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玩一把
管事答:「此人名叫徐宗仁,是文鶴客棧的老闆,生前曾扶持過多名窮苦的書生。此次咱們樓優惠酬賓,獲兩日貴賓劵的是當今司務大人王允。王允當年進京趕考,曾受徐老闆恩惠,出於感恩便將此券贈與徐老闆,於是徐老闆持券入駐四樓天字型大小房。」
四掌柜又問:「徐老闆是幾時登樓?」
「昨日下午登樓,徐老闆應該是牡丹姑娘的戲迷,昨晚亥時還曾來詢問,明日是否有牡丹姑娘的場子。」
亥時還見到,那表示徐宗仁至少在昨晚十一點之前還是活的。
但這麼一個大活人在半夜被殺之後,現場竟沒留下半點血跡,除非這裡不是第一殺人現場,不然就是……見鬼了。
作為陰陽師的蕭玉官,職業反應想探知這裡是否有邪祟出入,就在她想湊近一點再看,突然有小廝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
「四掌柜,太子殿過來了!」
糟,那她得趕緊走!
蕭玉官扒開人群離開室內,跑過一個過道,差點沒碰上帶著侍衛跟蕭紫菱等人一道過來的太子。
她連忙再調頭,但以她現在這體型太容易被認出來,別無選擇的她,只能隨便拉開了一扇推拉式的門躲了進去。
開門后,撲鼻而來一陣芬芳馥郁的胭脂水粉味兒。
隔著一面綉著牡丹的屏風,隱約能看到貴妃椅上,躺著一個身姿妙曼的女子身影。
大概是被她的開門聲驚擾,從屏風後邊走出一個穿著淺青色衣裳的丫鬟,見到她便出聲斥道:「你是何人,竟擅闖牡丹姑娘的房間!」
不管是牡丹還是玫瑰,她得先躲過太子再說,蕭玉官可憐兮兮道:「姐姐,天字型大小房死了人,我就住那附近有點害怕,能不能暫時在這裡避一避,等衙門把那死人弄走再走。」
「那你去別處去,牡丹姑娘這裡……」
「罷了燕兒。」牡丹打斷了要驅趕她的丫鬟,用圓潤清亮的嗓子說,「讓她留下不礙事。」
蕭玉官給她行了一個禮:「多謝牡丹姐姐。」
不過,不愧是紅樓里的人啊,那邊都死了人了,這邊依舊神閑氣定有條不紊的。
看來外頭人說得不假,紅樓不僅是艘船,而是一個江湖,能在紅樓安身的都是高手。
蕭玉官很好奇這頭牌長什麼樣,就慢慢地走近屏風。
一張撲著白色絨毯的貴妃椅上,半卧一個妙曼的女子。
她雙手交疊在枕頭上,下巴擱在手背上,一條柔軟絲滑的錦緞,蓋在她腰部以下的位置,而裸露的白皙後背上,正被人描繪著一朵極為艷麗的……鳳凰花。
蕭玉官莫名一激靈,怎麼到處都能見鳳凰花,她都有點陰影了都。
可不得不說,這朵畫在牡丹姑娘背後的鳳凰花格外逼真。
蕭玉官不由地看向了跪在卧榻旁,用很細的毛筆,給牡丹描畫鳳凰花的姑娘。
姑娘穿淺藍色的衣裳戴著圍裙,長得眉清目秀。
她手邊放著木製的大匣子。
匣子分成很多小格子,呈階梯狀,最上層放著各式各樣的毛筆,下邊每層分成更小的格子,裡邊是各種顏色的胭脂膏。
在大夏有種神秘的畫派叫胭脂綉,是繪師用特製的胭脂在皮膚上描繪,效果跟刺青差不多,不過不會損傷皮膚,胭脂綉也只能保持一到二個月不褪色。
最早的胭脂綉,是用來給富貴人家的人遮疤痕或胎記,後來才被當成身體的修飾。
正在給牡丹綉胭脂的繪師,手指格外修長,圓潤的指甲上塗著不同的胭脂色,她一直低眉順目,安靜地綉著胭脂。
時光在她仔細的舉動中緩慢流逝,就顯得室內那個叫燕兒丫鬟有些浮躁。
燕兒終是忍不住咕噥:「姑娘,鳳王爺昨夜分明在紅樓,卻沒前來聽戲,且最近的傳言越來越多,大家都覺得鳳王爺是殺人兇手,姑娘當真還要把這鳳凰花綉在身上嗎?」
卧在貴妃椅上的牡丹,伸手輕觸面前花瓶里的鳳凰花瓣,細聲軟語說道:「奴家喜歡不喜歡他,跟他殺人與否又有何關係?」
這話聽得有點嚇人啊!
可現象也不奇怪,就鳳王爺那驚為天人的模樣,怎樣都有女子願意飛蛾撲火的吧?
不過,這跟她蕭玉官沒什麼關係,畢竟她的目標是要當太子妃。
所以,等太子走後,蕭玉官就借口離開牡丹姑娘的房間,並迅速逃離紅樓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