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對於李德音這個狡猾的敵人,宋以真只能起到輔助作用。
真正的戰鬥力得靠宋氏加持,可宋氏心氣孤傲,容不得李德音在自己面前作。
一見李德音這模樣,她心裡就來氣。立馬尖銳的諷刺的道:「喲,能挺著大肚子追到縣城裡來也是能耐,怎麼這到了沒人的地方就開始嬌弱了?」縣城離陳家村十幾里的路程,幾乎要走一個時辰才能到。
李德音聞言,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她撫著肚子,兩眼巴巴的望著宋文書:「宋先生,我肚子疼。」
宋文書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最見不得弱女子哭泣。
他心中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連忙上前,正想彎腰拉起李德音的時候,卻發現顧以真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旁。
面對宋以真那漆黑若珠的兩眼睛,他只能訕訕又歉意地看著李德音!
李德音表面很無辜,實則心裡恨不得把顧以真給丟到糞坑裡。
她敢肯定,這小崽子是故意的,故意三番四次打亂自己的想法。
但是在宋文書面前,她只能忍,因為在宋氏越不可理喻的時候她所表現出來的大度和善解人意很大程度上能博取宋文書的好感。
想到這裡,她便對宋文書笑的很婉約:「大概是剛才跑急了些,肚子里娃娃有些吃不住。」說道這裡,她欲拒還迎地瞧了宋文書,再看了看宋氏便垂下眼輕聲道:「宋先生,以真頭上有傷吹不得風,你先和……姐姐帶著以真回家吧,我隨後就跟上來。」
宋以真心裡膈應的要死,倒是宋文書很吃這一套。
他心裡的大男人主義又爆發了,他伸手把李德音從樹上扶了起來,嗓音柔和的說:「怎麼能放任你一個人不管呢?天快黑了,咱們一起回家吧。」
「哼,都一起回家了。」宋氏忍無可忍的譏諷道:「那個家是誰的?你要了這個狐媚子進門,就甭想還有好日子過。」
宋以真心裡非常贊同宋氏的話,但她覺得自己是個補助的奶媽,不能跟著宋氏的節奏走。
於是她默默站在一旁,想找個機會鬧出點動靜來。
在她靜靜地等著機會的時候,宋文書聽了那話,心裡有些暴躁。
內心裡屬於大男人主義的情緒在作祟,他甩袖指著宋氏道:「夫人,你就這麼容不得她?怎麼說她肚子里還有為夫的孩兒,你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對德音和善些。」
宋氏聽了這話,險些氣暈。
而宋文書還在說:「等今日德音進了門,明日便給你奉茶。自此以後,家裡多了一個替你操持家務的人難道不好么?省的潛兒每每從書院回來都心疼你這個當娘的太辛苦了。」
宋氏氣的不知該怎麼發作才好了,她冷眼盯著宋文書:「我就問你一句,當初你提親之時對我說的誓言可還記得?」
宋文書心中一顫,但餘光撇著李德音,便心一狠,猶自說道:「我記得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夫人啊……」大約是心虛,宋文書放軟了姿態:「此一時,彼一時,為夫的誓言為夫自然記得。」
他鬆開李德音朝宋氏走了兩步,輕聲道:「她腹中已經有了我的孩兒,我不能做那始亂終棄的無良人。」
宋氏心中哀怨,好一個無良人,好一個始亂終棄。
她知道宋文書納妾是納定了,一想到從前的恩愛種種她的心便如千刀萬剮那般的在滴血。
宋氏低笑了兩聲,往後退了一步,心如死灰的道:「你納罷,你納罷,從今以後我們……」她看著宋文書,痴笑兩聲:「從今往後我們便恩斷義絕罷!」話落,她忽然暈倒在地。
宋文書心下一驚,忙上前將宋氏抱在懷中,涕淚俱下的道:「夫人啊,為夫心裡是有你的,為夫沒想過要和你生分啊……」
他這廂在哭,那廂李德音唇邊凝著一抹得逞的笑意。她必須在進門之前,鞏固自己的地位,以免那些混賬來找茬的時候,宋文書將她推出來。
宋以真見狀,忽然伸手扯了扯李德音的衣袖。李德音下意識低頭,見宋以真目光冷冷盯著自己。
一個九歲女娃的眼神嚇的她心中一驚,她連忙尖叫一聲,甩開宋以真的手。
在宋文書聞聲轉過頭來的時候,宋以真找到機會立馬摔倒在地。然後雙腳一瞪,眼一閉,假裝昏迷了過去。
宋文書傻了,一瞬間,他昔日的恩愛夫人和寶貝女兒都暈在了他面前。
他抬頭看著李德音目光複雜,心想,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
面對他這樣的眼神,李德音心中慌了,她連忙撲過去抓住宋文書的衣袖焦急的道:「宋先生不是我推的她,真的不是我推的她。」
宋文書看著她的臉,再看了看暈倒的女兒和妻子,心中的滋味當真是五味雜成。
眼看天色越來越黑,這春日寒重,他要怎麼帶走兩人?這是個難題!
幸好遇上了同村趕著牛車回家的鄉鄰,這才得以請鄉鄰將兩人又給帶回縣城裡去找郎中。
宋以真躺在宋氏身旁,閉著眼睛把近來三日的情景都在腦中過了一遍。
她剛穿越不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從今三日的光景來看,宋文書和宋氏之間是真的有感情。
否則宋氏也不會在李德音上門的時候那般傷心欲絕,她在心中嘆了口氣,從兩人的對話中來看,不難看出宋氏是愛慘了宋文書。
但當初愛的有多深,今日宋氏受的打擊便有多大。只怕今日之後,宋氏已是心如死灰。
她正思忖的時候,牛車已經停在了醫館前。
那大夫一見這回竟然兩人都暈了,連忙上前失針將兩人救醒。
宋以真本來就是裝醒,大夫自然也看出來了。不過大夫多少聽聞了宋文書的事迹,只是在心中感嘆著小娃娃早慧聰明,並不拆穿她。
所以宋以真睜開眼的時候,還能聽見大夫數落宋文書的聲音:「好歹也是斯文人,怎能為了外室將妻兒氣倒呢。簡直是有辱斯文,你這般為人做事怎好教書育人?」
宋文書在一旁訕訕點頭:「大夫說的是,在下知錯了。」說完這話,他連忙又問:「不知我的妻兒如何?可有大礙?」
「兩人受驚過度,幸好你妻子身體較好,這才沒有傷及腹中胎兒。」
「啊?」宋文書吃驚了,有些結巴:「大夫此話何意?」
「你夫人有了身孕。」大夫沒好氣的說:「再如此折騰下去,只怕孩子都保不住了。」
宋以真聞言,心中驚喜: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