗蛋蛋，卒。

「咔嚓咔嚓」微信提示音，這麼晚是誰？沈齊焉拿起手機。

顧見賢：睡了嗎？

沈齊焉：還沒有

顧見賢：在幹什麼？

沈齊焉：討論元稹和瑪雅人的頭蓋骨，你也沒睡？

消息發過去，沈齊焉就覺得自己在說廢話，兩個在睡覺的人還能聊天嗎？

顧見賢：嗯，在上海處理一些事，明天回京都，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秦挽她們的話題已經從頭蓋骨換成了明天早上吃什麼，沈齊焉握著手機，陷入沉思，他這是在和她報備行程嗎？不需要的……

沈齊焉：明天有事o_o她明天是真的有事……不是心虛……

不一會就看見他回的消息：「早點睡覺，少玩手機。」

沈齊焉：嗯，晚安（月亮）

嘴上答應的很好，但是早點睡覺和少玩手機她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