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最後之戰（3）
天剛翻出魚肚白，軍營里已經忙碌不堪。
那動靜不把人驚醒都難，裴雲嵐起身的第一時間就是探頭看了看手邊的君允諾。
許是從未到過軍營，昨晚他鬧騰了很久。
當然，不是哭。
只是大半個晚上都咿唔咿唔，對著帳篷都說了大半個時辰。
裴雲嵐抱著人哄了又哄，他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最後裴雲嵐都困得不行了，君允諾踢了踢小腳丫，沖著眯起眼的娘親嗷嗚一聲。
裴雲嵐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小壞蛋，快點睡覺覺了。」
君允諾伸出兩隻小爪爪，繼續開心。
裴雲嵐只好裝作惱羞成怒地又拍了拍他的屁股，側躺著攬住君允諾，眯眼打盹。
本來明欣明靜想把君允諾給抱走，讓裴雲嵐好好睡覺。
可裴雲嵐稀罕這個小崽崽不行，恨不得整天抱在懷裡不撒手。
再加上人家乖乖的，又沒哭……就是興奮激動了一點。
反正裴雲嵐直接睡著了君允諾都還睜著眼，最後還是君墨羽回來，君允諾才慢慢閉了嘴。
兩父子互相瞪了許久，年幼精力不足的君允諾敗下陣來，打了哈欠，睡著了。
君墨羽伸手替裴雲嵐拉了拉被子，被子邊角飛起，順道蓋在君允諾身上。
母子兩人睡得很安穩，君墨羽伸手將兩人都攏在了臂彎里，淺淺睡去。
……
營帳外士兵奔跑而過，盔甲的碰撞聲響徹入耳。
裴雲嵐摸了摸身邊，被褥已經冷了，看來君墨羽已經起了一段時間了。
明欣明靜打來水讓裴雲嵐簡單梳洗，在軍營里自然沒有在城主府里講究。
好在裴雲嵐不是那種精講的人，吃過早飯後，就能見到士兵收拾營帳。
裴雲嵐皺眉，「怎麼回事？」
「青州大捷，柳雲闕、魏家揚已經帶軍北上，所以要把拔營了。」
明欣明靜沖君墨羽行禮，隨後將空間留給兩人。
營帳里傳來君允諾的哭聲，他總算是睡醒了。
有明欣明靜在，幫君允諾起床穿衣的事情裴雲嵐不用摻和。
裴雲嵐因突如其來的捷訊驚了驚。
「青州大捷，也就是只剩下京都了。」
君墨羽站在她身邊，看著麻利整理營帳的將士，語氣平淡。
「你要是不想跟著大軍走，本座讓葯老和夜部留下來跟著你。」
「嗯，也好。」裴雲嵐贊同地點頭。
君墨羽瞬間低頭，抿起的唇角弧度如同銳利的刀鋒。
然而眼裡的不滿還沒迸發出來，就見裴雲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裡滿是狹促。
「吃醋就吃醋嘛！偏偏還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君墨羽冷下臉，眼裡滿是不自在。
裴雲嵐笑得眼睛都眯起，「師父你真是太可愛了！！」
君墨羽轉身就走了。
「夫人，您又在逗弄主人了。」聽到動靜的明欣十分無奈。
裴雲嵐慢慢走近營帳，看著君允諾撅起小嘴兒吃奶。
「不覺得很有趣嗎？」
明欣笑而不語，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裴雲嵐抱著吃飽了的君允諾，輕拍他的後背，聽他打了一個響亮的奶嗝。
裴雲嵐戳了戳他肥嘟嘟的小臉，得來君允諾一個燦爛的笑容。
「走吧，這場戰爭總算可以結束了。」
勝利在望，戰爭終結，將士終歸家。
……
「報——」
「夏軍已到城外三十里。」
「報——」
「夏軍已到城外二十里。」
朝堂之上，一聲又一聲急報響徹大殿，震得人腦袋發暈，胸口生疼。
群臣左顧右盼，人人皆驚慌，不約而同地看向上首的男人。
年輕的帝王，不過二十齣頭，坐上王位不過一年時間……
迎著朝臣質疑恐慌的眼神，唐慕華站起身。
「開城門，迎戰。」
「皇上？不可！」
有大臣趕忙勸阻，「皇上不必逞一時之強，只要退守西蒙，皇上無恙，大唐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請讓大將軍護送皇上離京。」
群臣嘩啦啦跪倒一片，唐慕華臉上毫無波動。
「你們誰能保證君墨羽佔領京都之後不會繼續追擊到西蒙？西蒙之城比不得京都易守難攻，倒不如鎮守京都。」
「諸位大臣的心意朕明白，朕乃一國之君，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
獨站的沉相拂袖跪下，高呼聲十分突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唐慕華走下高座，金黃龍袍被冷風吹得簌簌作響。
盤旋金龍，雙目如炬，仿若下一秒便會乘風直上九萬里，咆哮震撼人世間。
鐵甲纏身，佩劍入鞘。
君墨羽褪下華貴錦衣，穿上沉重盔甲。
唐慕華換下尊貴龍袍，穿上冰冷戰衣。
裴雲嵐看著英姿颯爽與尋常完全不同的君墨羽，幫他戴上頭盔。
「不要再食言了。」
君墨羽伸手輕彈她的額頭，「好好待著。」
不能久站的裴雲嵐坐回木椅，看著君墨羽翻身上馬，揮軍出發。
唐慕月站在養心殿門口，看著唐慕華以手按劍，蓄勢待發。
「哥哥，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
唐慕華步子頓住，抬手拍拍她的腦袋。
「等你嫁人了，陪在你身邊的就是你夫君不是哥哥了。」
「皇上，該出發了。」侍衛提醒。
「風大，進殿去吧。」
唐慕華轉身離開。
唐慕月望著他的背影，不安如同蟲蟻噬咬，席捲全身。
……
城中舞坊，舞姬身姿窈窕，歌姬尤唱。
叮，叮，叮
三尺紅台，紅處成灰
君還記紅雪冬青，水袖丹衣
新冢舊骨葬頭七
釀烈酒，燙過喉
鐵馬將軍哽咽如孩提
……
高牆上，唐慕華盯著黑壓壓的人群從天邊逼近，猶如猙獰黑霧，鋪天蓋地。
遠遠的，黑色壓底，鑲金的夏旗，張牙舞爪，御風而來。
寒風咆哮，唐軍吹起長長號角。
不等弓箭手拉開箭弦，長箭破空而來，直逼高牆上明黃旗幟。
唐軍驚呼一聲，唐慕華一舉奪過士兵手中弓箭。
挽弓，出箭。
兩箭相撞，空中炸開火花，一聲脆響后，兩隻箭羽都掉落在地。
人未到，一場交戰已經完畢。
唐慕華揮手，「開城門。」
厚重城門嗚咽，帶起陣陣嘶嚎風聲。
唐慕華駕馬在最前方，君墨羽勒住韁繩，白馬嘶鳴一聲。
兩兩對望，大軍對峙，殺氣四溢，不需要多餘言語。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