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
盧森堡領主府內。
「路易斯,你知道特蕾莎去哪裡嗎?我已經好幾天沒看見她了。」
「公爵大人,請注意您的形象。」
「我的形象怎麼了?」
艾德公爵只穿著個大褲衩東倒西歪雙腳岔開橫在沙發上。即使盧森堡四季如春,但這也太......
「拜託路易斯,這是我的家,我在家還不能自由點?」
路易斯態度不變:「一個人平日的所作所為均來自內心,而這些所作所為構建的就是這個人的形象,由此可見一個人的形象來源於內心,而不是地點,公爵大人慵懶不拘的內心,也只會為你帶來慵懶不拘的形象。」
聽起來像是在教訓艾德公爵,但實際上路易斯的內心正在哀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他日夜操心的人,特蕾莎,路易斯非常擔憂她的形象。
艾德公爵:「如果你現在就告訴我特蕾莎在哪,又是在幹什麼,我保證我會穿上體面的著裝,恢復公爵該有的樣子。」
路易斯:「然後好讓你去找殿下麻煩?不了,謝謝。」
艾德公爵:「別這樣路易斯,其實你也很擔心她不是嗎,有我在她身邊,特蕾莎會收斂很多,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路易斯面無表情,沉默不言。
艾德公爵突然在沙發上跳起來,指著路易斯道:「好傢夥,你該不會不知道特蕾莎去哪了吧?!你的殿下不見了,你竟然還在這陪我聊我的褲衩形象?你這也太不盡責了吧。」
路易斯有些惱怒,因為他被戳到了痛處:「殿下去辦私事去了,作為殿下最親近的侍從,這個時候應該識相點給殿下留點私人空間,這才是合格的侍從,你懂什麼!」
艾德公爵:「哈哈哈,你急了,被我說中了吧,惱羞成怒,嘖嘖嘖,太幼稚了啊。」
路易斯正想發怒,表情卻一下變得欣喜異常,他驚叫道:「殿下,您回來啦!?」
滿頭紅髮有些凌亂,臉色也有點憔悴的特蕾莎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她揉了揉眼皮道:「你們兩個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麼像個小屁孩一樣吵架,不嫌丟人?」
「不丟人不丟人。」艾德公爵一把湊近,雙眼放光,「特蕾莎,你又去哪裡了,肯定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對不對,快快快,快跟我說說。」
本就疲憊的特蕾莎有些頭痛,這位赫赫有名的領主大人對什麼都無所謂,唯獨熱愛的就只有魔法,只要涉及魔法的事情他都表現得十分熱衷,這也是為什麼艾德公爵喜歡跟在特蕾莎身邊的原因。
特蕾莎:「我哪也沒去,我不過是在盧森堡周圍巡視結界的狀況,這是個體力活,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好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需要現在立刻馬上睡一覺,我感覺自己有十年沒閉過眼睛了。」
聞言艾德公爵一臉失望。特蕾莎打著哈欠往自己卧室走去,沒辦法,她總不能告訴艾德公爵自己看了一天一夜的魔導書,否則自己就真的得十年不用閉眼,一直被艾德這傢伙纏著了。
就在特蕾莎離開之際,一聲貫徹天際的狼嚎傳入盧森堡中。
艾德公爵:「咦?狼?難道是蒼狼王?不是說已經被解決掉了嗎?」
沒人回答他的疑問,特蕾莎已經黑著臉消失在領主府內,而路易斯則後知後覺,慌慌張張的出門追趕。
......
...
冰天雪地里,一頭色澤近乎與雪相容的巨狼居高臨下注視著兩個外來者,一個目盲青年帶著一個女孩。
「好久不見蒼狼王,你長大了啊。」
目盲青年笑著和巨狼打招呼,彷彿是跟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在街上偶遇。
巨狼咧開嘴,吐出的氣息夾雜風雪吹向兩個人類,目盲青年擺了下衣袍,把吐息擋下,以免凍到自己身後的女孩。
「你知道我們沒有惡意,我有事找你的主人,但並不方便在她的結界內聊,所以只好來這打擾你了。」
巨狼既沒有攻擊的意圖,也沒有善意,它一直注視著目盲青年,準確說是目盲青年的肚子。
有所察覺的目盲青年沒再說話,對於這個,他還真說不出「沒有惡意」。
天空擦過一團火紅,來到雙方頭頂后急速墜下。巨狼縮了縮脖子,趴在了雪地里,絲毫沒有方才的威勢。
火紅落地,罵罵咧咧的特蕾莎走了出來。
「你這隻笨狗,忘記你已經『死』了嗎?還敢叫那麼大聲,皮癢?欠揍?討打?放心,無論是哪個,今天這一頓你是跑不了的。」
巨狼滿臉無辜,這三個詞不都同一個意思嗎?
「好久不見,特蕾莎,你還好嗎?」
特蕾莎一愣,循聲望去,詫異道:「斯諾克?」
隨後特蕾莎皺緊眉毛,她一眼就看出目盲青年狀況很不好,特蕾莎走前幾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斯諾克:「嗯......遇到一點小意外。」
特蕾莎:「什麼樣的小意外?」
目盲青年掀開自己的衣袍,把手伸向肚子,從自己的身體里掏出一個碗狀物,裡面漆黑一片,隱約漂浮著一輪明月。
特蕾莎瞪大眼睛,隨後勃然大怒:「你他媽是瘋了嗎!?」
一句咆哮,蕩平了四周的風雪,巨狼已經把自己的腦袋埋到了雪地里。雖然不知道碗狀物里具體是什麼,但特蕾莎能夠清楚感覺到裡面封鎖著一股狂暴的力量,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有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目盲青年笑了笑,說道:「別這樣,你會嚇到提亞的。」
特蕾莎掃了一眼目盲青年身後明顯被嚇到的女孩,可是她怒意絲毫沒減,反而愈來愈烈:「我看你這傢伙是長本事了,有能耐了啊,敢把這種玩意放到自己的身體,你他媽怎麼不直接吞顆炸彈到肚子里?!對了,吞之前別忘了點燃它!你這個傻逼,蠢貨,笨驢,白痴,傻狗......」
無窮無盡的辱罵,目盲青年都以笑臉接下,等對方罵夠后,他才說道:「吞顆炸彈不一定能炸死我,你這個比喻不太合適。」
特蕾莎眯起眼,氣得每根頭髮似乎都飄了起來。
看著兩人間的氣氛,女孩有些擔心的拉了拉目盲青年的手袖,投去擔心害怕的眼光。目盲青年回頭給於對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再次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忙,特蕾莎。」
特蕾莎:「是的,你他媽不止需要我的幫忙,你還需要祈求神的眷顧,如果這一次你能活下來,我勸你趕緊到洛聖都去,告訴他們,你才是他們的教皇,因為神是那麼的寵愛你,讓你能夠死裡逃生,保住這條小命。」
目盲青年:「特蕾.......唔呃。」
一大口血落在雪地上,盛開一朵艷紅的花,女孩緊緊抓住目盲青年,用自己的身體去支撐對方踉蹌的身體。
碗狀物里的月色明亮了幾分。
特蕾莎氣勢一泄,一步來到目盲青年身前,煩躁的把右手貼在對方胸口上。
對方手掌傳來的溫熱讓目盲青年好受了不少,他點頭道:「謝謝,我感覺好多了。」
特蕾莎:「到底是怎麼搞的?」
言語間怒氣已消失大半,夾著幾分關心。
斯諾克:「我說了,是遇到了點小意外。」
趁著對方手掌與自己相接,目盲青年把自己的一段記憶傳給了特蕾莎。
一瞬間,特蕾莎臉色陰沉無比,冷冽森然的氣息從她身上每一個毛孔滲出。她不易察覺的看了一眼扶著目盲青年的女孩,低聲咒罵一句「真是惡趣味的東西。」
和那本書一個樣子。
特蕾莎加大自己傳輸給目盲青年的魔力,通過接觸她知道對方身體有多糟糕,可同時也感到奇怪,雖說碗狀物里的東西蘊含的破壞力非常離譜,但似乎也不至於能把目盲青年的身體一下子搞成這副慘狀,內臟幾乎被撕成碎片,只依靠著些許魔力拚接著。
特蕾莎:「你的身體被破壞得很誇張,你的實力退步這麼多了?」
斯諾克滿不在意的笑道:「壓住這個玩意當然不至於,不過經歷了那場戰鬥后,消耗不小,之後又為了安全起見,我施加了隱蔽行蹤的魔法,可如此一來剩下的魔力就無法動用傳送魔法了,只好坐馬車來到北境后,再徒步走到這裡。」
聽著特蕾莎氣不打一處出,她低頭狠狠瞪了一眼女孩,嚇得對方把頭塞到了目盲青年衣袍里,然後特蕾莎又抬頭瞪了一眼目盲青年,責備的意思表露無遺。
老好人,死笨蛋,還是以前那個笨小子,自己魔力的量不會計算?
斯諾克傻笑道:「不過你放心,我姑且還是計算過行程,我剩下的魔力能夠保證隱蔽行蹤的同時支撐我到你的面前,所以說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特蕾莎忍不住跳起來就是一個爆栗,這麼愚蠢的人也能當上魔柱,這還有天理?
「夠了,你別再打他了!」
女孩一下撞到特蕾莎身上,把目盲青年護在身後。
「他受了很重的傷,你難道不知道嗎!」
特蕾莎抬起下巴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直直的盯著,盯到女孩的氣勢從生氣到驚訝到害怕最後到畏縮,可卻也一步不退。
目盲青年寵溺的摸了下女孩腦袋,臉上帶有自豪,在向特蕾莎炫耀。
特蕾莎翻了個白眼,轉過身邊走邊說:「跟上我丫頭,如果你不想這傢伙死在這裡的話。」
女孩有些猶豫,她抬頭詢問目盲青年的意見,目盲青年笑著點點頭,她才稍微沒那麼擔心,開始扶著目盲青年跟上特蕾莎的步子。
走著走著,目盲青年突然笑問道:「對了特蕾莎,你怎麼變成這副小可愛模樣了?」
特蕾莎背對目盲青年,豎起中指,嘴裡蹦出一個字。
「滾!」
PS:這幾天有事,星期一更